無數個夜晚,獨孤晨喜都會從噩夢中驚醒,腦海中浮現的是自己在十四歲的時候認識的那名帥氣少年。
那個時候,少年的臉上充滿陽光和自信,少年在獨孤晨喜遭人追殺的時候出手相助,幾個回合便把那羣惡人打倒在地,救下了落難的獨孤晨喜。
“你很像五年前的我,那時候,我也曾對身邊的一切感到絕望,你比我強,你想活下去,而那個時候的我想尋死。但是我在你的眼睛深入,看到了一絲不甘。所以我想問你,如果眼前有個能改變你命運的機會,你想不想抓住?”
少年當初的那番話,至今還清晰地牢記在獨孤晨喜的腦海,也是因爲少年的那番話,改變了獨孤晨喜本該平庸的一生,成就瞭如今的一名靈虛期修武者。
“宋大俠,你到底躲到哪裡去了,你,可還好麼?”對着面前的小小蠟燭,獨孤晨喜自言自語,幽幽嘆息。
沒有人知道,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獨孤晨喜的一顆芳心便是系在了那個少年的身上。
“那個呆子,除了修煉就是修煉,人家跟他相處了三年,都還不知道人家是女子之身!”獨孤晨喜看着燭臺,臉上浮現過一絲羞惱。
在遇到宋天龍之前,獨孤晨喜並不叫獨孤晨喜,她的本名,叫獨孤晨曦,是已逝的賭王獨孤崇的唯一孫女。
只是由於獨孤家的沒落,家中無論是財物或是女眷,皆盡被人窺視,獨孤家爲保護家中獨女,不得已讓獨孤晨曦女扮男裝,而獨孤晨曦的名字,便也變成了現在的獨孤晨喜。
獨孤晨喜對宋天龍的擔憂情緒,要遠遠甚於唐靜對蕭景宣的擔憂,畢竟宋天龍在離開鎮魂盟山門的時候,修爲是盡數喪失的。
而回歸鎮魂盟的胡廣鬆由於身份過高,獨孤晨喜根本接觸不到,是以宋天龍修爲恢復突破的消息,根本傳不到獨孤晨喜的耳中。
天色漸明,最早掀開帳簾走出帳篷的兩人,依舊是早已熟悉的唐靜和獨孤晨喜。兩人相視一笑,笑容之中飽含着濃郁的苦澀。
生火,造飯,巡視軍隊,一切軍旅的程序早已成了兩人日常生活中習以爲常的一部分。不久之後,王剛和塗子卿等也是陸續走出營帳。
人族盟軍和血煞靈珠的兩軍對峙,不是每日都會有大規模交鋒,整頓,停歇,調節,部署是部隊征戰不可忽視的環節。
這一日,唐靜和獨孤晨喜正在督促着麾下士兵的操練,就見離開去探聽消息不久的王剛行色匆匆地跑了回來。
唐靜柳眉輕皺,出聲問道:“王副將何事匆忙?”
那矮胖的王剛氣喘吁吁,想來是一路快速地奔跑回來,就見他叉着腰長吁了一口濁氣,說道:“快進帳營,有大消息!”
唐靜和獨孤晨喜心下一動,都是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就跟着王剛一起來到了唐靜的將軍帳營。
“是不是有蕭師兄(宋大俠)的消息?”一進帳營,唐靜和獨孤晨喜異口同聲地問道,只不過兩人口中問的對象卻有所不同。
唐靜和獨孤晨喜相視一笑,其實彼此心中都知道,她們同時問的是兩個人,但是掛在嘴邊的第一人稱,卻透露了各自最關心的那個人。
王剛喘着氣說道:“剛剛我大軍接收了一大批百姓,人數得有數十萬之多,有成規模的軍隊守護着這些百姓的撤離,爲首的那名將軍名叫洛長空,說是來自嵐州城的。”
“嵐州城!”獨孤晨喜驚叫道,“那是宋大俠的家鄉!王師兄,你可是收到大俠的消息了,他人現在就在咱們盟軍的大營麼?!”
雖然不是關於蕭景宣的消息,但能夠找到宋天龍,唐靜也是發自內心地高興,和獨孤晨喜一般,都是滿臉期待地看着王剛。
卻見那王剛臉色凝重地說道:“我上前與那些軍隊之人打聽消息,宋師弟原來是那嵐州城的少城主,大家也都認識宋師弟。”
“宋師弟確實回過嵐州城,據說是爲了赴約與血煞靈珠皇室天才的對決。好消息便是,宋師弟不但恢復了修爲,而且似乎還有所精進,將那血煞靈珠皇室的兩名天才統領斬殺在嵐州城中,而且還接過了嵐州城城主的位置。”
王剛的臉色凝重,獨孤晨喜便是知道,有好消息自然也有壞消息了,不然以王剛的性格,斷然不會如此的,怕是早就喜笑顏開了。
“王師兄,你說吧,壞消息是什麼,我能接受的。”獨孤晨喜臉色肅然,淡淡地說道。
那王剛的肥臉神色閃爍,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開口道:“壞消息便是,宋師弟雖然接管了嵐州城的守城軍隊,卻不知因何原因,立刻下令全城的軍隊保護百姓撤離,放棄了對嵐州城的堅守。”
“不但如此,宋師弟還自己率領一隊人馬,出城反擊血煞靈珠的攻城軍隊,最後引出了血煞靈珠軍隊中的靈祭期高手出手,宋師弟重傷而逃,下落不明!”
王剛的話音未落,獨孤晨喜已是變得臉色慘白,靈祭期的修武者出手威力是何等恐怖,沒有人比這些來自鎮魂盟的弟子更加清楚。
畢竟每日指點弟子修煉的宗門長老,便一個個都是靈祭期的修爲。即使獨孤晨喜再樂觀向上,也無法想象宋天龍會有能力面對一個靈祭期的高手安全逃離。
而王剛也說道,隨宋天龍出戰的嵐州城將士,是看到宋天龍中招負傷的,具體有沒有逃離,沒有人來得及回頭看到。說是下落不明,倒不如是說,沒能有機會找回宋天龍的屍首!
一陣劇烈的疼痛從獨孤晨喜的胸口發作,獨孤晨喜只覺眼前一黑,便要昏厥過去。一旁的王剛眼疾手快,連忙伸手扶住了獨孤晨喜。
“快,給他灌點水和下去。”唐靜也是開口說道。
幾口水喝下後,又過了許久,獨孤晨喜的臉色才恢復了一點血色。獨孤晨喜努力地從王剛的扶持下站穩身形,有些失神地呢喃道:“他瘋了,不可能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堅守城池等候救援?他不是瘋子啊,不是的......”
說話間,獨孤晨喜已是淚流滿面,痛哭流涕。連日來,心思細膩的唐靜一直覺得獨孤晨喜對宋天龍的感情有些異樣,可能不是單純的兄弟情義了。
如今看到獨孤晨喜的失魂落魄,唐靜憑藉女人的直覺,當下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她開口對着王剛說道:“王師弟,你先退下,我和獨孤師弟有話要說。”
王剛沒有唐靜的心思細膩,而且也完全沒有往其他的方面去想,只是單純地覺得獨孤晨喜的表現有些激動過頭,但也仍是以爲獨孤晨喜和宋天龍的關係好而已。
見唐靜竟然開口說要和獨孤晨喜單獨說話,王剛一臉呆萌地看着唐靜,尷尬道:“那個......唐師姐啊,阿喜雖說性格是軟弱了一些,但也是個爺們呀。那個蕭師兄還沒找到,你們倆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是不是......”
唐靜見王剛越說越離譜,當下怒目一瞪,冷聲喝道:“我能感受到獨孤師弟心中的痛楚,自然是有些我們兩人之間的話要說,你要是再胡說八道的話,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啊?!”
那王剛原本也只是想用幾句閒話調和一下場面氣氛,卻沒想到因此惹怒了唐靜,當下哪敢多做停留,趕緊退出了唐靜的帳中。
等確認了王剛走遠之後,唐靜看着痛苦沉默的獨孤晨喜,幽然說道:“獨孤師弟,哦,我好像應該叫你獨孤師妹纔對吧?”
獨孤晨喜聞言,驚訝地擡頭看着唐靜,眼角處還掛着點點淚花,那楚楚動人的模樣,更加讓唐靜確認自己心中的猜測不錯。
獨孤晨喜弱弱地說道:“師姐,你都看出來了......”
同樣身爲女子之身,獨孤晨喜自然會知道,自己的失態,在唐靜的眼中肯定破綻多多,獨孤晨喜也沒有過多隱瞞,她只是在想,那宋天龍枉費天資卓然,在看人方面,卻還沒有唐靜師姐強。
“你都這般模樣了,我要再看不出來,可就說不過去了。”唐靜微笑道,她在這個時候點破獨孤晨喜的性別身份,就是想轉移開獨孤晨喜的注意力。
同爲女人,而且心中的愛人此刻都是生死未卜,兩人自然是有諸多說不完的話。只是宋天龍身亡的機率已經極大,大多數時候,唐靜還是以一個安慰者的身份在勸慰獨孤晨喜。
“師姐,你說,大俠真的有可能逃出生機麼?”獨孤晨喜聽了唐靜的安慰,依舊不能放心。
就見唐靜的眼神堅定,看着遠處,目光似乎穿透了帳營的厚厚的帆布,輕聲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堅信,他不會就這麼棄我而去,他的諾言還未實現,他終究是要回來的......”
唐靜的話,似乎在安慰傷心中的獨孤晨喜,有像是在對自己說的。
而獨孤晨喜也從座椅上站起,緩緩說道:“師姐說得對,大俠一定還活着,蕭師兄也一定還活着,他們倆都會安然無恙地回來的!”
......
“啊嚏!啊嚏!”血漠荒,從血煞靈珠被封印的深坑洞穴中走出來的宋天龍,這些天鼻子似乎有點問題,不斷地打着噴嚏,讓宋天龍頭疼不已。
“天啊,到底是哪位美女在默默地想念着小爺我。”宋天龍仰天大叫着,“難道是我的慕容師姐麼?嘿嘿嘿......”
說來,普通的傷風感冒對於修武者來說基本是不可能存在的,宋天龍自然不會認爲自己是生了病,而是堅定的認爲是某個人在掛念着自己。
只是,宋天龍猜對了開頭,卻沒猜中對象,宋天龍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當初自己收留在身邊的小跟班,竟然會是一個傾心於他的小美人。
且不說人族盟軍取得暫時的勝利,也不說正在苦苦尋找宋天龍和蕭景宣二人消息的鎮魂盟小夥伴們。
單說遠在這血漠荒的宋天龍,在順利吸收了血煞靈珠的血煞戾氣之後,身上不穩的氣息終於是得到了平衡。
宋天龍沒有打算在血漠荒多做停留,而是拉着跟隨着自己的小毛猴問道:“小傢伙,你說咱們現在應該去哪裡好?”
與宋天龍相處多日,小毛猴已經逐漸能聽懂宋天龍的語言,當下撓了撓自己瘦小的猴子腦袋,然後朝着某個方向一指,吱吱地叫到。
宋天龍一愣,驚訝道:“小傢伙,你不是拿哥哥開玩笑吧,你指的方向,可是幽州地界,修羅族的地盤啊!”
“吱吱!吱吱!”小毛猴跳到宋天龍的跟前,口中叫聲不斷,連帶着各種奇怪動作。
宋天龍認真看了許久才明白,忍不住問道:“你是想說,幽州地界,有可以提升修爲的寶藏?”
“吱吱!吱吱吱!”小毛猴高興地點頭,又繼續對着宋天龍比劃着什麼。
宋天龍道:“你說想找到那傳說中的巨闕神樹,神樹上有某種神奇的果實?”
“吱吱!吱吱吱!”小毛猴又是一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