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卡逐步回覆過來,感覺到身體裡力量萌芽的勃然生長,卻驟然觸碰到了一道桎梏。
好難受的感覺。納爾卡皺了皺眉,體會着周身的血液鬥氣都沸騰涌動着,卻受限於那道桎梏,左衝右突而不得出。
他的肌膚不時微微鼓起一塊,十分瘙癢,可探手去抓時,手也不像是自己的。
中年法師注意到他的動靜,似乎有些意外,當即拋下手上的事,建起了一座簡陋的法陣。
納爾卡身上鬥氣奔涌,但依舊看得分明,那本是一座隔絕氣息的法陣,但在增加了一些佈置後,竟似乎讓這片空間從雲夢沼澤中獨立了出來。
他突然醒悟過來,羅賓賴以開拓雲夢領的光明法陣不正與此類似嗎?
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中年法師淡淡笑了:“這是守護法陣,與開拓法陣類出同源,不過功效卻是驅離雜氣、隔絕天人感應。又有我二人在旁,你可放心晉級。”
他說話之際,納爾卡凝神體會,只覺得這桎梏似乎鎖在自己的血脈之中,才束縛住了自己的血液鬥氣奔流。
他運起力量衝擊,每衝擊一次,就有刺痛傳來,到後來,竟痛徹心扉。
但他咬着牙,繼續全力驅動自己的力量。那刺痛不間斷地傳來,居然讓他逐漸麻木起來,不知何時已然消失。
身體裡的力量已經浩浩湯湯,以無可阻擋之勢奔流,驟然間就似乎漫過了什麼。
他只覺得整個人轟然一輕,似欲衝上雲霄,但隨即爲柔和的魔法力量所阻,慢慢飄落,飄回。
納爾卡回過神來,整個身軀不由一軟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氣,這才發現周身無處不痛,全身更是溼漉漉的,沉甸甸的,卻有着前所未有的放鬆。
納爾卡驟然望向天空。
他分明感到,這一刻,有一道目光真真切切地落在自己身上。
這種感覺無比清晰,他似乎能看到,那道目光跨越了無數的距離,順着一道冥冥中的聯繫,瞬息間就到了雲夢沼澤,到了此處,俯瞰下來。
可天空中,濃霧喧囂,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這是怎麼回事?納爾卡正想感應,下一刻,那道目光又驟然消失。
中年法師也微鎖眉頭,擡頭看看天空,沉思了一下,又忙自己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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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勒密伯爵正震驚間,又接到另一份線報,神聖騎士團已經出動,直奔洛蘭城南貴族居住區。
托勒密伯爵再也坐不住,吩咐參謀長官立即進宮向皇帝陛下稟報,自己匆匆召集了帝都騎士團,立即趕赴城南。
等他趕到時,已看到馬敦伯爵的府邸大門敞開着,十數名神聖騎士守在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我是帝都警備軍指揮官托勒密,要見馬敦伯爵,誰敢阻我?”托勒密大喊一聲,就想率衆往裡闖。
驟然他身上一緊,頓在了原地,神聖騎士們已經箭在弦、刀出鞘,對準了他。
“怎麼?你們還敢真的對我動手,犯上作亂?”托勒密一下子血液冰冷,冷冷問道。
“他們只忠於主。”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保羅主教從從容容從府邸裡走了出來,身後數名騎士架着衣冠不整的馬敦伯爵,“真神的意志不容忤逆,真神的榮光不容褻瀆。回去吧,托勒密伯爵,這是教廷的事務,與你無關。”
“馬敦伯爵是帝國重臣,豈可由你如此拘捕?”托勒密說。
“但他更是異端!”保羅主教提高了聲音,向着四周圍觀的人道,“我們在他的書房搜到了所謂‘神人異性’的異端邪說,確鑿無疑地證明,他背棄了主,褻瀆了主的尊嚴!如此罪行,豈止拘捕?幾天之後,我們還將在神聖廣場公開審判!到時候歡迎托勒密伯爵和諸位前來旁聽。”
“馬敦伯爵,你怎麼樣了?”震驚之餘,托勒密還不忘問個清楚。
“爲防止他妖言惑衆,我們讓他暫時睡過去了。”保羅含笑道,“雖然證據明顯,但在審判之前,我們還是不會讓他受太多罪的。”
他突然神色轉厲:“但審判之日,一切秉承主的意志,他既然背叛主,就該承擔主的雷霆之怒!”
他滿意的看着周圍衆人的神情,指揮神聖騎士們,“好了,我們走。”
“且慢!”警備軍參謀長官此刻匆匆趕到,帶來了一份手詔,匆匆交給托勒密。托勒密接過,高高舉起,“陛下有詔書在此,着令你們立即放馬敦伯爵回家,由御林軍監管,待你們提出罪證後,再行拘捕,並聯席公審。”
他瞪着保羅:“你們還不放人?”
保羅卻淡然一笑:“你的陛下管得了你們,也管不到教廷頭上!相反我倒要問問,難道你的陛下以爲自己可以與主比肩不成?我們秉承主的意志,教宗閣下才是主在塵世的代言人,什麼時候要聽令於你的陛下了?”
他眯起眼睛,緩緩道:“托勒密伯爵,還有你手下諸位將士,是否真的要蔑視主的尊嚴和權威?”
他滿意地看了一眼四周,冷喝道:“我們走!”押着馬敦走了。
“你!”托勒密幾乎要氣得渾身發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已有瑟縮之色的帝都騎士們,慢慢剋制住了自己。
回到伯爾尼,保羅立即吩咐手下:“去,把他扔進水牢裡。”
手下教士有些緊張,“大人,他畢竟是……”
“是什麼?”保羅瞪了他一眼,“這幫異端,泡個幾天怎麼了?害得我跟一幫狗對峙半天!”
爲體現真神榮光也能籠罩在異端及邪教徒身上,光明聖教明確規定,教廷有權處置、拷打異端和僞神的追隨者,但在審訊過程中只能用刑一次,時間不得超過一小時,而且拷打時不得讓對方流血等;如果對方認罪,再處以責令禱告悔罪、沒收一切財產乃至監禁等處罰。只是對於對於拒絕“改邪歸正”的異端和邪教徒,可以立即處以火刑;認罪後故態復萌,也只有死路一條。
保羅這番直接將馬敦伯爵扔進水牢,明顯是惱怒之下的出氣,可手下不敢再說什麼,立即照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