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鎢砂……”
沉吟良久,宋子文突然站起來,走到掛着的上衣跟前,找到一支雪茄。他把雪茄的頭咬去,然後找出一支火柴,划着火,點上煙,然後坐了下來身來。
“哲勤,現在你還是把你在鎢砂上的想法說來給我聽聽吧!”
相比於那個復興開發,在宋子文看來,諸如鎢砂之類的實物,反倒是更輕鬆一些,那個復興開發計劃牽涉到太多的利益,有太多的利益需要調和,也正因如此或許,這個計劃更具實施性,但卻更不現實!
即便是他、委員長等等都表示支持,依然有太多的難題需要解決,更何況,宋子文壓根就不想解決這些問題,至少現在不行!
“嗯。”
長嘆一口氣,管明棠的心裡無奈的笑了笑,儘管現在宋子文話沒有明白,但實際上,他已經告訴自己答案了,他不可能參與其中,但是他卻對開發礦產極有興趣,看來,自己只能退居其次了,也許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他們纔會知道,他們錯過了什麼!
時機,時機不成熟,有些事情不能強求!現在自己只能一磚一瓦的爭取多搬兩塊磚吧!
“衆所周知,鎢、錫、銻這是我國的優勢資源,但是其中,在國際上處於半壟斷地位的只有鎢,中國供應着全世界60%的鎢,即便是不考慮各國儲備鎢砂的話,其它國家所產出的鎢砂尚不能滿足各國工業需求,因此,實際上,我國的鎢砂供應直接關係到各國正常的工業生產,處於這種壟斷地位,按道理來說,我們應該掌握國際定價權,但實際上……";
“但實際上,鎢砂的定價權在國外,而不在中國!”
宋子文的話讓管明棠點了點頭,何止是現在,就是在後世,中國壟斷全世界的稀土,結果稀土才賣了什麼價格?不過就是土的價格。
“所以,政府一直希望通過鎢砂統購統銷,從而掌握砂價定價權,但哲勤,你知道的,這個太難了!單是每年走私出境,至少有兩千噸以上!”
宋子文長嘆一口氣,從民國22年廣東實施“鎢礦專營”開始,在此之前出現的零星鎢砂走私確實源於政府對鎢砂濫徵捐稅,再到兩年前政府實施鎢砂專營、統制,而此後大量出現的鎢砂走私則主要跟鎢砂專營、統制有關。從今年年初開始,中央政府在更大範圍實施更嚴厲的鎢砂統制,鎢砂走私則更越發嚴重起來。所以,某種程度上,鎢砂統制導致了鎢砂走私盛行,也正因如此,導致最初的想法完全落空。
“走私盛行,自然不可能掌握定價權!”
沉思片刻,管明棠繼續說道。
“實際上現在的鎢砂的統購,根本就是在逼着砂販走私,從而導致政府不僅未獲其利,反而因鎢砂損失,損失大量的稅收,從民國十三年,鎢砂價格騰漲,現每擔鎢砂官方收價是85元,而在香港則爲兩百六十左右,而現時砂販向各地礦場所收買後,除去沿途各種費用,每擔約可獲利一百元五十元左右……”
在管明棠道出鎢砂統制的弊端時,宋子文的眉頭微微一皺,並沒有去解釋什麼,因爲實施鎢砂統制的是資源委員會
“而運往紐約、倫敦等歐美交易市場,以美國爲例,每噸交易價高達2400美元,而這意味每噸售價合國幣約爲7000元左右,而以香港收價計算,一噸合l6。5擔,不過4300國幣,而當前官方收購鎢砂,亦不過是以港價售於各國洋行,若是官方出口加之走私計算,至少超過七千噸,僅此一項,我國即虧損高達2000萬元左右!若是算以其它各種礦產,每年的損失估計在一億元左右!”
每年一億元的損失,雖說北方公司每年從中獲得上千萬元,但總歸更多的錢卻讓外國洋行平白榨取。
“哦,哲勤,那你是什麼意思?是想在國外交易市場直接出售鎢砂嗎?”
宋子文看着管明棠,中國不是沒有嘗試過在國外直接出售鎢砂,但是卻多次受阻,各國交易市場對中國幾乎都是一至牴觸,而每一次面對外方於香港提高售價,受限於資金不足政府又無法堅持到最後。
“吶,在國外收購可能有障礙,但是,我想,我們擡高香港的售價,總是沒有問題的,香港的價格上升了,上海的價格自然也就上升了。”
思考了一下,宋子文說道。
“哲勤,你不知道,我們試圖提高價格、左右市場的時候,那些外國人,他們一面在各國金屬交易市場設立門檻禁止我們進去直接交易,一面在江西、上海保持收價不動,而另一邊則在香港擡高價格,從而通過利潤促成走私,這樣,即便是政府想通過限制出貨擡高價格,他們也不擔心,因爲香港那邊的走私,足以供應市場需求……”
或許,這就是後進國家悲哀,後進國家想通過出售資源、農產品從而爲國家的工業化積累資金,但是各國卻通過對市場的控制,進而操縱價格,儘管這幾年,南京政府一直在努力改變這一點,可他們的努力,不過就是同德國簽定易貨合同,從而適當的提高各類出口礦產資源的價格,但還是不能同國際實價相比。
“子文先生,我想,對於資本操作,你應該比我更爲擅長。”
管明棠並沒有班門弄斧的念頭,畢竟眼前的這位應該說是一位極擅長操作資本的金融家。
“但是我知道一點,如果國內的官價是85元一擔的話,香港自然能夠收到鎢砂,因爲價格擺在那裡。”
“哲勤,你知不知道,通過這種統購,政府才能積累工業建設的資金,資源委員會之所以能夠——”
這是一個極爲現實的問題,政府只能千方百計的籌集資金,就像華北地區的農村婦女的草帽辮,現在每包平均40兩白銀,而在歷史上長達幾十年間,壟斷市場的供銷機構僅以每包7。5公斤糧食的超低價便加以收購。
而目的呢?不過都是爲了——“籌集工業建設所需資金………”現在資源委員會正是寄希望於各種礦產資源的統制從而獲取用於湖南、江西備戰工業項目建設所需的資金,而事實上於歷史上,資源委員會通過對鎢、錫、銻的統制獲得了數千萬的資金,在抗戰時,礦產資源的統制更是政府軍費最爲重要的來源。
“所以,政府才更需要控制市場,在沒在控制市場之前,強行壓低價格,只會促成走私,就像現在一樣,表面上看來,政府統購了差不一半的鎢砂,獲利一兩千萬元,但實際上,如果操作得當的,僅次一項,即可以獲得至少三四千萬的利潤。”
他向別處凝視了一會兒,然後把目光收回對着宋子文。
“問題在於如何操作。”
在管明棠的聲音落下時,宋子文只感到他的內心猛的爲之一陣意動。他知道,如果當真可以掌握定價權,那怕就是賣上國際價格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財富,每噸鎢砂的開採成本不過三四百元,即便是按照現在的統制價,亦有近千元的利潤,如果能達到香港收價的話,那一噸至少有三千元的利潤。
看着管明棠,宋子文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果然是個典型的商人,他在江西投資選礦場,若按照現在的價格,雖說有數百元的利潤,但遠不能同數千元利潤相比,這個管哲勤啊!
“哲勤,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
“嗯,子文先生,您是知道的,於金融,我只是一個外行,不過倒也有一些自己的一些想法,我想……”
沉默片刻,管明棠看着宋子文猶豫道。
“地質調查所曾作過調查,在統制政策下,鎢砂的收購權被嚴格地收歸政府,贛南地區原來經營鎢砂販運的商販被剝奪了經營資格,他們若想繼續操其鎢砂販運之業,只能販私走私,在統制政策下,合法的收砂機構是惟一的,礦工或砂販失去了定價議價權,若再想賣個好價錢,只有將鎢砂私下售給非法的收砂者,經營鎢砂出口的礦商原本只是苦於鎢砂捐稅苛重,但在統制政策下,即便他們願意承擔更沉重的稅捐,也無權繼續經營鎢砂出口。換言之,在資源委員會實施統制之後,所有私人或商辦公司從事的鎢砂出口貿易,均屬走私。”
“所以呢?”
“所以呢,如何在確保國家的利益下,保障一部分人的利益就成了問題,現在鎢砂走私實際上根本就是市場的問題,既然是市場的問題,爲什麼不能通過市場加以解決呢?”
宋子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雪茄。
“以現在的官價來看,85元,受益者是礦工,過去礦販收砂價格往往不超過50元,而資源委員會的定價實際上正是參考的這一價格,可以說確保了礦工的利益,但砂販賣給砂商,價格卻在百元以上,可他們賣給收砂站,一擔只有85元,自然的,他們更願意以高於官價賣收購鎢砂,然後再賣給砂商,而砂商則選擇走私從而確保個人利益……”
話聲稍頓,管明棠又補充道。
“而且我聽說,現在資源委員會有意在礦場設收砂處,從而直接向砂農收砂,以避免鎢砂外流,可問題又出來了,那些砂販提高收價後,砂工自然更願意把鎢砂賣給砂販,而不是官站,假如,我們把官價適當的提高!”
看着宋子文,管明棠說出了他的建議。
“香港每擔260元收,而資源委員會把官價定在200元,會是什麼結果呢?”
眉頭猛的一皺,隨之又是一鬆,原本想要駁斥管明棠的宋子文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樣的話,即便是砂販千里跋涉到達香港,售也一擔鎢砂扣除路上通關費用之後,其利潤也不超過十元,”
“但是,政府呢?”
“按資源委員會的估算,今年可以收砂爲2000噸左右,每噸利潤爲2600元左右,總利潤也就是500萬左右,如果,提高收價的話,7000噸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按同德國達成的易貨價每噸的利潤約1300元左右,考慮到大規模走私得到遏制,委員會利潤將超過一千萬元,如果屆時再適當操作的話,我想價格等同國際市場應該是有希望的,到那時,政府每年可以在鎢砂上得的收益將數倍於低價收購!”
在宋子文思索時,管明棠又勸說道。
“另外呢,政府還可在江西投資興建一座採用現代化設備開採的大型鎢礦如何?”
“現代化設備。”
眉頭微微一皺,宋子文說道。
“你的意思是,把那些採砂的砂農都趕出去?”
深吸一口雪茄,雖說深知其中的弊端,但宋子文還是思索着其中的可行性。
“這個……倒也不至於,民間砂農也是產量補充,我指的是在合適的主礦脈進行規模化開採。”
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管明棠倒有自己的私心,原因不外乎未來,既然不能夠通過復興開發的名義,統一協調全國的資源開發,甚至全國的工業發展規劃,但至少可以別人“指條財路”在指出這條財路的同時,解決未來會困擾北方發展以及工業生產的資源問題。
“這個嘛……”
已經被管明棠說動的宋子文心裡明白,在管明棠的心裡肯定還有其它的建議,他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他知道,肯定對自己有利,對他同樣也極爲有利。
“技術、資金,都是問題啊。”
看一眼管明棠,宋子文吸了。雪茄,一副在等着他說下去的樣子。
“技術,我想,必拓公司可以提供一定的技術支持,至於資金……”
直盯着宋子文,管明棠聳了下肩膀。
“我想以中國建設銀公司的融資渠道,解決資金問題應該很簡單,不過,我想北方公司,可以提供大型成套採礦設各!”
面帶着微笑,管明棠拋出了他的誘餌,而在拋出這個誘餌的同時,他將視線投向宋子文,面上依然帶着笑容,在宋子文沉思時,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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