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斜陽把房間裡的東西大致看了一遍,一屁股坐在牀上,背對着他,垂下了腦袋。淺金色的玻璃窗將絢爛的秋陽折射在外,收攏在顧斜陽身上的,是一層淡淡頗具質感的熒光,配合着她此刻落寞的身影,渾然天成地繪成了一幅淡淡傷感的素描。
倪子洋一愣,見她這般,眸色一緊。
好吧,他輸了!
原本還想等她先開口,可這一下看着她黯然神傷的樣子,哪怕只是個背影,他也已經心疼了。
清冷的面龐宛若月光,沁着幾分溫柔。倪子洋步履舒緩地往前走了幾步,脫了鞋子直接爬上牀,從她身後伸出雙臂將她攬進懷裡,靜靜抱着。
顧斜陽垂眸一看,那雙抱着自己的大手白皙修長,卻很有力道,骨骼分明,一如他面對她的時候,溫柔的外衣下卻透着濃濃的霸道。彷彿天生就能將剛柔並濟融會貫通,收放自如。
倪子洋淺淺哄着,纏綿細語的姿態,宛若在撒嬌:“怎麼啦?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嘛!”
他的在心裡打鼓,他知道跟她相處的時光太過短暫,讓她完全忘記慕斯寒,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他也有他的驕傲,他真的不甘心在她的心裡屈居於慕斯寒之下。
孩子氣般,倪子洋想要跟慕斯寒比一比,此刻她的心裡誰更重一點。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只要她先開口說的是木槿的事情,是她吃醋了的事,那麼他便當即將她撲倒,狠狠吻着!
想起她脣齒之間的芬芳嬌嫩,倪子洋的眸光一點點落在她的脣瓣上,久久挪不開眼。
顧斜陽嘟着小嘴,有些憤憤不平地看着他:“你這麼對斯寒,是不是不太好?不管是繼續留在H市,還是出國留學,你都沒有權利去幫他決定什麼。如果你真的想幫他,就應該想想他到底需要什麼,也許他根本不願意出國,你還讓他們校領導直接給他派任務,這不是趕人嗎?”
眸色一沉,倪子洋眼眸裡的期待一點點熄滅了。
他輕輕放開她,拿了個枕頭放在牀頭,後背直接靠了上去,道:“我覺得,斯寒出國對我們大家都好。”
“那也只是你覺得啊,他根本不這麼想呢?”顧斜陽凝眉,認真看着他:“你的想法,不代表他啊!”
“他的想法是要跟你在一起,他的想法是他愛你,他的想法是要我跟你離婚,然後由他帶着你雙宿雙棲!”倪子洋忽然很認真地看着她,清雋的臉龐寫滿了嚴肅:“可是斜陽,你是我的妻子,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大方到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我當然也是一樣的!他留下來,你之後還要去H大上學,他還在H大教書,你們是想要分手後繼續做朋友?抱歉,我不接受!既然你們分手了,那就請斷的乾淨一點,從以後,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顧斜陽聞言一愣,顯然沒想到眼前一向寬容溫潤的男人會說出這樣不講道理的話來。
她一屁股站了起來,同樣很認真地凝視他:“倪子洋,你能不能講講道理,不管怎樣,是我對不起他的,我心裡已經很愧疚了,你還要我跟他老死不相往來?誰說分手後不能做朋友了?”
“我說的!”他答的斬釘截鐵!
怕她聽不懂一樣,他又大聲加了一句:“以後在慕斯寒的問題上,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你野蠻不講道理!”顧斜陽捏緊了拳頭,吵架這種事,她真的不在行,她也不想跟他吵,只是見他這麼囂張霸道,她實在接受不了,這世上怎麼會這麼自大的男人?
“顧斜陽,你們已經分手了,以後想做朋友,是什麼意思?你捫心自問,你真的能以朋友的心情來跟他相處嗎?還是說,他能夠心平氣和地把你當成朋友來對待?剛纔在餐桌上,你只是聽到了慕斯寒的名字,你就連飯都不會吃了!”
“誰不會吃飯了?!我吃的比誰都多!有目共睹!”顧斜陽氣死了,什麼叫她連飯都不會吃了?她是低能兒嗎?!
“就是因爲你吃的多,聽見他的名字之後,忽然停下不吃了,這才讓人惱火!”倪子洋也怒了,她當時幹嘛要停下?而且她當時連面色都變了!她就應該一直吃下去!
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大聲對她說話,大聲跟她吵架,她還以爲,她會一直寵着她的。
“你!”她愣住,悲涼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側對着他的時候,忽然皺起了小臉,擡手去擦眼淚,再一側身,大步就朝外面跑!
倪子洋也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會把她氣哭了,他趕緊從牀上下來去追她:“老婆!”
顧斜陽不理,心裡叫囂着:這時候知道叫老婆了,剛纔就知道兇我!
倪子洋個頭有一米八五,步子比她大,動作比她快,在她的小手觸上門把手的一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直接將她拖麻袋一樣,拖了回去!
“混蛋!放開我,嗚嗚~我討厭你!”顧斜陽無論怎麼掙扎亦是徒勞的!
倪子洋將她推倒在牀鋪上,直接翻身而上,死死壓着她,任她亂踢亂推,他倨傲的身子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嗚嗚~還說什麼會對我有耐心,說什麼寬容,嗚嗚,全是騙人的,以前天天對人家柔聲細語的,現在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嗚嗚~還會兇人家,還會發脾氣,嗚嗚~壞人!”
顧斜陽受了莫大的委屈,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
倪子洋將帥氣的腦袋埋在她的頸脖處,默默承受她含淚的控訴,見她小肩膀被自己壓着,還能哭的一抽一抽的,他也心疼,也反思,並且自責。
原本還以爲她會因爲木槿的事情吃醋呢,結果呢?在她因爲吃醋發飆之前,他已經又爲了慕斯寒的事情吃起醋來,並且發飆了!
這場愛情的戰役,他從一開始,便輸了,輸給她,輸的徹底!
他唯有一遍遍地道歉,一如她說的那般柔聲細語:“好了,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大聲說話,不該那麼兇你,我錯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