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散去,欒家人一身疲憊。
劉氏更是又累又氣,今日這事一傳出去欒家女兒的臉面全沒了就算了,這朱家的親事要一退,那自己小女兒與季家的親事,恐怕就得兩說了!
孫氏與章氏知道今日婆婆的憤怒,兩人陪在她身後想安慰兩句,又不知從哪說起。
就在這時帶孩子休息的劉氏大女兒欒秀清接了過來:“娘,終於忙好了?您累了吧?”
看到自己女兒劉氏的臉色這纔好一些:“寶兒還在睡麼?”
寶兒是欒秀清唯一的兒子,她嫁的人家是京中一個二流米商之家,雖然入不得流可是家中卻富裕,比起自己大妹欒秀茵嫁給一個六品窮京官之家要好過得多。
這也是欒秀清慫恿劉氏把小妹欒秀雙嫁給季家二公子當繼室的主要原因,因爲她婆家與季家有生意上的來往。
“醒了呢,一醒來就在找外祖母,這會讓奶孃哄着在與榮哥兒、華哥兒幾個玩。”
榮哥兒是孫氏的長子、華哥兒是章氏的長子,一聽說寶貝外孫在找這當外祖母的,劉氏的心情總算好了點:“可不心些,這天氣熱,別讓孩子中了暑氣。”
一衆人往主院走,說起暑氣欒秀清立即問:“娘,這個三妹爲人如何?”
劉氏突然被女兒這麼一問,便怔了怔:“問她做甚?”
欒秀清嘻嘻一笑:“三妹她認了那神醫當義父,女兒可聽說了,諸葛家的濟世堂裡有一味薄荷清暑丸,那東西對孩子解暑熱可是極品。聽說,只要孩子吃上幾粒,一個暑天都不用擔心中暑氣呢。”
雖然這藥好,女兒家中也不是沒銀子。
要爲了幾粒藥丸去求人,她可做不到。
上回只送一千兩銀子,劉氏覺得自己被人看輕了,於是她極不願意與桑月打交道。
頓時她撇了女兒一眼:“你別與我說,你買不起幾粒。”
欒秀清嘟了嘟嘴:“娘,你恐怕不知道它的價吧?”
劉氏眼一挑:“難不成還是個金坨坨?”
欒秀清臉一正:“娘,雖然它不是金坨坨,可卻不是什麼人都能買得到。據說那東西所用的材料要南方纔有而且還特稱少,十兩銀子一小瓶也不是說貴得不行,只是沒有關係根本買不到!而且,它專門送宮內。”
貢品?
劉氏還是不想去求人:“難道除了這藥丸,就沒有了別的可以代替麼?”
欒秀清不知道家中發生了什麼事,覺得自己娘很古怪:“娘,藥是有,只是要與這藥相比那就是天差地別了。其實我也不是爲寶兒着想,而是想着二妹家的凡兒,這纔想着去求三妹妹幫忙。”
說起二女兒的那個兒子,劉氏心下有點心疼:當時要不是看上錢家公子是個讀書人,她怎麼也不會把女兒嫁到那麼窮的人家。
心中長長的舒了口氣,劉氏閉了閉眼:“明天娘帶你們過去,看看妹妹妹夫吧。”
只是劉氏還真沒想到,睡了個午覺起來門上來報,三姑奶奶與姑爺上門來看大姐二姐了。
劉氏怔了怔,臉色很複雜:“去後院讓人把大小姐、二小姐叫出來,我這就出去。”
桑月根本不想來與這欒家的姐妹套近乎,只是沈氏說不能給別人留下話柄,走一趟反正也不損失什麼,並給了幾個小玩藝讓她給欒秀清與欒秀茵的孩子當見面禮。
坐在客廳裡茶還沒上,就聽到劉氏驚喜的聲音:“哎呀,月兒你與侄女婿來也不知道提前告訴大伯孃一聲,大伯孃也好準備些果子招待一下。你看看你這丫頭,倒是學會與大伯孃客氣了?你反正自家丫頭大伯孃也不在意,可侄女婿是客呢!這叫大伯孃多難爲情啊?”
面對這突來的熱情,嚇了桑月一跳:嘛也,這劉氏莫不是昨天晚上也換了個芯子不成?
當劉氏的手拉了桑月時,那笑眯眯的親熱勁兒讓桑月禁不住全身打了幾個寒戰:這人不是換了芯子,就是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劉氏可太不對勁了!
面對這樣的劉氏,桑月實在不自然,暗中抽回了雙手強裝笑臉:“大伯孃,您說得太客氣了。我相公縱然是客,那也是欒家的女婿是不?難不成這當女婿的還能真把自己當客?”
“呵呵,就是就是,女婿是半子,這岳家就是自己家!莊女婿,你就把這裡當家裡,要有什麼不便的地方只管與大伯孃說,別把大伯孃當外人啊。”
莊大牛也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自他們夫妻進了欒府大門,這劉氏從未有如此熱情的表現過,今日確實不對勁!
“大伯孃客氣了,大牛不過一山裡粗漢哪懂什麼客氣?鄉下人不懂禮的地方多,還請大伯孃多多包涵!”
就在三人客氣之間,當值的婆子送來了茶水時,欒家姐妹也到了。
“三妹、妹夫。”
“三妹,妹夫。”
門口走來兩個女人,每人手上抱着一個哥兒,一個大約三四歲、一個大約兩歲不到。
不過兩個孩子都穿得極好,孩子的衣着代表了兩姐妹日子的現狀。
進來的這兩個女人,桑月知道一身富貴打扮的這是大堂姐欒秀清,因爲她嫁與商人之家,雖然地位不高卻家境殷實。
一身素雅打扮的便是二堂姐欒秀雙了,沈氏說她嫁與一個五品京官之家,相公是個秀才——地位比商家高、但富貴上卻不足。
“大堂姐好!二堂姐好!哎呀,這兩位粉雕玉琢的哥兒是兩位姐姐的公子吧?長得可真好,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哥兒,真不愧是我們欒家的外甥!”
世上沒有當孃的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的孩子,就算自己的孩子明明長得象株野草,她也喜歡別人誇她的孩子像個珠寶。
欒家姐妹更不例外,畢竟她們的孩子長得確實不差,沒有十分也到七八分。
欒秀清笑眯眯的引導着四歲的寶貝兒子:“寶兒,這是你三姨與三姨父,趕緊叫一聲三姨、三姨父。”
在家裡當寶貝一樣的孩子,哪能如親孃的意?
見娘竟然讓他叫一個陌生人當姨,小傢伙臭着個臉:“她不是三姨!我自己有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