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手撐着桌面,熟悉的帶着淡淡薄荷味道的氣息瞬間把喬昭籠罩,讓她昏沉沉的頭腦爲之一清。
喬昭回過神來,問鐵柱:“鐵柱大哥,你看一下,畫上的人是不是這樣?”
鐵柱看了一眼,猛拍了一下桌子,語氣激動:“對,對,那人就是長這個樣子,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喬昭笑道:“那是鐵柱大哥記得清楚,不然我也無能爲力的。”
她說完,望着畫像又開始出神。
察覺出喬昭的異樣,邵明淵喊了一聲:“黎姑娘?”
當着外人的面,他自然是不願讓旁人知道心上人芳名的。
喬昭回神,不着痕跡掃了鐵柱一眼。
邵明淵會意,直起身對鐵柱道:“鐵柱大哥,你辛苦了一夜,現在快回去休息吧。”
“這樣就好了嗎?”鐵柱不確定地問。
“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可以交給我們。鐵柱大哥放心就是,有了這張畫像,我們定然會把這個人揪出來。”
送鐵柱出去後,邵明淵返回來坐到喬昭身邊,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
喬昭揚眉:“邵明淵!”
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風花雪月?
邵明淵卻沒理會她的氣惱,低眉垂目,抓起她的手輕輕捏了起來。
喬昭一怔,看他神情專注替她按摩已經累得快抽筋的雙手,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曾經受過的禮儀教導已經融入了骨子裡,別說坐了一夜,就是坐再久,她的腰依然不會彎,手腕依然不會垂,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累。
但是當她累得動彈不得時,從沒有這麼一個人這般溫柔以待。
這人是打算布上溫柔陷阱等她自投羅網嗎?
可那一箭,那個困鎖了她兩年的牢籠,都是她不願再回顧的過去。
“好些了麼?”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喬昭擡眸看他,他的眼中佈滿了血絲,精神卻不見絲毫萎頓。
“不困麼?”她下意識問出來。
邵明淵一愣,隨後露出大大的笑容:“不困,早就習慣了。”
更何況能和昭昭共處一夜,就算困也捨不得睡的。
“你擔心我困了?”男人握着少女的手,忽然加重了一下力道。
明明先前他揉捏着她的手,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可他突然加重了這一下,她的臉突然就熱了起來,把手往外一抽,淡淡道:“別胡說。”
“好,是我胡說。你別動,我給你揉揉。”身邊的男人抓着喬昭的手不放,力道輕柔,“一夜沒停過,不好好按捏一下會抽筋的,到時候該難受了。”
喬昭盯着他不說話。
邵明淵偏頭看她,擔心她羞惱不讓他給按捏了,問起正事來:“昭昭,剛剛你看着畫好的畫像神情有些不對勁,怎麼了?”
一提起這個,喬昭眉頭緊鎖,目光再次落到平鋪在桌面上的畫像上:“這個人,我見過。”
雖早有這個預感,可聽喬昭這麼說,邵明淵還是面色微變:“你見過?他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喬昭搖頭,盯着畫像的目光有些茫然,“我雖然記性不錯,見過的人或者物能原樣畫出來,但那要是我特別留意過的人或者物。這畫像上的人,我敢肯定我是見過的,但當時很可能是隨便一瞥,只在腦海中留下這麼一個模模糊糊見過的印象,但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或者在何處見過,我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見少女面露遺憾,很是懊惱的模樣,邵明淵忍不住擡手撫了撫她的秀髮,柔聲道:“昭昭,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對自己太苛刻。現在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了兇手的模樣,只要這人還在世,那麼就是翻江倒海,窮盡畢生之力我也會把這個人找出來。”
“那樣畢竟要花很多時間。這個人給我留下了淺淡的印象,或許一個契機我就能想起來了,我再好好想一想。”
“不許想了。”邵明淵難得板起臉來,“現在你需要的不是好好想一想,而是好好睡一覺。”
“可是——”
“聽話!”
喬昭氣笑了:“邵明淵,你是我什麼人,這樣要求我?”
年輕的將軍身子往前一傾,微涼氣息噴灑在少女雪白頸間:“我是你男人,這個還有疑問麼?”
他要不是認定了她是他的妻,會這般厚顏無恥,天天拉着一個小姑娘的手?
她要對他半點沒有感覺,會這般任他放肆?
他的傻丫頭,只是還看不清自己的心意罷了。
他堂堂北征將軍,殺敵無數,令韃子聞風喪膽,要是連把自己媳婦追回來的勇氣都沒有,還不如干脆抹脖子算了。
“邵明淵,你不要得寸進尺!”
男人垂眸,一副受傷的模樣:“昭昭,我明明被你看也看過,親也親過了,你就這麼嫌棄我,一點不想負責任嗎?”
不等少女反駁,他忽然起身把少女打橫抱起來。
措手不及之下,喬昭下意識雙手攀住他的脖子,怒道:“邵明淵,你要做什麼?”
“做你男人該做的事。”邵明淵說着,大步向牀榻走去。
喬昭徹底傻了眼。
男人該做的事?她雖然沒經歷過夫妻之事,但出閣前母親也曾委婉提點過的。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這樣的邵明淵?
喬昭猶如在夢裡,直到被抱着她的男人放到牀榻上才如夢初醒,擡腳就向上方的人狠狠踹去。
那一腳正好踹在對方小腹上。
男人因爲吃痛表情扭曲了一下,手上動作卻沒有停,輕輕把少女放下來,拉過薄被蓋在她身上,輕嘆道:“昭昭,你想到哪裡去了?快睡吧。”
他就是再心急,也不會在沒成親前亂來的。
喬昭怔了怔。
少女呆呆的樣子讓邵明淵微微一笑,忍不住戲謔道:“當然,要是你想……我也是願意的……”
喬昭臉大紅,怒道:“邵明淵,你給我出去!”
“好,我這就出去了,你安心睡一覺。”
直到關門聲傳來,抓着薄被的喬姑娘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對啊,這是邵明淵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