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今天才知道朱雀武館是間“無星級”的武館,說出去就像社會上的野雞大學、無證經營的飯店一樣,是入不了大家法眼的。
偏偏這麼一家無星級武館,打敗了龍神武館前任館主郭凌風,還似模似樣辦起了武術大賽。
要知道很多二星級武館都不見得有實力舉辦比賽。
看這些還不錯的武館建設、師資力量、人員規模,很難讓人相信竟連星級都沒評上。
尤其是在這裡“打工”的盛束陽,猜不出真相的卓緯只能認爲這是盛元武館派過來的交換生。
能讓二星級的盛元武館派遣交換生,至少說明一個問題:朱雀武館的武術根基非常強大。
想到這裡卓緯已經有了盤算,畢業後不如申請進入朱雀武館實習工作。
崇陽武術學院的學生和其他大專院校的學生畢業後面臨着同樣的難題:就業。
部分有關係背景的學生、武二代學生、天才學生進的都是三星級以上的大型武館,像卓緯這種毫無根基,只憑興趣讀書的,畢業後要找一家好的武館簡直難上加難。
照朱雀武館這種勁頭來說,加入他們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裡,卓緯突然換了一種心態。
蔣元昌正在假正經的和伍朝儀談笑:“伍師兄,我看這次你這位雲門高弟要奪冠了。”
伍朝儀不得不客氣幾句:“哪裡哪裡,偉忠性子莽撞,怕是經不了張師弟的幾個回合。”
蔣元昌假惺惺的搖頭:“伍師兄說笑了,臧師弟身爲雲門四義之首,豈是張元良可以比較的?我看最多十個回合,這冠軍便有了定論。”
“蔣師兄此言差矣,偉忠那孩子還沒經過大風大浪,正要讓他接受一點教訓纔好。等下偉忠輸了你千萬別安慰我。”
他們正在合併期間,還沒有議論輩分,也就師兄師弟的胡亂叫着。
武林流傳幾百年下來,出了無數大師高手,本是很講究輩分的,不光是同門、門派同盟,就算是不相及的武館、彼此敵對的勢力,當面遇上的也得客客氣氣道一聲師兄有禮。
但是改革開放以後、網絡時代興起,武術面向全社會推廣,練武之人呈幾何倍數的增長,這輩分就亂套了,只有在同門裡才論一論輩分。
廖學兵就坐在旁邊聽着,笑道:“你們兩個,明明巴望自己的人獲得冠軍,卻在這裡虛情假意的推讓,心裡只怕盼不得把對方打趴,有意思嗎?”
蔣元昌不禁面紅過耳,訕笑道:“師父,我就瞎說幾句。”
伍朝儀也辯解道:“館主,我是真心認爲偉忠不是張師弟的對手。”
“行了行了,看比賽吧。”
對面的場地上,隨着凌安劍一聲哨響,決賽開始。
臧偉忠身穿藍色的比賽道服站在南面,身軀挺拔,孔武有力。他的身後是義雲館二十多名弟子在齊聲吶喊加油。秦思琪一套蓬鬆的中國乒乓球球的運動套裝,包裹着修長身材,站在人羣前方揮舞雙手,顯得煞是可愛。
張元良身穿紅色比賽道服,表情堅毅,步伐穩健。身
後則是乾光系弟子和一些友好的鋼鐵系弟子爲他助威。顧姣姣和曾映蓉舉着橫幅各持兩頭,上寫“元良元良、大殺四方”。
凌安劍快速退至賽場邊緣,臧偉忠一反常態沒有上前搶攻,而是繞着張元良兜圈子。
腳下踏的是鴛鴦連環腿步法,既可作爲強力攻擊手段,又能當做一種步法,在行走中躲閃、避讓、進攻,可謂攻守兼備,叫人防不勝防。
這在張元良的預料之內,也跟着同時使出意通步法,陪臧偉忠繞起圈子,尋找對方的破綻。
臧偉忠突然晃動了一下,一招雄渾有力的“五嶽朝天”向張元良直打過去。
張元良不慌不忙,早已猜到對方乃是試探性的虛招,同樣一記“鐵鎖連江”使出,雙方在場地中間交錯而過,沒有產生任何身體接觸。局面再次變回兜圈子。
場面略微顯得沉悶,幸好在場觀衆大多武館出身,知道冠軍決賽一向以謹慎穩妥爲主,想要精彩反而很難。
就像世界盃足球賽,精彩紛呈的比賽往往在八強、四強淘汰賽中產生,決賽反而是最沉悶的。雙方爲了爭奪冠軍,承受着極大的壓力,首先想的是保穩,而不是貿然進攻。
張元良和臧偉忠同樣肩負着其他人的期望。張元良倒還好說,臧偉忠壓力可就大了,這個冠軍將是他師父伍朝儀投靠朱雀武館的第二個進身之階——第一個是義雲館——因此非常重要,容不得半點閃失。
中午吃過飯後,伍朝儀就找到臧偉忠單獨談話,言辭懇切的說道:“偉忠啊,你看這些年,師父有虧待過你嗎?”
臧偉忠自然莫名其妙,道:“師父待我猶如再生父母,弟子粉身碎骨難以相報。”
“那就好。你看,以前在義雲館條件那麼差,我們也這樣過來了。”伍朝儀說:“我們練武之人圖的是什麼?快意恩仇嗎?還是爭霸武林?那太虛了,有個好的前程,買得起房子、娶得上老婆,那才叫真的。”
臧偉忠不明所以,連忙點頭。
伍朝儀說:“我們併入朱雀武館,廖館主雄才大略,將來不愁吃不愁穿,但前提是我們要體現自己的價值。包括我在內,義雲館上上下下三十口人,全指着你這個冠軍謀前程。”
臧偉忠越發惶恐,忙說:“弟子必定不辜負師父和諸位同門的期望。”
伍朝儀道:“我不管你怎麼樣,就算死,也給我把這個冠軍拿到。”
“是!”
臧偉忠腦子裡回放着中午與師父的對話,眼睛緊盯張元良腳下步法,絲毫沒有任何鬆懈。
繞到第十個圈子裡,終於有些觀衆開始不耐煩起來,開始大聲鼓譟。
“打啊!兩個傻子轉來轉去的,你當跳華爾茲啊!”這是從鋼鐵兄弟會來的不明真相的觀衆。
“打個拳有那麼費勁嗎?上啊!”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龍虎拳場拳手。
主席臺上的廖學兵皺皺眉道:“讓他們別亂喊亂叫的,起碼講究點素質。”
張敏赫正待起身去傳達師父旨意,蔣元昌伸手阻止了他,說:“師父有所不知,比賽中觀衆喧譁
、起鬨、辱罵、挑釁乃是常有的事,以後我們武館弟子參加國內國際大賽,還會遇到更多類似的場面,那時候人家罵的可就不止這種程度了。我覺得嘛,還是讓大家提前適應的好,以後如果遇到,就不會產生任何情緒波瀾了。”
廖學兵恍然大悟,道:“你說的在理。我在這方面經驗不足,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
蔣元昌見他從善如流,心裡很是高興,說:“我也就參加過幾次比賽而已,不過裡面的講究很多。”
正說話間,張元良已經發動,意通步法中的“鎖金光”踏前,身子驀地騰空而起,雙臂一上一下,形成“雙龍戲珠式”擊向臧偉忠的臉面,掠起一陣狂風。
臧偉忠不慌不忙後退一步,待對方雙爪將將近身時,一記“鴛鴦獨立”反踢朝上,迎向張元良,竟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局面。
就算張元良的龍爪手抓住對方頭面要害,只怕也要被鴛鴦連環腿踢成殘廢。
張元良急切中一個筋斗翻滾,雙腿踢出,與臧偉忠的單腳交擊。兩人同時身子一震,往反方向退開。
這一回合的過招大開大合,很是精彩,張元良的靈活機變、臧偉忠的沉穩老練都顯得淋漓盡致,引起觀衆們的一片彩聲。
臧偉忠不等張元良站穩,旋風般猛撲過去,與張元良快速拉近距離。
張元良展開意通步法向左一踩,膝蓋沒有一點彎曲,腳步彷彿踏着滑板似的輕輕滑開。
臧偉忠繼續追擊,緊貼對方不放,連續幾次拳頭都落了空。張元良來回的滑步走位,身子僵直動作迅速,彷彿殭屍一般,一個攻得迅疾,一個躲得巧妙,觀衆們喝彩聲不斷。
他把輕靈曼妙的意通步法運用到這種程度,倒也別具一格。
雷飛翔唯恐天下不亂,叫道:“張元良!你小子是縮頭烏龜嗎?快反擊啊!”
張元良哪會理睬?絲毫不敢分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仔細判斷臧偉忠的進攻方位。
八極拳拳路剛猛無前,講究的是“捨身無我,臨危當先”的要訣,每一拳出去都是存着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思路。
隨着對方拳路越來越猛,張元良應付越發吃力,額頭汗珠隨着身形移動而向外甩出。
但他心裡是高興的,臧偉忠打得越猛,說明體力消耗得越大,只需要把時間拖長,那麼最終支撐不住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臧偉忠看似佔據着場面的上風,其實一點也不好受,就連場下許多弟子都看得出來。蔣元昌暗自得意,斜眼去看伍朝儀,卻見對方似乎一無所覺,仍是老神在在的端坐不動。
呼的一下,臧偉忠一式“探馬掌”直打過來,張元良毫不停留,“靈犀踏月”跨出。
臧偉忠的手肘橫掠過來,正好往張元良避讓的方向撞去。他急忙把腦袋歪開,手肘擦着臉頰過去,一陣火辣辣的疼。
看來一點大意不得。
張元良目光緊鎖對方的肩頭,命令自己保持冷靜,五萬塊獎金正在主席臺上招手。
他見臧偉忠肩頭一晃,當下不假思索,意通步急速滑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