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是服用了民間煙花之地常用的……常用的給那些煙花女子……”樑太醫心一橫,直直道,“這是花街柳巷的偏方,取蠶蛻紙一尺,燒爲末,以酒送服……便終身不產!”
“夠了……”璋瑢怒吼,“你滾……如果敢說出去半個字,我就要了你的命!”
“是!是!”樑太醫叩頭如搗蒜,開了幾副止血的方子,匆匆離去。
又過了幾日,陳東亭派人送來了書信……
“你娘不曉得這件事情,爹爹終究是對不起你了。但是隻有這樣,你纔不會對皇后和太后有所威脅,太后纔不會對爹爹不利。命纔是最重要的,如果爹爹不這麼做,恐怕你的命也……”璋瑢瘋了似的撕毀了信紙,軟軟地倒在牀上,如同死了一般沉寂!
璋瑢從回憶中抽身,“虎毒不食子……爲什麼會這樣?”
壽寧宮裡,赫臻振作起來,打開殿門,喚奴才準備梓宮,並進來裝殮兒子的屍體,可是皇后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瘋了一般衝到內殿,抱着兒子的屍體,放聲大哭。
赫臻此刻卻硬下了心腸,連聲喚奴才進來裝殮,皇后死死抱着兒子不肯放手,“皇上!皇上您心疼臣妾吧!您不要把臻海帶走,不要……您讓臣妾再看看他,皇上……臣妾求你了……皇上!”
皇后完全不顧禮節,不顧儀態,死死地抱着臻海的屍體,不住地呼喚着,“兒子,你睜開眼看看母后!兒子……你怎麼拋下母后了,你怎麼能這樣?兒子,母后求求你醒醒啊……”
“來人!”赫臻大聲道,“把皇后拉開,把二皇子送到梓宮,設案供香!”
幾個嬤嬤得令過來攙扶皇后,可是皇后哭着大聲喝道:“你們要做什麼,滾開,不要過來,你們不要把我的兒子帶走,不要把我的兒子帶走!”
“皇后!”赫臻過來,對皇后嚴肅道,“讓兒子安心地走吧!”
皇后涕淚滂沱,妝容完全散化開來,她死死抱着兒子,苦苦哀求道:“皇上,我求求您,不要把臻海帶走,不要,求求您,讓我和兒子待在一起,求求您!”
赫臻道,“皇后你不要這個樣子,眼淚會弄壞了兒子的屍身!”
皇后放開兒子,對着赫臻不住地磕頭,咚咚聲響,讓人驚心,“皇上!我求求您,不要帶走臻海,不要,不要帶走我的兒子!”
幾個嬤嬤趁勢把皇后架開,太監們過來擡臻海的屍身,皇后瘋了似地撲過去,無奈被架着雙手無法阻攔,她聲嘶力竭地苦苦哀求着這幾個奴才,求他們住手,可是聖命難違,幾個太監快速爲二皇子穿了衣服,眼看就要擡走。
“不要……不要……求求你們放手!求求你們放手!把兒子還給我……”皇后匍匐在地上,奮力地想衝過去阻攔,奈何迴天無力,竟昏厥過去
茜宇早已在一邊哭地氣喘不勻,但還是過來攙扶,皇貴妃也哭地沒有了力氣,怎麼也扶不起皇后來,壽寧宮裡一片愁雲慘淡。
赫臻神色黯然,吩咐道:“你們好生看着皇后!滕廣,召集衆臣,聆政殿議事!”
“是!”滕廣一聲應諾,引着赫臻離去。
茜宇悽然地回到馨祥宮,她身心疲憊,錢虢容受了驚,胎動不安,她也無力去照看。搖籃裡,兒子正睡得香甜,這才發生的不幸也沒能打擾他,茜宇喃喃道:“昕兒,娘只求你安安穩穩地長大。”
是夜,皇后再一次醒來,跌跌撞撞地衝到臻海的梓宮,看到兒子躺在棺材之中,淚如泉涌,跪倒在棺材邊,任誰也拉不開。
然而正當宮內衆人傷心欲絕之時,聆政殿裡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赫臻勢要追究此事,將大理寺慎刑司一干大小官員全部扣押,要徹查藥物的來源,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赫臻竟然將禮親王和他的兩個兒子以及所有門客一併緝拿!赫臻將二皇子被害一事,上升到了弒君篡位,讓衆臣乍舌不已。由於臻海之死傳開時,禮親王正帶着兒子在尋花問柳,被不知情的家丁從溫柔鄉帶到皇宮時才知道二皇子死了,自己還來不及部署,就被太監們請進了皇宮,
當赫臻以弒君篡位之罪將他及兒子等緝拿時,他高聲喊冤,並質問赫臻:“敢問皇上,究竟有什麼憑證說老夫弒君篡位?皇上!”
赫臻冷冷一笑,“宮中御酒皆由你掌管的內務府負責採買進貢,如今酒中有毒,朕不找你,還找誰?”隨即大吼一聲,“拖入天牢,任何人都不得見!”
“成駿!”赫臻大聲道,“立案追查,去碩親王府宣旨,雖然傅嘉體力不濟,但也要他輔助與你!”
成駿似乎早料到有這一天,胸有成竹,抱拳道:“臣遵旨!”說着便轉身離去。
餘下衆人之中不乏禮親王的走狗,儘管赫臻出師之名實在牽強,畢竟這酒中的毒完全可以是後來加進去的,但是大勢所趨,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紛紛俯首高呼萬歲,並請皇帝節哀順變。
赫臻第一次感到真正將衆臣壓制在自己的威嚴之下,他一揮手,揚長而去。
臻傑怔怔地看着這一切,他才得知親弟弟命喪黃泉,還沒來得及悲傷,此刻父親又大動干戈將外祖伯父及表兄弟一皆打入天牢,瞬間的變幻,讓他不知所措。
臻傑離開朝堂,來到臻海的梓宮,看到母親癱坐在地上,他試圖扶起母親,可是皇后卻死死抓着棺木,不肯放開。
“母后!”臻傑哽噎了,“您這樣,哪裡還有國母的樣子?”
皇后冷冷道:“你弟弟死了……”
“兒臣知道!”臻傑鬆開了手。
“你難道沒有一點悲傷嗎?”皇后目光冷凝。
臻傑悲傷道:“兒臣怎麼可能不難過?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母后您終究要面對一切的。”
“但是我現在不想面對,如果你是來勸我走的,那你就離開這裡,不要吵到你弟弟!”皇后將臉貼在棺木上,淚水漣漣。
“母后!”臻傑喚道。
皇后勃然大怒,喝道:“住嘴,你給我離開這裡,我說了,不要吵到你弟弟!”
臻傑無奈地退出去,走至門口,他低聲道:“禮親王一干被捕,罪狀是弒君篡位,臻海的死絕對不這麼簡單,母后,您這樣子怎麼能幫弟弟找出兇手?”
皇后冷冷道:“找到了又怎麼樣?你弟弟還能活過來嗎?”臻傑黯然地看着母親,靜靜地守在門口,沒有離開。
皇后自然知道兒子的心事,她無力道:“你去吧!去幫你父親,這裡不需要你!”
臻傑沒有一點動搖,道:“父皇此時不需要兒臣,但是母后,您需要兒臣!”
一絲暖流劃過心裡,皇后緩緩地鬆開手,臻傑上前抱住母親,低聲道:“母后,您還有兒子,兒子會永遠守護您!”
“臻傑……”皇后再次放聲大哭起來,她依靠在兒子的胸前,身體隨着抽噎而顫抖,“你弟弟死地好慘……好慘……啊……”
皇后的哭聲撼動着每一個人的心,遙遙傳至皇宮的每一個角落,裕乾宮的前院自然也能聽得到這令人揪心的哭聲。
“你家主子呢?”茜宇帶着流芸緩步進入馨祥宮,卻見紫蓮等守在殿外,“你們怎麼不在裡面伺候?有誰來了嗎?”
紫蓮道:“沒有人來,娘娘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裡面了!”
“難道娘娘的身體還沒有好嗎?方纔太亂,本宮都沒好好和她說話,這會兒便想過來看看!”茜宇溫和道,“娘娘她究竟是什麼病?”
紫蓮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道,“貴嬪娘娘您進去吧!娘娘她就在內殿呢!”
茜宇覺得紫蓮的神色有些奇怪,知道是再問不出什麼的,心裡只擔心姐姐,便留下流芸獨自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