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着頭皮踏入教室,只見後排一字排開無數的火紅火紅的玫瑰花,刺紅了我的眼睛,也刺痛了我的心。
哪個混蛋!!
我咬牙,暗自把那人的祖宗三十六代一個一個地揪出來問候一遍。
老師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繼續上課。雖然他還時不時看着那紅豔的花兒,輕搖頭。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坐下來,不理會周遭的同學射來好奇的目光,認真地聽課。這堂課是我轉校到虎心高中半年來最認真聽課的一堂。
真是夠諷刺了!
老夏若是看到我這模樣,估計要飈淚。
但是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老夏,夏老師你去了什麼鬼地方?
你去了考研,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老夏!老夏!我實在是太“愛”你了!
渡過非常磨人的一節課,老師前腳剛踏出教室門,愛好道是非者,馬上圍攻過來。
我專心在一張白紙上畫圓圈,小圈包着大圈,大圈包着小圈…屏退一切的雜音。這是多年來學畫養成的心性。對於我這般率性的人,算是一種難得的修爲。
一會後,大夥見我默不作聲,自覺無趣,紛紛散開。
第二節課馬上開講了,另一位女老師進來,盯着後排花束望了很久,才正常上課,令詭異氣氛降到冰點。
下課鈴一響。
小徐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窗邊,吸引了無數女生的注目。我真想撞牆,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僵着身子走了出去,兩人快步走到了幽靜無人的一角。
“對不起,我捉不到杜奇。”小徐看到了那封面時自愧得要自殺,若是被老大知道了——他真是連想都不敢想。
我問:“對了。你最近有沒有買花?”
小徐這人太直了,做事衝動和他的老大同一德性,難怪這兩人情投意合,生死與共。爲什麼不乾脆結婚算了!我恨恨地想。
小徐一臉茫然,反問:“買花?爲什麼要買花?”
不是他。
那會是誰呢?!
這迷團讓我陷入迷陣當中,摸不着一點的頭緒。還是我自認爲是小事,而有人把它搞大呢?!
“哦!我隨口問問。你不要再來找我。事情會更變得複雜。”我示意他趕快離開。小徐卻一臉支吾。“大……宋……老大暑假回國,請您一定…一定不要提這事。”
我不耐煩地擺擺手。“我說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這事我知道。你記住,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你不要插手。聽到沒有?”
小徐一怔,緩緩地點頭。“知道了。”
“回去吧!”
“是。”
我目送小徐走遠的身影,轉身走向圖書館,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靜一靜。
十點的陽光,帶着微熱的溫度,我走在無人的小道上,突然被一道強勁的手臂拉入懷中,整個人跌坐在矮花欄。
“你怎麼上學了?”我質問。
虎二墊在草地上,抱住我。“我愛來就來。你爲什麼總管我上不上學?”
我推開他說道:“你來就來,爲什麼找我?”
我現在已是水深火熱,最不需要你這團春風再吹。
虎二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張,攤開揚在我眼前。“可以解釋一下是怎麼一回事嗎?丫頭。”
我冷睇了眼,答道:“正如你所見不是一回事。”
“我看未必。連道上鼎鼎大名的縱貫線副手徐老大都得在你面前低聲下氣,怎麼可能不是一回事。丫頭,你到底是誰?”虎二一臉嚴肅地質問,幽亮的眼眸閃着陰寒,大手掐住我的下巴。
若不是剛纔看見徐桂的態度,他來也不過是鬧鬧她,取笑她竟被老鼠陳看中了。
我一把拍飛他無禮的大手,怒瞪着他:“宋淨之啊!你不是早知道了麼?”
虎二一個翻身躺在草地上,彷彿是漫不經心,卻暗含試探。“我查過虎心的資料,卻沒有找到你的那一份。你說這是爲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或許弄丟了。”
他也曾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機率等於零。
她的資料不可能弄丟,只是被保護起來了。
和他的一樣。
她只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女學生,需要像他身爲虎家人一樣保密嗎?
他翻查到這案子是直接由堂哥虎宗處理的,也就是說整間虎心高中除了虎宗這位掛名校董,沒人知道宋淨之同學的來歷。
“或許是吧!”他接了下去。頓了幾秒又反問:“那麼徐老大呢?該不會又是不小心碰見的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悠閒自在的曬太陽,卻步步生計,不肯對我稍爲放鬆。“虎二,你管太多了。那是我的私事。”
知道瞞不過,我乾脆直接請他不要多事。
偏偏虎二的神經似乎對我特別感興趣。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
但心中卻有一道聲音清脆的響起:“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我踢了他一腳,拍拍身上的草屑,站了起身,大眼一瞧,猛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
媽媽呀!這真是什麼日子呀!
什麼牛鬼蛇神都來了!
霍小蠻。
我馬上飛身撲倒虎二,整個人坐在他胸前,擋住他的俊臉,雙手捂住他的嘴巴。頭頂馬上揚起一聲淡諷:“喲!宋大小姐最近很忙呀!”
我冷汗直冒,擠出假笑,奉陪。
“嘻嘻……”
霍小蠻利眼一掃,還是看不到草地上男主角的模樣,又笑道:“不是我說呀宋大小姐,出來打野食也跑遠點。在純潔的校園亂來,可是會遭天譴的哦!”
我尷尬地笑了笑,絕對不讓她看到我壓倒了誰。
這女人小氣陰險,好像與小徐搞什麼曖昧。當下被她捉個正着,她肯定想知道這人是不是小徐。
“話說你在這亂來,你那緋聞男友沒意見嗎?都說了好人家的女兒,怎麼非和□□分子搞在一塊。”這話說得可有點酸溜溜的滋味。
霍小蠻算是我在虎心高中爲數不多的朋友,卻因爲小徐的問題,兩人硬生出了一些愉快。
但是我卻不能告訴她,小徐在我眼中只是一尾令人討厭的線民。
我見她還不走直接告訴她:“這人不是小徐。”
霍小蠻笑道:“我知道。如果是他,看見我,還不趕緊跑。”
“那你是來打趣我的嗎?”真是夠朋友啊!
“嘿嘿!能夠看到宋大小姐吃鱉。真是千年難得一景。你說是嗎?”她打定主意站在原地,繼續看我如何收尾。
“朋友,做人要厚道,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的小手還按住虎二的薄脣,那柔軟的觸感不斷地提醒我,那天的意外——
霍小蠻笑臉如花地見我一臉僵硬,呵呵地大笑。“宋大小姐平日不是很囂張嗎?今日的氣焰倒收了,是被哪陣春風給吹滅了喲?”
虎二一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音。
“現在是上課時間,你怎麼這麼有空閒來閒蕩?”我再三下逐客令,但不速之客死賴着不走。
霍小蠻猛地憶起自己的確是替老師來拿東西,無法久留。“好了,宋大小姐的臉都氣綠了,我再打擾下去恐怕你要拿刀砍人了。”她轉過身,又突然轉過頭笑問:“不過,我真得很想知道哪隻小怪獸值是宋大小姐不顧場合打野戰,真得不告訴我嗎?”
“霍小蠻!”我惱叫一聲。
“呵呵……”
她已笑着走遠。
我見她的背影已看不見了,方鬆了一口氣,收回小手。身下那人問:“宋大小姐?!你這丫頭,居然還有弟弟妹妹?”
我起身坐在一旁,抹去額間的冷汗,應道:“你乾脆說我是從石頭裡爆出來算了。”驚險萬分,差點就惹出禍來了。
“丫頭,這事我不會就這樣算。你好自爲之。”他翻坐起身,動作迅速地離開。
我癱倒在草地上,午間的陽光溫熱在身上游走不定,嗅着清新的香草味,只覺得無比寒冷。
當時的我已覺得事情到了一個點上,若是處理不好,會引起風暴的。但我卻不知暗地裡有人盯上了我,誓要把我拉下黑暗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