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可小姐,請您跟屬下走吧!”男人關切說道。
女孩子哭得格外傷心,並不理會前來勸說的男人。那倔強的神情入了顧曉晨的眼中,忍不住替她憐惜,她剛要開口,陸時彥卻徑自起身,如水般平靜的俊容顯現陰霾,他從皮夾裡取出幾張花花綠綠的大鈔,丟在了餐桌上。
陸時彥瞥了眼哭泣的女孩子,聲音依舊是冷冷的,“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小彥,你不要這樣……”女孩子哽咽喊道,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那麼小心翼翼,極其害怕被人甩開。
陸時彥垂下眼眸,像是再屏棄些什麼,狠心將她的手揮開。朝前邁了一步,扶着顧曉晨站起身來,“我們走!”
顧曉晨愕然,只得被陸時彥拉着出了餐廳。
而那個女孩子依舊站在原地,任憑周遭的客人好奇注目。她哭得心碎,旁若無人。隱約的啜泣聲從身後傳來,斷斷續續,卻那麼清晰,也不知道是真的厭惡,還是想要逃避,陸時彥的步伐邁得更快。
一眨眼,陸時彥已經拉着顧曉晨離去。
男人急忙取出手帕遞給女孩子,“妙可小姐,您就跟屬下走吧!”
伍妙可並不去接,回頭一望,他的身影早已不見。
晚上六點過半,沿街的飯館餐館生意興隆。
飯吃到一半突然被打斷,中途出現了這麼一個哭泣的女孩子,着實讓顧曉晨驚奇。吃飯的興致沒了,兩人走着走着,隨意找了家小麪館就進去了。點了兩碗麪,陸時彥悶頭不語,自顧自低頭吃麪,神色卻是凝重。
“小彥,那個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嗎?”顧曉晨拿起筷子,輕聲問道。
陸時彥正在吃麪,動作微停,沉聲說道,“我們分手很久了。”
“她好象還是很喜歡你。”顧曉晨的眼前浮現起那個女孩子倔強傷心的容顏,又見他不再豁達,情緒低靡抑鬱,柔聲勸道,“如果有什麼誤會,你就好好和她說,不要自己認爲是什麼就是什麼,也許事情根本不是那樣呢?”
“很多時候,其實要用心看的。”顧曉晨凝望着他,又是問道,“小彥,你還喜歡她嗎?”
陸時彥默然良久,一直沒有再應聲,久到顧曉晨以爲他不會再回話的時候,他卻淡淡說道,“我和她……永遠不會有可能。”
哪怕是在同一架飛機上,他們之間的距離無法跨越。
“吃麪。”陸時彥轉念一句,繼續吃麪。
顧曉晨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說,卻也記住了他的神情,一瞬間那麼痛苦以及煩惱。
※※※
車燈打着光,朝着前方的五星酒店行駛而去。
男人帶着伍妙可走進酒店。
酒店的套房內,伍賀蓮身着暗銀色的襯衣端坐在真皮沙發上,意大利純手工大衣披在肩頭,黑色的外套斂着他傲然的氣勢,隱隱透出幾分冰冷。他的手中夾着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着。只是他的額頭還纏着紗布,滲着一絲血跡。一雙鷹眸愈發冷酷,迸發出一絲陰寒。
“蓮少爺。”下屬走進套房,恭敬稱謂後離去。
伍妙可走到伍賀蓮面前,低着頭一言不發。
伍賀蓮將煙掐滅,起身走向她,什麼也沒有問,沉聲一句,“穿這麼少,不冷嗎?”
伍妙可一聽,整個人忽然輕輕一顫。
她甚至都不敢擡頭面對他,先前還向他承諾過,自己不會再去找他見他,可是卻忍不住惦記他想着他念着他,哪怕知道他不愛自己,哪怕知道他已經有了心愛的女孩子,而那個人不是她。在法國知道他得獎的消息,她無法剋制,終究還是跟隨着他而去。
同一班航班,他在頭等艙,她坐經濟艙,卻還沒有想好見面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
一下飛機,就被伍賀蓮派來的人攔住了。
可是她還是拼命追隨,誰知道他回國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見他心愛的女孩。
這真是讓人心酸。
伍賀蓮取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頭,伸手攏了攏領子,沉聲說道,“洗個澡睡覺,明天回家。”
“二哥……”那份溫暖讓伍妙可哽咽,喃喃說道,“對不起,二哥,我騙了你,我沒有做到,我還是沒有做到。我還騙了三哥,我告訴他我要和老師去波蘭參加畫展,其實是因爲他正在波蘭參加鋼琴大賽!”
伍妙可強忍着哭泣,聲音卻越來越沙啞,“之前他就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他說我和他沒有可能,他說他不想再見到我!可是,我怎麼還是沒有死心,我就是想見到他,我覺得自己好失敗。”
伍賀蓮抱住了她,輕撫着她的腦袋,“時間一長,你就會忘記的。”
“二哥,你知道嗎?他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子,一回來就和她見面吃飯,連家都沒先回。”伍妙可將頭靠向他的胸膛,全身心的依靠,羨慕地說道,“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子,她很白很乖,戴着眼鏡,和照片裡看到的一樣。”
“我終於知道她的名字了,也是三個字的。”
“二哥,她的名字也很好聽。”
伍妙可的聲音輕了,伍賀蓮的眼底躥過一抹陰鬱,稍縱即逝,無法捕捉。她收拾了情緒,終於擡起頭來,這才瞧見他的頭還纏着紗布,剛剛平復的悲愴再次涌起,一下子大哭出聲,心疼自責地說道,“二哥,你怎麼受傷了?我怎麼都不知道?”
陸時彥的演出是在週五。
週五晚上七點開始,整整兩個小時,直到九點結束。
這幾天,電視新聞又或者是雜誌報紙都可以看見演出的相關報道,這亦是陸時彥的初次演出,只是衆人對鋼琴王子本身的關注度比起這場演出更加濃烈。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消息,鋼琴王子將會向自己心愛的女孩兒告白!
這恐怕纔是最熱衷的談論話題!
當天晚上五點左右,文化中心的音樂廳外已經聚攏人潮。
年輕的女孩子拿着陸時彥的海報,一臉興奮,已然是追星族。
眨眼,快到入場時間,人潮向音樂廳內擁擠而去。
路邊的一輛房車內,男人透過車窗掃向黑鴉鴉的人羣。
“二哥,我去了。”女孩子輕聲說道。
男人冷俊的容顏顯露出一絲溫情,沉聲說道,“妙可,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也不希望你和他再有任何關聯!看完演出以後,不要再繼續逗留!如果他再讓你哭,你知道他的下場!我不會因爲你的求情而心軟!”
女孩子點了點頭,男人喝道,“孔武!送小姐進去!”
“是,蓮少爺。”副車座的男人立刻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女孩子沉默地下車,朝着音樂廳而去。她穿着鴕色大衣,黑色鉛筆褲,兩條腿細得讓人心慌,冷風吹來,只怕她會被風颳倒。孔武跟隨着她,兩人一前一後,兩道身影淹沒於人海。而車內的男人注目於她離去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消失,這才收回視線。
忽然,前方走來兩個女人。
顧曉晨和餘玫相約前來,觀看陸時彥的演出。
“曉晨,我們快點,時間快到了!”餘玫催促道。
顧曉晨“恩”了一聲,加快了步伐。擡頭的瞬間,卻見前方佇立着一道高大身影。路燈下蒙上了一層昏黃的光澤,讓他看上有些不真實,彷彿夢境一般。顧曉晨一怔,眨了眨眼睛,瞧見他還站在前方,這才確定這不是夢境。
餘玫也瞧見了他,腳步一停,挽着顧曉晨的手鬆開了。
只是狐疑,他怎麼會在這裡?
伍賀蓮着她們徐徐走來,站在了顧曉晨面
前。顧曉晨擡頭望他,發現他腦袋上的紗布已經拆了,頭髮也剪短了。沒有了濃密的黑髮,他冷硬的五官更加突顯。其實細細一瞧,還會發現他額頭的傷痕,很淡的痕跡,那次打架殘留下的傷痕。
“我先進去了。”餘玫識趣地說道,轉身離開。
顧曉晨有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有關於他的事情,也全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現在瞧見了他,這才真的放心。只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她怔怔地望着他出神。
“來看演出?”伍賀蓮開口了,他的聲音格外低沉。
“恩,朋友的演出。”
“朋友。”伍賀蓮喃喃念道,嘴角揚起一抹笑,“我妹妹也來看演出。”
顧曉晨聽見他這麼說,急忙張望,“她人呢?”
“她已經進去了。”伍賀蓮沉聲說道,盯着她一張白皙的臉龐,雙眸一緊,抓過她的手,就朝停靠的車子走去。
顧曉晨一驚,“阿賀?”
伍賀蓮並不理會她的呼喊,硬是將她塞進車中。
音樂廳的時鐘,恰巧地指向了七點。
演出開始了。
“你帶我去哪裡?不看演出了嗎?”車子一路奔馳,顧曉晨困惑問道。
伍賀蓮喝了一聲,“機場。”
到達香港國際機場,伍賀蓮蠻橫地拽過她的包,取過她的身份證件遞給下屬。不過多久,下屬換了登機牌折回。顧曉晨原本還以爲他要出國,讓她送他,可是現在,她有些懵了。伍賀蓮徑自拉着她前往候機大廳,顧曉晨喊道,“阿賀?”
伍賀蓮拉着她找了位坐下,將登機牌丟給她。
顧曉晨急忙接住,低頭望向登機牌。一個小時後的飛機,飛往日本。
“爲什麼突然去日本?”
伍賀蓮正視着前方,思忖了片刻,半開玩笑,半似認真地說道,“私奔吧。”
私奔?顧曉晨被這兩個字給驚到了,什麼東西都沒有帶,除了身上所穿所戴的,她只有一個挎包,而他的東西更少,他竟然說了私奔?
“阿賀,不要開玩笑了。”顧曉晨蹙眉說道。
伍賀蓮閉上眼睛,不再回應。
顧曉晨急了,想着這麼突然走了不好,至少要打個電話給餘玫,告訴她一聲。剛拿出手機,卻被伍賀蓮搶走。他奪過她的手機,冷聲說道,“你要做什麼?”
“我……”顧曉晨愈發困窘,他怎麼怪怪的?
“我給玫玫打個電話。”
“演出已經開始,手機肯定關機。”伍賀蓮沉聲說道,握着手機按鍵,“我替你發信息告訴她,你和我在一起。”
顧曉晨愣愣地望着他按着手機,發完信息,他更是將手機關機放入自己的外衣口袋,不讓她去觸碰。他的舉動太過奇怪,顧曉晨握住了他的手,“阿賀,你怎麼了?”
大廳的巨型屏幕裡,突然跳出影象,正是今日晚上於文化中心音樂廳上演的音樂演出。
幾乎是座無缺席,鏡頭定格於舞臺上端坐在琴椅上的男人。
周遭都是黑暗,一束燈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穿着白色西服,那樣完美的姿態。
忽然,他對着話筒幽幽開口,“今天是我的首場演出,我感到很高興,可是也很遺憾,因爲我心愛的女孩沒有來。但是,我還是要把這首曲子送給她,希望她不管在哪裡,都知道我一直愛着她一直想念她。”
修長的手指落在鍵盤,他開始彈奏曲子《夢中的婚禮》。
顧曉晨望着屏幕中的陸時彥,隱約聽見身旁的他說,“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從香港飛到日本,四個多小時的飛程。
登機之後,顧曉晨扭頭問道,“阿賀,爲什麼……”
伍賀蓮卻不讓她說話,她一開口,他剎那摟住她的臉龐,棲近她吻住了她的脣。她的心一緊,有多久沒有被他這樣吻過,他的氣息,他的溫度,每一天的想念開始糾纏,讓她無法清楚思索,忽然之間忍不住就沉淪,他望着她的雙眼,“晨晨,什麼都不要想了,好嗎?”
毫無預兆,他的微笑溫柔得讓她無法抗拒。
顧曉晨彷彿站在懸崖,明知道不可能跨越不可能摘下那朵花,可是她卻還是朝着懸崖步步走近。她將頭靠在他的肩頭,他們的雙手還緊握在一起,閉眼的剎那,瞧見飛機起飛於跑道,衝上了九千米的高空。
到達日本的時候,已經近凌晨一點。
冷清的機場,兩人卻像是出遊的戀人,手握着手而出。
凌晨一點的東京,霧氣籠罩。
車子穿梭在霓虹中,終於抵達酒店。沿路瞧見無數櫻花樹,含苞待放,打着花骨朵。司機是個華僑,熱心地說道,“先生小姐是來旅遊的吧?你們來得早了些啊,下個月櫻花就開了,到時候可漂亮了!不過沒關係,下個月再來也可以!”
當天,他們下塌在東京的酒店。
這個夜晚,他卻格外纏綿溫柔,親吻她的時候,也像是呵護。
陌生的套房,顧曉晨總會醒得很早。只是一扭頭,瞧見他睡在她的身邊,那張俊臉如此孩子氣,劍眉緊蹙。她一直都承認,這個男人一定受到上帝寵.愛,所以才能長那麼好看。只是忽然又想到,他們好象從來都沒有在一起拍過照片。
睡夢中的伍賀蓮眉宇一皺,顧曉晨驚得急忙奔進了洗浴間。等到她洗梳完畢,一打開玻璃門,只見他赤着胸膛,倚着門望向她。他走向她,耍賴地摟着她再次走進洗浴室,“醒了怎麼也不叫我?”
“看你睡得這麼香,我怎麼忍心。”顧曉晨輕聲說道,替他擠了牙膏,玻璃杯倒了清水。
可是伍賀蓮卻是一怔,這句話怎麼聽着怎麼耳熟。
“刷牙。”她已經將牙刷杯子遞向他,伍賀蓮悶聲接過。
在酒店的餐廳用了早餐,前往東京熱鬧的街市閒逛。顧曉晨只會幾句簡單的日語,伍賀蓮卻是全能,英語、法語、日語都會。繁雜的小店,讓人眼花繚亂,特別是那些可愛的小東西,尤其是HELLOKITTY貓的掛件最讓顧曉晨喜愛。
顧曉晨特意選了一粉一藍的KITTY貓,一隻給自己,一隻給他,可是某人卻不樂意要,沉聲一句,“那是你們女孩子喜歡的。”
顧曉晨想想也對,他一個大男人掛這種小東西確實不像樣子。
前方有拍大頭貼的地方,幾個女孩子正在排隊。
顧曉晨拉着伍賀蓮的手說道,“阿賀,我們也去拍好不好?”
“不拍。”伍賀蓮冷硬地吐出這兩個字,顧曉晨臉上的笑容瞬間淡去了些。而瞧見她不開心,他眼眸一緊,什麼也不說,只是抓起她的手走到排隊的隊伍後頭。
“你如果不喜歡拍照,可以不拍的。”顧曉晨輕聲說道,可是他並不理會。
兩人一起拍大頭照,顧曉晨笑得格外燦爛,只是伍賀蓮依舊繃着一張酷臉,他似乎並不喜歡對着鏡頭。拍完照片,顧曉晨去買冰淇淋,伍賀蓮接過她手中的東西等在原地,望着她走遠,他低頭望向了那組大頭照。
“阿賀,要不要分你幾張?”
“不要。”
“噢,那就全給我。”顧曉晨也沒有生氣,只將大頭照細心放好。
午後一點,他們週轉前往靜岡縣那傢俬人旅館。
顧曉晨還記得很清楚那家旅館,那也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賞富士山。此刻重新坐在這間茶間,竟有種隔世的感覺,好象太遙遠了。
富士山的山頂依舊覆着白雪,矗立於眼前,神聖壯觀。
“這就是富士山,
橫跨靜岡縣和山梨縣的睡火山,位於東京西南方……”解說員照舊是那番話,解說完了去挑選點心。上一次,顧曉晨沒有去,這一次她親自去了。選了幾樣精緻的點心折回,嚐了一塊,卻只吃了一口。
伍賀蓮將面前的點心推向她,沉聲說道,“怎麼吃這麼少。”
“恩,最近沒什麼胃口。”顧曉晨笑着說道,伍賀蓮卻夾起一塊糕點湊到她的嘴邊。她一愣,還是張開嘴咬了下去。
伍賀蓮放下叉子,忽然起身湊向了她。顧曉晨仰頭望着他,他低頭凝望着她,伸手觸向她的臉龐,她睜睜地望着他,只感覺耳朵一陣刺痛,什麼東西被扣了上去。雖然有耳洞,可是她一向不戴耳鑽耳環,卻也知道他給她戴了什麼。
顧曉晨用手觸摸,圓潤的硬物,扣在了耳朵上。
額頭一陣溫潤,他親吻了她,顧曉晨恍惚地擡頭,瞧見他深邃的雙眸,低沉地喊,“晨晨,不要摘下來。”
顧曉晨木訥地點頭,伍賀蓮揉了揉她的頭髮,“乖女孩,去泡溫泉吧。”
男女溫泉浴池隔得遠,所以按着老規矩,泡完溫泉在亭子集合。
溫熱的泉水浸潤着身體,顧曉晨拿出手機拍着自己的耳朵。閃光燈一亮,她瞧見屏幕裡映出一枚黑寶石。那是一枚黑得剔透的寶石,即便是相素模糊,卻也知道這枚黑寶石的珍貴。隱約之間,可以瞧見黑寶石中間有什麼圖案。
顧曉晨輕撫着耳戒,忽然想到他在機場的那句話,“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像是害怕些什麼,又像是預料到什麼,她猛地起身穿上浴袍奔出了浴池。
亭子裡並沒有人等候,顧曉晨大步奔去。
她坐在亭子裡,一直等一直等。
不斷有人來來去去,可是那個人,卻再也沒有出現。
顧曉晨一直站在亭子裡等待,只怕他會突然出現。
可是等了半天卻也沒有等到他,顧曉晨終於忍不住奔回旅館前臺詢問,“老闆,有沒有看見和我一起來的那位先生?”
老闆是個中年大叔,地道的日本人,聽不懂中文。只是瞧見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麼,他立刻打開抽屜取出一封信雙手遞上。顧曉晨頓時狐疑,立刻打開信封,卻見裡面是一張機票,竟然是返回香港的機票。
而機票的時間,明天上午十點。
顧曉晨一下子恍惚,耳朵一陣灼.熱,突然疼痛起來。
可是,可是他怎麼能就將她這樣丟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這個陌生的城市。前一秒還對她那麼呵護備至,她的脣上甚至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在溫泉池分別的時候,他親吻了她。可是,可是這樣的他,卻眨眼就走了,甚至是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顧曉晨一陣心悸,手裡握着那張機票,恍惚地走回旅館的房間。
房間裡果然空無一人,空蕩蕩的,原本他就沒有帶什麼東西,一離開也沒有帶走什麼。地上的包裡,裝了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全是她在小店裡淘來的。
顧曉晨望着房間愣了半晌,忽然連嘆息的力氣都沒有了。
對於他的不告而別,她似乎也已經習慣。
第二天,顧曉晨五點就醒了。收拾了行李下樓,老闆熱心地替她叫車,她不禁感激,點頭道謝。坐上了車,司機一腳踩下油門,的士車載着她遠去。她側頭望去,溫泉旅館在眼前慢慢地一閃而過,終究還是被拋置腦後。
待車子開遠,駛過轉角,旅館內忽然走出一道頎長身影。
男人佇立於風中,鬼斧雕琢般的五官沉寂於大霧中,隱約可見。
※※※
從香港到日本,又從日本回到香港,這兩天一夜,對於顧曉晨而言,卻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公寓裡餘玫正在給多多洗澡。多多已經長大了許多,看來過不了多久,它就會長成矯健的英犬。
顧曉晨一打開門,就聽見餘玫的聲音,“小樣兒,別給我皮!小心我剃光你的毛!”
“汪!”多多叫了一聲,以示抗議。
餘玫笑了,“呦?還向姐姐我表態度了啊?不得了!”
餘玫嘹亮的女聲和多多的叫聲讓顧曉晨忽然一暖,她關了門,餘玫聽到有人關門,立刻奔出來瞧個究竟,只見顧曉晨在玄關處換鞋子,她安心地又奔進洗浴室繼續給多多洗澡,一邊洗,一邊嚷嚷道,“曉晨,回來了啊!”
“恩。”
“你老媽回來了,看你還鬧!”餘玫替多多衝洗泡沫,用大浴巾裹住它抱出浴缸。
餘玫抱着多多走到客廳,顧曉晨放下東西取了吹風機。
“得了,你接手吧。”餘玫立刻撒手不管,走向沙發自在地躺下看電視。
吹風機發出嗡嗡聲響,顧曉晨用梳子梳理着多多的毛髮。
電視機裡忽然跳出陸時彥的採訪,餘玫說道,“時彥白天忙着彩排,晚上又連着演出,所以這兩天我也沒有和他聯繫。今天聽說是飛內地巡迴演出了,大概要過段日子纔會回來。”
演出開始前,爲了避免影響,工作人員就提醒觀衆全部關機。當然,她也只好將手機調整成關機狀態。演出結束後,她才收到了那條信息,知道他們在一起,這才放了心。看完陸時彥的演出,剛要和他攀談幾句,鋼琴王子就被媒體記者蜂擁圍堵。她笑着點個頭,他抱歉地回了個眼色,改天再聚。
顧曉晨又是“恩”了一聲,替多多吹乾毛髮,關了吹風機。
餘玫原本是在看電視,可是她這麼冷淡的反應,讓她終於察覺出不對勁,猛地扭頭望向她,“曉晨,你怎麼了?”
“沒事啊。”顧曉晨怔了下,輕聲說道。
餘玫瞧見她淡然安靜的樣子,起身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傻姑娘,怎麼了?”
顧曉晨靠在她的肩頭,喃喃說道,“我只是有點困,好想睡覺。”
“那你快睡吧。”餘玫扶着她走進臥室,替她蓋好了被子。
只是顧曉晨這一覺卻睡了整整一夜。
週一翹班了,顧曉晨去公司報道後,被經理喊進辦公室又批評了一頓,加上先前遲到的關係,經理對她有些微詞,已然不滿意。
奇怪的是任憑經理怎麼數落怎麼怪罪她,可她怎麼就是沒感覺?
“這個月你要是再無故曠班,我就炒了你!”經理警告似地怒聲喝道。
顧曉晨站在辦公桌前默然好久,只是淡淡一句,“隨便吧。”
經理一愣,顯然沒有料到一向兢兢業業工作的她會這麼說,一下沒了反應。而她聽完訓,微微一笑,轉身就要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經理,竟像是見鬼了一樣,回神吼道,“顧曉晨!你現在就給我去跑業務!立刻給我去!”
經理一發話,顧曉晨只得接手單子,前往幾家公司聯繫業務。
隨行的還有另一位稍微年長些的女人,爲人很熱心,部門裡的同事都稱她爲“李姐”。
顧曉晨和李姐外出辦事,中午的時候就買了盒飯隨便解決溫飽問題。
李姐打開飯盒,關切地叨唸道,“曉晨,快吃飯吧,女孩子太瘦不是好事啊!來!這塊魚排給你加菜!你也別跟我客氣!”
“謝謝李姐,不用了,我也吃不完。”顧曉晨笑着推拒,可是李姐硬是夾給了她。
“我多買了一塊,沒事兒,你就使勁吃!我去弄點番茄醬!”李姐說着,起身走向了服務員,“有番茄醬嗎?”
顧曉晨拿起筷子扒了口飯,只是那魚排的腥味讓她一陣不適,胃裡什麼東西躥了上來,吃飯的動作一停,她輕捂胸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