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周雪兒就那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臉色蒼白。街上的行人從有到無,又從無到有。
“九歌……”眼皮一直在打架的林細雨終於再也忍不住地開口了。
直到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的時候,四人準備回府。在路上,幾人都在猜測着周品星這個行爲的動機。
“我還是覺得周品星跟周雪兒在演戲。”林細雨睏意全無。
可是喬治跟張重卻不說話,他們看向九歌,只見她一言不發地走着,好像三魂沒了七魄一般。
“九歌,九歌……”張重推了推蕭九歌,“你怎麼了?從昨晚開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人不舒服麼?”
“是啊,九歌,是人不舒服麼?”林細雨也關心地問道。
“九歌,你不會是…同情周雪兒吧?”喬治問道。
他這話一出,其餘三人都停下腳步,用一種很異樣的眼神打量着他。喬治憨笑了下,撓了撓頭,“開,開個玩笑……”
“不知道爲什麼,心裡……”蕭九歌的手放在胸口處,“感覺悶悶的…”
“啊?悶悶的?”林細雨一聽,立馬擠到蕭九歌的身邊來,“爲什麼會悶悶的啊?是不是因爲周雪兒哭哭啼啼地看得你很煩躁?還是因爲之後要對付周品星感到煩躁?沒事,我們都會幫你的。”
看着拍胸脯表現得很有義氣的林細雨,蕭九歌不禁笑了起來。她用眼角地餘光撇了撇站在林細雨右邊的張重,只見他抿緊嘴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現。
“對啊對啊,我們一定會幫你的!”喬治也說道,說完之後的他看向林細雨,可是隻見她卻避開了自己的眼神。
幾人一路說笑地回了府,雖然九歌臉上笑嘻嘻的,但是,她心中還是悶悶的。
因爲天色很早,蕭府的人大都還沒有起來,林細雨與張重把九歌送回蕭府門口的時候,然後兩人就回去了。
喬治也去休息了,可是蕭九歌卻沒有任何的睏意。她看莫識的門還緊閉着,本來想找她說說話的她便一個人獨自去了後山。
她在後山走着,屬於這個時代的風吹拂着。不知道爲什麼腦袋裡總是浮現昨晚在周府前的那一幕,一想起那一幕,心裡就揪着疼。
自己不可能是心疼周雪兒,只是覺得那一幕好像在腦海裡存有碎片。一幕幕的,不清晰的,零零碎碎的碎片。
想使勁把這些碎片組合在一起,可是卻不行。蕭九歌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不僅來自於現代的靈魂對昨晚那一幕有反應,連自己的這個古代的身體對昨晚的那一幕也有反應。
她走着走着,突然覺得心絞痛得厲害,覺得腳下變得越來越輕飄。她停住了腳步,附在後山上的一棵竹子上,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暗。
“喂,蕭九歌,蕭九歌……”在無底的黑暗之中,她聽見一個聲音,不是林斜風的,不是自己的二哥張重,不是喬治的,不是林細雨的,不是自己的父親,也不是莫識。
而是上官夕陽的聲音。
蕭九歌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什麼人都有,包括前世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些人,還有這一世的張重等人。他們都像幻燈片一樣一閃而過,當蕭九歌覺得想要抓住的
時候,卻只抓住的空氣。
是上官夕陽把暈倒的蕭九歌從後山抱了回來。
至於上官夕陽爲什麼會出現在蕭府,面對衆人的詢問,他的解釋則是,“本皇子想要去哪裡還要跟你們交代麼!”
“來人家蕭府問你個理由你還這麼理直氣壯……”莫識在心裡默默想道。
剛把蕭九歌從後山抱回來的時候,那時候大家都還沒醒。他把蕭九歌抱回房間,爲她蓋好了被子,看着閉着眼睛熟睡的蕭九歌,他居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如果能這樣一輩子看着她這麼安穩地睡覺那該有多好啊!
一時之間,上官夕陽不禁看得出了神,覺得這應該是自己八輩子修來飛福分吧。
直到莫識站在身後輕咳了好幾聲後,上官夕陽纔回過神來。聽上官夕陽說完前因後果之後,莫識也不敢驚動蕭老爺,只是打算自己出去找大夫。
可是卻被上官夕陽攔住了,“御醫已經在大門外候着了。”
莫識驚了一會兒,便去大門口迎了幾位御醫進來。
看着睡眼惺忪的五位御醫,莫識一臉黑線。
這個五皇子,速度還真不是一般得快。她領着幾位御醫進了府,在心裡不禁感慨道,這年頭,當個御醫還真是不容易。
在屋子裡見到五皇子的時候,本來幾位睡眼朦朧的御醫一下子來了激靈。幾位御醫向上官夕陽行了禮之後,便開始爲蕭九歌把脈。
一個接一個地把脈,把完脈之後的太醫面面相覷。
“怎麼了?是有什麼大病麼?”五皇子見幾位太醫的表情有點怪異,不禁心中擔心地問道。
爲首的一位御醫忙回答道,“五皇子不必擔心,蕭小姐只是睡眠不足,好好休息便好了……”
上官夕陽點了點頭,便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幾位御醫一臉黑線,本來以爲五皇子火急火燎地把他們詔來是有什麼要緊事,沒想到只是爲了給蕭九歌把脈。給蕭九歌把脈也就算了!如果是因爲蕭九歌有什麼大病他們也就不計較了。可是居然只是睡眠不足引起的昏倒!
他們怎麼說也是官居一品的大臣,居然爲了一個平民女子,在他們還沒睡醒的時候就被拉了起來!
所以,當莫識把他們送出門外的時候,看到他們的臉色比黑炭還黑,只能儘量陪着笑臉,說了很多感謝的話。雖然幾位御醫很是不滿,但是鑑於五皇子對蕭家的態度不一般,他們也不敢太甩臉色,於是也很客氣地跟莫識作別。
天漸漸地亮了,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蕭府也漸漸熱鬧了起來。
蕭九歌聽到聲音有蕭鼎的聲音,很想睜開眼睛跟他講不要擔心自己,可是眼皮就是睜不開。
她又開始做夢了,這一次夢到的,是她完全沒有經歷過的,模模糊糊的。
她看到林斜風離她越來越遠,她看到他摘下一個又一個面具,快得讓讓她來不及辨識他的另一個面具,下一個面具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蕭九歌已經昏迷了一天,從天露肚白到太陽消失在世人的眼中。得到消息的林細雨與張重先後趕了過來,看到上官夕陽坐在蕭九歌的牀頭,眼裡滿是溫柔。
他們趕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林細雨比張重先來一步。
看着上官夕陽坐在蕭九歌的牀前,林細
雨不禁扶額,“哥啊,你到底什麼時候纔回來啊!你不知道你愛的這個女人的身邊不止一株桃花麼?!”
林細雨走了進去,特意將上官夕陽跟蕭九歌隔開。
上官夕陽知道林細雨的目的,但是也不與他計較,自覺地讓開了位置。
蕭府一下子熱鬧了起來,雖然蕭鼎很爲還在昏迷的九歌擔心,可是看到有這麼多朋友關心他,心裡的石頭總也放下了一些。
夜漸漸地深了,本來林細雨還想陪着蕭九歌,可是被蕭老爺勸服了。
“各位,夜也深了,九歌也沒有什麼大礙,也請回去歇息吧,不然九歌之後醒來之後如果看到各位爲她累出個什麼毛病來,她也會傷心的呢。”
本來林細雨還想爭辯些什麼,可是被張重攔下了,“也好,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你幹嘛攔我?”林細雨的眼神好像在跟張重爭辯着——幹嘛攔我,我要替我哥看着九哥,可不能讓上官夕陽佔了便宜。
可是張重把她拉到一邊,輕輕敲了下她的小腦袋,輕聲道:“你傻啊,我們走了,上官夕陽不也走了?”
林細雨聞言立即恍然大悟,連忙點了點頭,然後就跟隨衆人告辭了,走之前還不忘將上官夕陽拉出房間,還順便警告了一下喬治,“別以爲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你要是敢趁我哥不在對九歌動什麼壞心思,小心我……”
喬治看着林細雨揮着小拳頭警告着他,他突然覺得以前怎麼沒發現她如此可愛呢?他目不轉睛半笑着看着林細雨,倒是看得林細雨有點不好意思。
張重把林細雨送回府,在林府門前,林細雨蹦蹦跳跳地進了府,在進府之前,林細雨回了個頭,“張重,謝了啊!”
看着林細雨進府之後的張重並沒有回府,而是折回蕭府。
他翻過牆,腳步輕輕地到蕭九歌所在的屋頂上,可是沒想到,上官夕陽已經坐在上面了。
“不是說回去了麼?怎麼又折回來了?”上官夕陽對又折回來爬上屋頂的張重挑釁道。
而張重也毫不示弱,“你不也一樣?堂堂一個皇子,居然坐在屋頂上。”
上官夕陽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躺在屋頂上,看着高高掛着的月亮,說道,“本皇子想在哪裡就在哪裡,你管得着?”
張重笑了笑,將手中的酒瓶扔向上官夕陽,躺着賞月的上官夕陽意識到有什麼東西向自己飛來,下意識地握住了飛來的東西,一看是酒瓶。
“漫漫長夜,喝點酒。”張重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樣子,拉開酒塞,然後仰頭“咕嚕咕嚕”的把救往自己的肚子裡灌。
夜色朦朧,人也朦朧。到底是夜醉人,還是人醉夜?
就像在夢中的蕭九歌一直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是現實,哪一個是夢中?到底是周公夢蝶還是蝶夢周公。
她的夢還在繼續着。這次出現的是上官夕陽,她看見上官夕陽從一個懸崖上墜下,她卻沒法抓住他。
她走到懸崖邊上大聲呼喊着上官夕陽,可是隻見懸崖下煙霧一片,山中迴盪的是自己的聲音。她感到身後有人,剛要轉頭看,可是她感到背後之人把自己往前一推,自己的中心不穩,也墜了下去。
在追下去的最後的一刻,她回頭看到了那人的容顏。
居然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