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打?瓊國律法哪條告訴王公子你可以隨意鞭打他人身體?”
郭攸冉一針見血,森嚴肅穆的語氣讓在場的百姓都渾身一凜,流螢一眼望過去,人羣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等會兒給王之卓定罪必定少不了這羣只圖自保的百姓,然而這最重要的一環卻是最不穩定的,如果關鍵時刻他們無法一起指責王之卓強搶民女,那這件事最終只會不了了之,甚至這個女子,還有她都要收到牽連。
她偷溜出宮已經是觸犯宮規了,如果讓寂月涼知道,她不僅偷溜出宮,還把把自己送進了天牢,讓他遭受王家的壓力,那她真是萬死都不能謝罪了。
“郭御史,你也應該知道,平民不能衝撞皇親國戚,這女子故意在我御馬之時衝到馬下,驚嚇了我的馬,這不算她的罪過嗎?我鞭打她,不過是因爲她的罪過而已。”
王之卓神情又變得傲慢了,就算郭攸冉來了又如何,他照樣不能把他如何,倒是這個細皮嫩肉的臭小子,氣焰囂張得很啊?
“這坊市不能御馬,王公子可不是第一次犯了吧?本官記得,上次王公子造訪天牢,可就是因爲這坊市御馬的罪名啊。”
王之卓一副得意忘形的表情讓郭攸冉心裡一團火迅速燒起來,這王家,不愧是皇上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他郭攸冉今日不挫挫他們目無王法的囂張氣焰,他們還真以爲自己在這京城隻手遮天了!
“大不了本公子再去住幾天,那天牢裡雖說不適合好地方,但是我上一次那個房間不錯,丫鬟姿色也可以,本公子不介意再去休養幾天。”
他一邊說一邊還仰頭大笑,瘋狂的模樣彷彿得了失心瘋一般。
“上一次是本官辦案不利,好不容易又第二次讓本官彌補的機會,本官怎麼坐視不理呢?這一次王公子去本官的地方,本官定會給王公子留下永生難忘的記憶的。”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羞辱,饒是郭攸冉覺得自己修養已然很不錯了,他最終還是沒忍住,管他的公事公辦,只要能狠狠教訓這個渣滓,他不會計較用什麼手段的。
就在郭攸冉擡起手,準備叫衙役壓王之卓去天牢的時候,那青年靠近他,附耳過去嘀咕了些什麼,等到他離開之時,郭攸冉震驚又讚賞地看着眼前的人,揮手又讓衙役們退下了。
流螢一直盯着青年看,然後就看到他在跟郭御史說了什麼之後就竄進了人羣。不懂他要做什麼,流螢只好一頭霧水地觀看郭攸冉和王之卓之間的脣槍舌劍。
只見郭御史帶着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轉身若有所思地環視一圈圍觀羣衆,最後才面朝王之卓道:“王之卓,我用我頭頂這頂烏紗帽起誓,如果我今日能抓到你,定然會叫你償還你所有的罪過!”
“呵,那我真要爲郭御史你可惜了,你這烏紗帽註定要丟了。”
王之卓絲毫不在意郭攸冉的威脅,反正他的父親是丞相,姐姐是皇后,就算他今日真的強擄走那女人,甚至直接殺了她,他也會平安無事的!
“王之卓你不要高興得
太早,你以爲你是誰?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即使是天子都要遵循律法的約束,難不成你比天子更大!不過是一個酒囊飯袋好色之徒,皇后丞相如果明智,早就該捨棄你這麼個敗家子,說不定王家的路還能走的更長點!”
“你閉嘴!”
郭攸冉的話像是戳中了王之卓的痛處,他目眥盡裂,赤紅的眼睛恨不得將眼前的郭攸冉抽筋剝皮,再飲其血啖其肉。
“我是王家的嫡子,是丞相的兒子!是皇后的親弟,你們這羣卑微骯髒的賤民,憑什麼給我定罪!我一定會殺了你們,會殺了你們的!”
被郭攸冉一句話刺激到精神失常的王之卓不知道說了多少大逆不道的話,如果王朝陽在場,肯定恨不得一劍刺死這個逆子!
而王之卓的話越過分,周圍圍觀羣衆的情緒就越是激亢,終於有個人喊到:“殺了他!他強搶民女並蹂躪致死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
“對,殺了他!反賊!”
“我的女兒就是被他抓走的啊!我的女兒已經沒了!都是因爲這個畜生!殺了他!”
……
一聲高過一聲的悲憤的喊叫徹底爆發,百姓紛紛涌出來想要撲向王之卓,甚至是已經回家的百姓,聽聞風聲也都趕出來,將手頭能隨意抓取到的東西盡數扔向了王之卓,一場圍觀頃刻之間就發展成爲暴動。
一部分衙役們將激憤的百姓擋住,另一部分人則去將王之卓及其侍從全部抓捕起來。
狼狽不堪的王之卓看着已經失控的場面,面如死灰,就連眼睛裡都沒有了神采,他知道他完了,就算王朝陽位高權重,他也不會爲了他讓王家落人話柄。
他是知道的,這個世界上,他的父親最看中的,一是權勢,二是王家的榮耀,之後纔會是他這個兒子。而今天的事就像是一場經過預謀的詭計,他還是太無知,纔會一步步踩着別人給他設計好的步伐,走進這個謀逆的坑!
“大家聽我說!”見王之卓已經被抓捕,郭攸冉站在一處高地上面朝着百姓大聲喊到:“請大家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今天之事盡數稟告皇上,也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爲那些無辜的亡靈一些慰藉!”
“我們相信郭御史!”人羣中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着第二聲,第三聲,百姓們看着郭攸冉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郭攸冉看着那一雙雙充滿期待個信任的眼睛,心裡感嘆之事,卻也驚訝剛纔那個青年的深謀遠慮。
他走馬上任,初來乍到,京城的百姓對他也不甚理解,而從今日之後,他不畏權貴心向百姓的名聲也會傳開,今天這一仗對他來說實在是百利而無一害!
“來人,把剛纔那位先生請到府上坐坐!”郭御史話音光落,就有衙役上前告訴他:“那位先生已經離開了,而且……剛纔那位小公子已經去追了。”
“什麼?”郭攸冉深深皺眉,眉間厚重的川字幾乎佔據了他整個額頭,他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小公子,和他有着同樣的意圖!
郭攸冉不愧是寂月涼手底下的人,不僅有眼力價,第六感也挺準。
流螢確實是去追剛纔那個青年了,這麼睿智的人,不爲她所用真是太浪費人才了!
剛纔那場大戲中,青年鑽進人羣之後不久她就明白了他的意圖,甚至差不多猜到了他跟郭攸冉說了些什麼內容,雖然可能不是很準確,但估計也八九不離十。
在猜想到他的計劃之後,流螢的第一反應就是,他是怎麼能在如此緊迫的形勢下獨自一人佈置這樣一個精巧的局?
而且王之卓也不是笨蛋,稍微一思考就能明白,這是一個陷阱,然而他還是頭也不回地踩下去了。
如此精妙的設計,充分利用了每個人的心理,王之卓的,圍觀百姓的,甚至還有郭攸冉的,而這些人都和他素未謀面,今日的相見只不過是芸芸衆生中一次再平凡不過的擦肩而過。
然而他就是做到了!如此聰慧之人,叫她怎麼不欽佩!
“先生!請留步!”流螢快步跟上青年的步伐,大聲叫到,然而他像是聾了一般,沒聽見似的,依舊不急不緩地往前走。
奇怪的是,流螢已經提氣運功加快腳力了,可還是追不上他的步伐。
流螢頃刻就明白了,這位先生恐怕還是一個深藏不露之人,而且氣息沉穩,步伐穩健,這沒有一身深厚的內力根本無法做到。
流螢自認爲功力不錯,而且已經使出五分力氣,可是想要追上他至少還需要出三成力。
無奈之下,流螢只好朝着他的背影喊到:“先生如此天賦,爲何甘於清貧?大丈夫修身齊家治天下,先生爲何要隱於這坊市,白白埋沒自己的才華!”
等到流螢廢了幾分力氣喊完,前面的身影終於停下來了,流螢以爲他被自己說動了,心下大喜,馬上跑上前去。
結果這青年轉身過來,奇怪地看着流螢問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甘於清貧'的?”
他這個樣子看上去很窮困潦倒嗎?
“嗯?”流螢在他的面前猛的停住,聽着他的問題也是一愣,“先生可是來京城參加五月文舉的舉人?”
“我只是路過而已。”青年看着低自己一頭的嬌小女子,雖然這身男子的喬裝打扮甚爲出色,可是在他的眼裡,還是拙劣稚嫩了些。
“啊?”這下流螢傻眼了,她該怎麼說才能勸動這位“高人”祝她一臂之力呢?
“請問姑娘你還有別的事嗎?”青年擡頭看看日頭,“我還有些私事要去處理。”
“姑娘?”流螢星眸圓睜,不可置信般低頭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衣服,“你如何知道我是女子的?”
話剛出口,流螢就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委實太傻了,這位先生功力在她之上,眼力自然也是過人的。
“先生,我想請你幫我個忙!”既然事實已經超出了她的設想,那她只好以真誠來打動他了。
“何事?”
“三日之後,我在悅樺樓等您!”
這丫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