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夜晚降臨之時,流螢已經收拾好準備偷溜了,誰知道這個時候一個不速之客突然出現?
“螢兒這是打算是哪兒啊?”寂月涼放輕腳步,悄悄地走到了流螢的背後,聽着她的嘀嘀咕咕,突然出聲問道。
流螢手上的動作猛的就頓住了,身後寂月涼的存在感像是一堵巨大的牆一般籠罩着她,讓她連爲自己辯解的話都想不起來了。
“額,臣妾……”流螢支支吾吾地想堵住自己的行李,雖然她前兩次私自出宮無驚無險,而且她能肯定寂月涼是知道的。
可是這一次她是還沒有離開之前就被抓了啊!
“想出宮?”寂月涼並沒有覺得驚訝,只是奇怪她這個時候出去所爲何事。
但是他有不想阻止她,畢竟現在宮裡已經沒有那麼多的眼線,他的螢兒覺得高興,想出宮玩耍一番也情有可原。
“這個……是的。”流螢提着的心稍微放下點了,寂月涼的態度實在出乎她的所料,不過她還不能放鬆警惕,唯一他還要派人去“保護”她呢?
流螢警惕的小表情讓寂月涼一陣好笑,他忍不住俯身湊近她的臉頰,輕輕印上一吻道:“想出去的話要不要我帶點人?或者回將軍府看看?”
將軍府自從景王妃懷孕之後就異常地安靜,於錦藍上朝的時候都安靜了不少,彷彿總怕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合適給於靜心肚子裡的孩子招來殺身之禍。
但是他們似乎忘記了,宮裡的這個纔是他們名義上的女兒,是將軍府的二千金啊。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是希望於錦藍能安靜地待在將軍府頤養天年的。
寂月涼給了她一個很好的藉口,這下她不僅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宮,還能去將軍府看看母親,這樣的買賣何樂而不爲呢?
“那臣妾只好遵命了。”流螢撇着嘴,剛纔還愁眉苦臉呢,現在就喜笑顏開了,不僅如此,她甚至大方地將自己身後的行李露出來給寂月涼看,然後厚着臉皮給自己找藉口:“皇上你看臣妾有先見之明吧,早就將東西收拾好了。”
流螢的活潑是寂月涼能明顯感覺到的,他哭笑不得地說道:“對,我的螢兒可不是平凡人呢!”
寂月涼伸手環住她的柳腰,不堪一握的腰上幾乎已經摸不到任何的肉肉了,他頓時心疼地一瞪眼睛,嚴肅地看着她問到:“你是不是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哪裡有?”流螢回瞪他,她最近的食慾不減反增,明明她以前在炎熱的天氣裡是幾乎很少吃東西的。
“那還這麼瘦?”寂月涼懷疑的眼神讓流螢恨不得再掐他一把,然而手伸到一般就被寂月涼擋住緊緊握在手裡了。
“我怎麼知道?”寂月涼的揶揄的神色愈發明顯,流螢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揚起拳頭給了他不輕不重的一拳,權當給他教訓。
流螢當然是知道自己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的,但是寂月涼的反應卻讓她還是懷疑自己。
在流螢轉身去整理行李之時,寂月涼突然悶哼一聲,向前腳步不穩地走了兩步,腦袋突
然壓在流螢的肩膀上,氣息不穩道:“螢兒你要抹殺親夫嗎?”
然後,還不等流螢有所動作,他便撲倒在流螢的牀榻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流螢剛開始還是不信的,還開玩笑地說了句:對啊。
結果,半晌過去了,流螢已經將行李整理好了,可是寂月涼仍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身子都沒有挪動過半分。
“皇上?”流螢湊近了叫他,然而寂月涼依舊沒有反應。
“寂月涼?”流螢大着膽子直接喊他的名字,但是寂月涼依舊一動不動。
流螢突然慌了,心裡剎那間涌上來的恐慌害怕撕扯着她的思緒,她顫抖地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寂月涼的臉。
昏黃燭光下她無法看清楚他的臉色,但是微不可聞的呼吸聲卻告訴她,這是不正常的!
寂月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但是慌亂的流螢根本沒有看到,她着急地撲倒在牀榻前,又伸手去拍他的臉,一邊拍還一邊喊道:“你醒醒啊?寂月涼,你怎麼了!”
寂月涼此時此刻心裡欣喜的,但是流螢拍他臉的力度卻讓他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就在他已經覺得臉上開始火辣辣疼想要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流螢類似啜泣的聲音。
一邊哭一邊啞着嗓子道:“你不要有事啊,我纔剛剛下定決心一輩子陪着你呢,你不能讓我守寡啊!”
哎呦喂,寂月涼雖然很是感動,但是他腦海裡更多是在吐槽:她不應該先叫太醫嗎?或者她學了這麼長時間的醫術,不應該已經看出來他是裝出來的嗎?
流螢一直哭,寂月涼也忍受不了內心的煎熬了,終於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流螢,誠摯地道歉道:“螢兒我錯了。”
“錯哪兒了?”流螢的聲音突然就變了味道,冰冷而充滿了怒氣。
寂月涼有些蒙,他看着面前突然變了臉的流螢,突然覺得自己是真的惹她生氣了。
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寂月涼幾乎有些不知所措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特意關照過任何人的心情,可是流螢讓他不能不在乎。
“我錯了。”寂月涼耷拉着腦袋,心裡清楚自己的玩笑開得有點大了,這個時候老實認錯應該是最爲穩妥的處理方式了。
流螢沉默着看着他,認錯態度雖然很好,但是她心裡還是不舒服。
她不是承受不了生死離別,她只是……承受不了這生死離別是他讓她體驗的。
在暗處潛伏的日子,殺人如麻的日子已經將她對生命的敬畏全部抹除,即使知道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痛苦到起生命終結,她的內心都不會有任何的波瀾。
可是今天她腦海裡突然出現“寂月涼也是會受傷會去世的”,就像他現在一般,躺在這裡不再會睜開眼睛看她了。
那一瞬間,她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眼前心愛的人無法在同她說話,蒼白冰冷的血色,被濃密睫毛覆蓋的再也不會睜開的眼睛,都讓她恐懼到無法思考。
真的關心則亂,直到流螢之後發
現了他故意放輕呼吸,這才確定了他沒事,恐慌的心才逐漸恢復平靜。
恐懼不再之後,憤怒卻油然而生,她生氣他用這種事情來騙她,雖然無關痛癢,可是她是真的害怕。
那一瞬間的感覺,無異於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了她的心臟。
“螢兒?”寂月涼如臨大敵,連忙起身走到流螢的跟前,抓着她的手搖晃:“我真錯了?”
他已經不自稱“朕”了,而且還是下意識的。
流螢依舊沉默,可是神色已經有所緩和,寂月涼見自己的努力還是有回報了,繼續死纏爛打地想要抱流螢。
得寸進尺的模樣完全沒有一個帝王還有的穩重,流螢突然嘆口氣,伸手重重地推開他道:“我該走了。”
“還早。”寂月涼探頭看看窗外的天色,雖已經暮色四合,但是對於他來說,還早。
“再遲的話,母親該休息了。”她還想着今日就同母親見面呢,母親身體不好,她是定然不能在母親休息之後打擾她的。
“那好吧。”流螢堅持的眼神讓寂月涼無計可施,他不顧流螢的反對,緊緊地將她圈在懷裡,埋頭在她的頸窩裡悶聲道:“這幾日我可能隨時要準備出征,你快點回來好嗎?”
“出征?”流螢皺着眉頭問道,朝中可用的武將不多她是知道的,可是已經到了需要寂月涼親自出徵的地步了嗎?
“嗯,吳巖和魏無徉去江西,王朝陽在哪裡的勢力很大,蘇凡爾很快就能打到邊境,而且我同相晚歌又約定,承諾助他奪回皇位,所以……”
寂月涼突然說不下去了,他注視着流螢又變得擔憂的眸子,安慰她:“不會有事的。”
“可是……”他沒有上過戰場,更沒有帶兵打過仗,蘇凡爾是離國有史以來最爲勇猛的武將,帶兵能力和軍事天賦都不愧於他的名聲,寂月涼單獨去的話,會不會出事。
這並不是流螢胡思亂想,寂月涼自己的心裡也沒底,他的兵法都是從書上學來的,雖然不至於紙上談兵,但是對於親自上陣調兵遣將,心裡還是有些打鼓。
更何況,他更擔心的是獨自留在瓊京的流螢。
“你要相信我。”寂月涼將心頭泛上的離愁別緒壓制住,又親吻了流螢的眼睛道:“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我不會敗在這裡的。”
流螢點點頭,緊接着又道:“那我還是不要出去了,萬一……”
萬一他突然出征,她來不及趕回來怎麼辦?就算無法隨軍,她也想親自送他離開京城,看着他率領千軍萬馬的模樣,期盼他能凱旋,期盼他能安全歸來。
“傻螢兒,你怎麼就不理解我的意思呢?”流螢話音剛落,寂月涼先是一愣,隨即才摟住她道:“於錦藍是什麼情況我自然心知肚明,讓你出去不過是個幌子。”
幌子?流螢不解,擡頭用眼神詢問寂月涼。
“我去離國邊境,魏無徉吳巖去江西,蘇起也會隨軍,宮裡沒有有能力保護你的人,你去了將軍府,至少將軍夫人無論如何都會護你周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