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尷尬道:“太子殿下就另當別論了。”
銀麪人卻哈哈一笑,明顯並不相信十九的話。
十九感到無比的鬱悶,不過話說回來,南宮子軒真的是炮灰嗎?十九嘆息,他的死未免太可惜了。如果自己早知道他下山就是爲了送死,一定會攔着他的。
想到此,十九幽幽說道:“如果我當初知道他有要死的心思,我一定會攔着他的。可惜他並沒有跟我說。”
銀麪人聽了驟然停止了撫琴,意外道:“此話當真?你爲何要攔着他?”
十九幽幽道:“螻蟻尚且偷生,他這樣死太不值了。而且他的犧牲也未必能換來別人的安寧。以南宮玉的個性過段時間難保不會斬草除根。”
銀麪人皺眉道:“皇上,那麼狠毒嗎?”
十九聽了譏諷的笑道:“看來你和朝廷的關係還很好啊。你還真對南宮玉抱有幻想。”
銀麪人用手指隨意撥動了一下琴絃道:“我總以爲,那些狠毒的事情都是別人挑唆做的。皇上未必真的那麼心狠手辣。”
“哈哈。”十九聽了禁不住笑了兩聲,站起身來,朝外走去,邊走邊道:“看看太子的屍體被車裂就知道,一個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尚且如何狠毒的人,還能對別人仁慈?”
銀麪人戴着面具,十九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且十九也已經走出了房間門口。
只是,如果十九能看到,他就會從銀麪人露在外面的雙眸中看到濃濃的哀傷和難過!
金縷衣回來的很晚,帶着非煙買了很多東西回來。
十九好奇的看了看,發現竟然是很多的金銀箔品,十九好奇問道:“金縷衣,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金縷衣臉色憔悴,頂着明顯的黑眼圈道:“晚上我要好好的祭祀一下太子殿下。”
十九訝然,原來金縷衣已經對自己的盲目仇恨幡然醒悟,想要補償。
十九輕聲道:“晚上我和你一起祭祀。”
金縷衣看着十九的雙眸,很是感動道:“十九,知我者非你莫屬。”
十九溫柔的朝金縷衣笑笑。
身後卻傳來銀麪人不冷不熱的聲音道:“人都死了,祭祀也枉然。”
十九和金縷衣四道陰狠的目光瞪過去,銀麪人已經回房了。
金縷衣不滿道:“這個人好討厭,他爲什麼要跟來。自稱是太子殿下的朋友,又有誰能夠作證?”
十九啞然,沒錯,的確沒有證人。不由得本能的看了看銀麪人的房門口。
想了半晌低聲道:“他倒是真的肯保護我,早上就是,也許他沒什麼惡意吧。”
金縷衣冷哼一聲道:“先讓他住幾天,過段日子找個藉口把他攆走。煙雨樓可不能容納這些來歷不明的人。”
十九聽了默默無語。煙雨樓是金縷衣的地盤,自己也不過是客人而已,沒有什麼發言權……
晚上倒是到來的很快。
金縷衣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卻吩咐着非煙非雨準備了精緻的菜餚準備晚上的祭祀。
供桌擺好,杜鵑幫忙把燒紙的泥盆放好。
金縷衣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牌位。
十九仔細看時,見上面刻着:恩
人南宮子軒之位。
金縷衣恭敬的把牌位擺好,然後自己率先跪了下去。
非煙和非雨自然也跟着跪了下去。
十九雖然作爲現代人不屑於這些俗禮,但鑑於金縷衣十分難過的心情和自己對南宮子軒的愧疚,也跟着跪了下去。
杜鵑自然是要跪的,一時間,煙雨樓裡除了不知在哪的銀麪人都跪在了南宮子軒的牌位前面。
金縷衣激動而認真的磕了三個頭,其他人也都跟隨。
然後金縷衣拿着燃香道:“殿下,請饒恕司空衛愚鈍,竟然連救命恩人和仇敵都分不清。太子當年大義放了我母子一條生路,我們卻恩將仇報。誓死要找太子殿下復仇,實在愚蠢之極。望太子殿下在九泉之下能原諒衛兒。衛兒給殿下賠禮了。”
說着,把香插好,然後忽然抽出了一把匕首,就朝自己的手臂上劃去。
鮮血瞬間滴落下了下來,十九一愣,忙衝過去抓住了金縷衣的胳臂,想給金縷衣包紮。
哪知金縷衣卻哽咽道:“十九,不要管我,這一點疼痛和殿下所受的委屈和痛苦來比,不算什麼。”
十九看着那血流如注的胳臂,眼淚瞬間涌出道:“殿下已死,你何必這樣殘害自己?”
金縷衣卻帶着哭腔笑道:“哈哈,沒錯,不管我怎麼做太子殿下也活不回來了。可是,我總要做些事情,來補償我冤枉太子殿下造成的傷害。”
“糊塗!”
就在十九和金縷衣兩個人淚眼相對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冷冷的響起,一個身影從屋脊上飄落。落在了二人身邊。同時迅速的點了金縷衣的穴位。
金縷衣馬上不能動彈了,着急道:“銀麪人,你要做什麼?”
銀麪人語氣冰冷道:“你是想做天下第一公子還是想做獨臂大俠?”
金縷衣聽了冷冷道:“那是我的事。”
那銀麪人卻拉過了金縷衣的胳臂點了幾下,血神奇的止住不流了。
十九驚喜道:“血止住了,銀麪人接下來要怎麼辦?”
銀麪人卻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撕下了金縷衣的袍袖,然後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把小瓶裡的藥粉小心的灑在金縷衣的傷口上。再用撕下的金縷衣的袖子,撕成長布條,裹緊了金縷衣的傷口。
銀麪人看着十九道:“這幾天你看着他不能讓他的傷口沾水。只要這次結痂成功,便不會留下疤痕。”
“雪蓮斷續膠?”金縷衣驚訝的說了一句。
銀麪人冷冷回道:“知道是好藥,就不要浪費。你這傷口足足用了我半瓶藥。”
金縷衣僵硬着身子問道:“這藥是雲天閣的聖物,你怎麼會有?”
銀麪人似乎沒想到金縷衣會這樣問,怔了一下道:“我和閣主關係很好。這是他送給我的禮物。”
金縷衣依然不解道:“聽說江湖中人出價萬金都不曾買到一點,怎麼就輕易的給了你?”
銀麪人明顯沒心思回答金縷衣的問題,只是冷冷道:“看來我真是過分大方了,我該和你先談好價錢再給你上藥。”
說罷,收好了瓶子又揣了起來。
金縷衣聽了銀麪人的這句話,頓時語塞。
十九聽聲道
:“銀麪人,你不解了他的穴位嗎?”
銀麪人卻冷冷道:“他那麼衝動,你解了他的穴位,說不定他又幹出什麼魯莽的事情來。”
十九不禁尷尬的看向了金縷衣,銀麪人說的這一點,其實十九也深有感觸。
金縷衣不服道:“我向太子殿下道歉,有什麼可魯莽的?”
銀麪人冷哼道:“現在南宮子軒已死,你道歉有何用?既然知道自己當初錯怪了殿下。此時就應該將功補過,而不是在這裡自殘肢體。”
金縷衣聽了霎時冷靜下來,沉吟了片刻,感到銀麪人說的確實有道理。
不由得問道:“你說我該怎麼將功補過?”
銀麪人冷冷道:“爲太子殿下報仇!揭穿張靜柔和南宮子澈的陰謀詭計。讓皇上早點醒悟。”
金縷衣聽了猛然如醍醐灌頂般清醒道:“銀麪人,你說的對,這一次的確是我莽撞了。接下來,我會照着你說的將功補過的。”
銀麪人聽了開心一笑,伸手解了金縷衣的穴位。
金縷衣瞬間恢復了行動的自由。但是十九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拉着金縷衣受傷的胳臂。
金縷衣對十九溫柔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再魯莽了,這一次,我也要冷靜的復仇。”
十九聽了頓感金縷衣成熟了不少,以前的偏執似乎瞬間就不見了。
銀麪人揹着手朝室內踱去道:“不打擾你們,你們繼續祭祀吧,小心別把煙雨樓一起燒着了。”
語氣中滿是調侃。
金縷衣望着銀麪人走進去的背影,微笑道:“銀麪人,你叫什麼?我相交你這個朋友。”
銀麪人沒有停住腳步,邊走邊道:“銀麪人這個稱呼不錯,不必改了。”
說完,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金縷衣嘆息道:“一直以來我一直以爲我是天下相貌第一、輕功第一、謀略第一。現在看來,論胸襟我比不過太子殿下,論穩重我比不過銀麪人。看來我以前真是妄自尊大了。”
十九聽了金縷衣的感慨,開心笑道:“孺子可教也。”
金縷衣也跟着笑了笑。
然後纔開始祭祀的正式程序,只不過,這次他是聽了銀麪人的話的,沒有隨意使用那隻被自己劃傷的胳臂。而是指揮非煙非雨動手。
十九見了,十分的安心,忽然覺得銀麪人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也不錯,起碼在金縷衣自殘的時候他還是能阻止的。
想到這裡,十九偷偷的笑了。金縷衣瞪了一眼十九道:“祭祀的時候,怎麼能笑?”
十九小聲道:“我在想,我們這算不算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啊?”
金縷衣聽了個摸不着頭腦道:“我們三個很臭嗎?諸葛亮又是誰?天下第二美男子?”
十九頓感無奈,果然現代人和古人是有代溝的。
只好隨意解釋道:“諸葛亮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三個加在一起就算計謀天下無敵了。”
金縷衣聽了卻一撇嘴道:“何止是計謀天下第一,明明是武功也是天下第一,相貌也是天下第一。”
十九聽了嗤笑,這個金縷衣怎麼什麼時候都不忘了把他的相貌搬出來說一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