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現代鍾馗傳

看慣了血腥的醫生護士先前還沒什麼反應,一聽有恐怖分子,幾名護士就尖叫了起來,還是莫教授沉得住氣,指着走廊另一邊的安全門:“快,你們從這下去。小王跟我去帶沈警官走。”說完帶着一名青年醫生轉身進了病房。其餘的醫生護士趕緊沒命向安全門跑去。

病房裡,沈三兒早就翻身坐起,他這時候的感覺比做鬼時並沒有退化,反而感覺更加真實,兩名警察還沒撞門時他就感覺到了危險臨近,而且他還感覺那種迫人殺氣正是針對他,或者說是針對他寄存的這個軀體而來。因此他猛然坐起,將身體的牽拌全都扯了下來。但是讓他感到有些鬱悶的是沒有衣服穿,正好莫教授衝進了病房。沈三兒立即指着他身上的白大褂:“醫生,借你的衣服穿。”說完就走上前將莫教授的衣服剝了下來。

莫教授與男醫生看他渾身上下新長出的強健肌肉,有些暈了,這對他們的固有邏輯再次產生了強烈的衝擊。不過沈三兒沒給他們時間欣賞研究,他繫好釦子後,化掌爲刃,劈在兩人頸側,兩人驚恐的瞪大着眼睛,立即軟綿綿的倒下了。沈三兒雙肩一沉,將兩人接住,拖到裡間的消毒間,放倒在地上。

消毒池旁的有十幾把各式的手術刀,沈三兒扣了兩支在手裡,另外的則用溼巾包了起來放進了口袋裡。這時門外已經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腳步輕得幾不可聞,如果換個人可能就根本發現不了。

外面來了五個人,相互之間腳步交錯,掩護着迅速接近了病房。沈三兒也用幽靈般的腳站到門側,看着球形鎖輕輕的扭動着。

門開了,幾個彪悍的身影閃了進來。他們的情報顯示病房裡只有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了。

但是按照常理推測出來的情報成了他們死亡的催命符——沈三兒從他們身後暴起,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兩柄手術刀已經從兩名恐怖分子的後頸骨突處插入橫切,兩人在零點零幾秒的時間裡就喪失了對軀體的一切控制權,但偏偏腦袋還保留着一段時間的清醒。隨即兩人被撞開,沈三兒如撲食的獵豹般,不,是以比獵豹還迅猛的動作撲向了走在最前面的恐怖分子,雙手作爪狀,扣上了恐怖分子的雙肩。

這時外面望風的兩名恐怖分子聽到了裡面的響動,踢開門對準裡面就是一梭子彈,對他們來說只要消滅目標,同伴的生命並不重要。但是迎面而來閃着銀光的東西比他們的子彈更快穿透了他們的腦門,兩人一匣子彈還沒打完就血流滿面的倒下了。

沈三兒手一鬆,兩具肉盾軟綿綿的倒在了血泊中。沈三兒也痛楚的撫着胸口喘着粗氣,那裡是全身唯一沒有好完全的地方,而且一直有涼意傳來,這時只怕又開始流血了。他慢慢的靠到了病牀上,腳下則是被捏碎了肩胛骨的恐怖分子,正在那殺豬一樣的嚎叫。

門外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那應該是警察的腳步了,沈三兒聽得出來,其中有那天那名英武警察的腳步。

果然,肖局長手持手槍,面色焦急的帶着七八名特警衝了進來。沈三兒已經裹着被子躺好了。

肖局長一看沈三兒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示意幾名特警清理場地,順便將那名鬼哭狼嚎的恐怖分子也帶走了。他自己走到病牀前看了閉上眼睛的沈三兒一眼,見沈三兒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便嘆了口氣,拉過護士值班坐的椅子,靜靜的坐在到牀前。

沈三兒這時又有些噁心,但他以巨大的毅力強忍住了。他發現自己不僅是接受了別人的軀體,也接受了這個軀體前任主人的留下的一些東西,比如說剛纔的那些格鬥技巧,還有對眼前這個局長的不滿。不僅如此,當他開始慢慢恢復思想的時候,卻回憶起了許多不屬於他,也不屬於這個軀體前任主人的東西,這讓他有些恐懼,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會變成什麼怪物。

肖局長卻不知道沈三兒只是因爲內心的恐懼而又拼命抑制纔會引起全身的顫抖,他還以爲是沈三兒病情惡化了,這一瞬他甚至忘了剛纔病房裡場面給他帶來的疑惑,趕緊起身四處找尋醫生。卻看到莫教授與另外一名青年醫生從裡間的消毒間走出來,邊走還邊揉着脖子。沈三兒下手極輕,所以兩人很快醒了。

肖局長看到莫教授從裡面走出來,有些疑惑,又有些明白似的:“莫教授?!您趕緊看看小沈吧,他好像有些不對勁。”

莫教授還有些暈,因此言語中也少了幾分客氣:“肖局長,你難道沒看到沈警官已經不需要治療了嗎?”

肖局長當然也看到沈三兒身上原先插着的那些監測電子與輸液管子都被扯掉了:“難道……”

“是的,本來我想讓沈警官明天出院,但是現在看來,既然醫院裡不安全了,你現在就可以把他帶回去,我們會定時派人來替沈警官換換藥就行了。”莫教授氣的是肖局長打了包票會在醫院裡設好警力的,但實際上卻是以沈山爲誘餌,不然恐怖分子根本就進不了醫院,只是好像哪裡出了問題,以致恐怖分子居然**,差點還傷害了醫護人員。如果不是沈山像個怪物一樣提早康復,他也肯定會死在恐怖分子的手裡。

肖局長有些悻然:“對不起,莫教授,我們內部出了些問題,讓你們受驚了,不過小沈的傷還得勞您多費心。”

“肖局長,你放心,我莫某還不至於拿病人的安危開玩笑,沈警官你確實可以帶回去了。”莫教授也平靜了下來。

“什麼,小沈的傷已經好了?”肖局長一愕,“莫教授,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那麼重的傷,怎麼能說好就好?”

莫教授看了沈山一眼,忍住了上前掀起了被子的衝動,調整了一下呼吸:“肖局長,我再說一遍,我不會拿病人的安危開玩笑,如果你可以相信的話,我可以說我們確實遇上奇蹟了,沈警官可以未來兩週,甚至更短的時間內重新走上工作崗位。”

軀體的前任,包括他在死亡歷程中接觸的無數思念,沒有混亂沈三兒的思想,卻留給他無數的記憶。當然僅僅這些記憶也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沈三兒原本的性格,一種漸進的改變。這些記憶裡有對肖局長的討厭,也有對肖局長爲人的瞭解,看到莫教授與肖局長有些紅臉了,沈山慢慢坐起:“肖局,莫教授說得對,我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我想回家休息。”

在確定莫教授的話屬實後,肖局長感觸複雜的同意了沈山的出院申請。

回到公安局的單身宿舍,沈三兒終於完全接受了沈山的身份。他看了沈山電腦裡面的東西與那些立功證書後,確定了沈山是個正直優秀的警察,同時還是一個不一般的警察,雖然年齡比他前生大上五六歲,但既然無法拒絕也就只好平靜的去適應吧。

知道沈山回家了,來看他的同事絡繹不絕,一方面是出於關心,但他們更多的抱着驚奇的心理來的。不要說公安局,就是整個大府市都知道沈山的英雄事蹟,同樣也知道他命懸一線。那麼重的傷勢,不到四天的時間就傷愈出院,正常人都不會相信是真的,但是看到沈山後,又一個個滿懷疑惑的離開了。

在沈三兒的記憶裡,從來沒有這麼多人關心過他,因此他很感動,對來的每一個人都熱心的迴應,一改前生那種悶騷的性格。或者說,他受沈山的影響又加深了,連性格里也慢慢烙上了沈山的印痕。夜深人靜的時候沈三兒也會感到有些害怕,瞭解沈山後,他不再感到噁心,卻有些害怕自己不再是自己。

不過沒過幾天,沈山就沒有更多的時間體驗害怕,一方面他要消化接受的記憶,另一方面隨着傷勢的好轉,他除了要重回刑警崗位,還要開始做參加世界警察大比武的準備了。

第十天,經過一系列嚴格的體驗後,莫教授宣佈沈山徹底痊癒,再也不用打針吃藥了,當然從沈山受傷住院後所發生有事情,在有關部門的干預下,知情人都自動的把自己的嘴巴給焊死了,半個字也沒往外透。

當天晚上幾個沈山的幾個死黨就把他拉到了酒巴里一頓狂喝,喝到最後,沈山雖然體內有元氣運轉化解酒氣,但還有些醉了,不過比那幾個醜態百出的傢伙還是要好些。

將幾個死黨送加宿舍後,沈山洗了個澡後,坐在牀上開始運動行氣。

此時正值十五,圓月當空,銀色的月光灑在身上,沈山感覺舒服極了,閉上雙眼,氣行百脈,慢慢就覺得身子輕了起來,隨即他竟然又脫離了身體,變成了透明的靈體。沈三兒從心底發出一陣歡呼,飄在空中做出各種對人體來說匪夷所思的動作,他終於再次自由了。

可是很快沈三兒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他很虛弱,原本外露的金光已經消失了,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抓住了他,剛纔做的那些動作就讓他感到很疲憊;而沈山的軀體居然在他離體後,仍然在運氣行功。沈三兒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他知道自己一時半會是離不開沈山了,只好再次進入了沈山的體內。

有了第一次經驗後,這些融合的速度相當快,當所有的經脈重合之後,隨着經脈中元氣的運轉,沈三兒感覺自己的靈體受到了滋潤,疲憊的感覺漸漸消失了。接下來的幾天裡,沈三兒又試着想靈魂出竅,但是都沒有成功,反而償盡了苦頭,他只好老老實實的做他的沈山。

白天,局裡考慮到他新傷初愈,也不怎麼安排他具體的事務,每天只讓他跟着其他的同事到處看看,有什麼小案件發生就讓他去一下,多半解決一些醉漢鬧事、家庭暴力之類的事情。而恐怖分子自從又折了五個人在他手裡後,也似乎怕了他,一直沒再派人來找他麻煩。

在人手緊缺的大府市局裡,沈山這段時間的日子可過得不是一般的舒服,他的上司,大隊長羅峰就開他玩笑:“小山子,下回還有受傷的好事可不許再搶,怎麼也得讓給我了,也好讓我回家陪陪你嫂子。”

沈山知道他愛人劉月英對他忙於工作而忽視家庭的做法一直耿耿於懷,有幾次要不是政委出面做工作,兩人都要鬧離婚了,便笑道:“好啊,羅隊,下回要有槍戰,我就在你屁股後踢上一腳,不過後果我不負責任啊!”

“你……你……你這小子,”羅峰不幹了,“枉我對你這麼好,你就準備這樣幫你老哥啊?你這是要你嫂子守寡喲!”

沈山聳聳肩不吭聲,旁邊的同事邵剛接了上來:“我覺得小山子做得對,羅人你這種人整天躲在小弟背後指揮,哪有受傷的機會了?”

三人說話間已經走進了大府市大型的民營企業張氏集團。門衛看三人身着警服,尤其是羅峰與沈山兩人都是警界名人,他們也都認識,點頭示意下都沒攔就讓三人進去了。但前臺的接待小姐卻友好的攔住了三人:“三位警官,請問你們找誰?事前有預約嗎?”

沈山與邵剛都盯着羅峰,兩人也不知道羅峰帶兩人過來有什麼用意。羅峰對服務小姐點點頭:“是你們柳總約我來的。”

接待員拔了個號碼後,很快放下話筒,對三人道:“對不起,羅隊長,耽誤您的時間了,請您坐電梯上二十八層,柳總在她辦公室等您。”

三人在接待員溫柔的目光中進入了電梯,邵剛眼睛還有些發直,他比沈山還大上兩歲,下個月就滿25了,還沒找朋友,已經處於思春晚期了。剛一看到接待員的時候,就已經怦然心動,等接待員幾句溫柔的話一說,他就分不清東南西北,走路都是沈山拽着他走的。

上班時間,沒有什麼人上下樓,電梯只有三人。羅峰看着邵剛就搖頭,但是看着沈山也搖頭,邵剛就不解了:“羅隊,你叫搖頭丸了?”

羅峰瞪他一眼:“放屁,我是看你們兩個一個對女人毫無興趣,你嫂子介紹了幾個都黃了;一個呢看到女人就像狗看到屎一樣,恨不得衝上去一口就吞了。我怎麼就有這樣的屬下了?”

“嘿嘿,沈山這小子是什麼原因我不知道,我可是學你的,羅隊。”邵剛嘻皮笑臉道。

羅峰這可急了,這話要傳到劉月英耳朵裡,他的好日子可又到頭了,他一個暴慄打去:“你小子要敢說,我就敢給你小鞋穿。”

邵剛被打得嗷嗷直叫,可一下子老實了,面對他佩服的老大哥,他可不敢發火,只好自認倒黴。沈山就當沒看見,不過他這樣的舉動倒是讓羅峰與邵剛有些疑慮,都覺他自從受傷後好了就深沉多了。要換以前三人搭檔時,鬧得最兇的肯定是沈山。

兩人正合謀打算弄弄沈山時,猛聽樓上一陣巨響,電梯突的一顫,停了下來,三人大驚,他們都聽出樓上是zha藥爆炸的聲音。三人迅速一掃顯示屏,二十樓,從聲音來看,爆炸大概是在二十五樓以上。

羅峰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大變,伸去瓣電梯門,但電梯門紋絲不動。邵剛與沈山趕緊上去幫忙。三人合力把門拉開,出了電梯就往樓上衝,這時整幢樓已經亂成一團,樓梯上擠滿了往下跑的職員,三人被人羣擠得寸步難行。

等三人竭盡全力衝上二十八樓時,才發現整整一層樓到處是血跡,進了辦公室一看,幾名被炸傷的職員正躺在血泊中號叫。標有總裁辦的裡間門緊閉着,也沒有動靜傳出,羅峰上去敲門,沒有人迴應,他推了推,門被反鎖了。沈山蹲下邊幫幾名受傷的職員止血,邊問:“誰在你們總裁辦公室裡?”

一名傷勢較輕的職員道:“只有總裁一個人,好像在等什麼人。”

“沒錯,總裁一早說要等什麼人來,要秘書不要接待任何其他人,所以那個該死的包裹纔沒有送到總裁那裡去,卻害了大家。”另一名還比較清醒的職員插話道。

沈山看看羅峰,羅峰點點頭,表示職員嘴裡的總裁正是等他。邵剛上去一腳把門給踹給開,衝了進去,但很快又紅着臉撤回了半隻腳,然後順手往下一抹,魔法般的掏槍在手,對準了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