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申不易,見着皇長子陷入了沉默,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話,便不再提醒。
有些東西,只需要稍稍點撥即可,並不需要直接說明,尤其是涉及到一些重要的事情。
張伯生死了,這一件事也許極爲尋常,畢竟張伯生歲數足夠大了。但是,對於皇長子夏默宇來說,卻是極爲不尋常的。
首先,張伯生是太子太傅,當然這是他曾經的官職,意味着是太子的老師。既然是夏正平的老師,自然是支持夏正平的。如今大夏神朝的諸多事情,都有所變化,但這些變化,卻始終離不開皇位的繼承者。
儘管,張伯生已經被撤去了所有的官職,但他的聲望還在。只要聲望還在,那就意味着支持夏正平的力量還在。
而今,張伯生死了,那也就意味着,京城濟州內,支持夏正平的力量,已經減弱了幾分。
這是一個好時機,要知道那些支持夏正平的力量,是因爲張伯生的原因,而聚集在一起的。如今,張伯生死了,那些力量就會搖擺,產生猶豫,那麼就意味着夏默宇能夠爭取這些人支持自己。
這也無怪乎,丞相申不易會提醒,夏默宇要準備起來,就是要爭取那些支持夏正平的人,改變主意,轉而支持夏默宇。
“既然丞相如此說,那我就明白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回頭我就讓我的一衆幕僚,拿出方案來!”夏默宇有些感激,“今後,還希望丞相您多多支持啊!”
此後幾天,濟州城內,前往張伯生府衙悼喪的人絡繹不絕,夏默宇便是藉着這個機會,和那些人進行一番接觸。
倏忽時間,便是到了四月份,春暖花開的時節,本應該是萬物生長的日子。然而,濟州大夏皇宮中,大夏皇帝的寢宮內,御醫摸着躺在牀上皇帝的脈搏,不斷搖頭。
“太醫,皇上的病情如何了?”問話的是黃安,他是大夏皇帝的近侍,又是太監總管,負責着大夏皇帝的衣食住行,這其中自然包括他的身體狀況,“我們借一步說話,您給我交個底。”
黃安心中很擔心,生怕出現什麼意外,因而他把太醫叫到了一旁,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亦或者說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大夏皇帝的真實病情。
這一件事,還得從三年前說起。
三年前的一次早朝,大夏皇帝宣佈退朝之後,準備打道回宮時,轉過一處宮殿角落,不知怎地,吹起一陣怪風。原本只是平常的事件,只是這一次的怪風,卻將屋檐之上的一條毒蛇吹落下來,大夏皇帝見此,因而受驚。自那以後,大夏皇帝便是時不時的魂不守舍,受驚而魂不守舍,早朝也很少再上了。
也是從那以後,大夏皇帝一病不起。然而,這一件事,對外宣稱,只是大夏皇帝受到了驚厥,一病三年的時間,極少有人知道。
雖然如此,可是今年以後,大夏皇帝的病症也越來越重了,直至現在的近半個月的時間,已經不能下地走路,臥病在牀了。
太醫模樣的人物,隨着黃安的引領,走到了一處小隔間,搖頭嘆息,似是無可奈何一般。
黃安見此,心中依舊不甘心,追問道:“皇上的身體,究竟怎麼樣,您老給拿個準信?”
“病入膏肓了!”太醫搖頭,臉上顯現出惋惜表情,“恕我無能爲力,即便是扁鵲再生,也無能爲力!”
“只是一場驚厥,治了三年還沒有治好?”黃安很是不解,他的心中忐忑不安,想要問清楚其中的緣由,“您老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陛下日夜飲酒作樂,尋歡問色,早已耗盡了身體內的精元。”太醫模樣的人物,頓了頓,再一次嚴肅的說道,“陛下現在的模樣,可以說是身雖存,然神已滅;形雖在,然魂已散;精雖聚,然魄已消;氣雖暢,然元已盡。這是醫者之中的絕症之兆啊!一場驚厥,雖然不至於此,但是驚厥之後,不注重調養,依舊飲酒作樂,不知扼殺自己荒淫無度的生活,早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
聽着太醫的這一番話,黃安沉默了下去,他明白大夏皇帝,恐怕已經是命在旦夕了,也許就在今日,也許就在明日,或者是之後。但總歸一句話,大夏皇帝的壽元到了頂點,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準備國喪事宜吧!”太醫勸告道,“下官告辭了!”
“請便吧!”
黃安有些失魂落魄,他回到了大夏皇帝的牀邊,爲他整了整衣冠,嘆息了一聲:“到頭來,誰也躲不過生老病死,就是陛下您也不能啊!”
他已經明白,大夏皇帝已經病重,這一件事情,必須通知在濟州方面的各位皇子。
當下,他便是進行了安排。
“黃……安!”斷斷續續的虛弱聲音,打斷了黃安的安排,黃安立刻回到了牀邊,跪在了地上,“陛下,您醒了?”
“陛下,龍體保重啊,萬不能廢棄國家大事啊!”
大夏靈帝似乎是迴光返照一般,揮了揮手道:“其餘人退下,黃安你留下!”
黃安聞言,便是明白大夏皇帝有話對自己說,待得衆人退了下去,他便是跪在了牀邊跟前道:“陛下有什麼吩咐,奴才立刻去辦!”
“你去把金鑾殿中正大光明匾額後面的遺詔取出來,朕要加蓋玉璽大印,簽上朕的名諱!”大夏皇帝有氣無力,但總算不是斷斷續續的說話,而是說完了這一句完整的話,“朕的生命要走到了盡頭,要做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情!”
“正大光明匾額後面的東西,就是遺詔,也是朕的秘密建儲人選!”
黃安聞言,神色一滯,便是磕了一頭,道:“陛下龍體保重,老奴去去就回。”
朝陽宮中,夏默宇正與幕僚商議事情,他已經許久時間沒有聽到過大夏皇帝的消息了。或者說,自從三年前,大夏皇帝受到驚厥之後,便是有很少的機會,和朝臣有所接觸,也很少得到這些皇子的慰問。
正是因爲大夏皇帝一病不起,朝堂政事,已經全部歸於了丞相申不易處理。如果是軍事大事情,則是由大將軍處理。至於其他的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如果是很重要,且又是十分緊急,纔會被允許遞給皇帝陛下。
“殿下,這幾個大臣,願意支持您!”有幕僚拿着一些人的資料帛書,“他們都是曾經張伯生的學生,算得上和八皇子同輩。可惜,時勢造英雄,識時務者才爲大傑,若是他們繼續支持夏正平,恐怕落不了什麼好處!當今天下,這英雄自然是殿下的這般人物才配得上!”
“說得好啊!”夏默宇微笑着朝那位幕僚點了點頭,“有了這麼幾位大臣的支持,就算秘密建儲的人不是本殿下,那也沒有人敢和本殿下相爭了!”
的確是如此,濟州這裡,大多數人,已經開始選擇支持夏默宇了。因爲,夏默宇不僅僅是嫡長子,更是有着不一樣的理政能力,已經被許多人看好。
“只是殿下啊,皇帝陛下,連續三個月沒有露面了,會不會真的病的很嚴重?”有幕僚擔心,畢竟,如果病重,那麼沒有得到遺詔的時候,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的爭鬥啊!”
“是不是應該派人,進去寢宮,瞭解一下皇帝陛下,現在的情況啊!”
“殿下,有寢宮的值守人員,曾經向屬下透露過,這幾日皇帝陛下,已經不能下牀了!“
這話一出,朝陽宮中,便是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之中。
衆人都是明白,大夏皇帝雖然一病不起,但是很少會傳出這種不能下牀走路的消息。或者說,這是一個信號,在告訴人們,大夏皇帝病重了。
“若是我父皇病重,他黃安怎麼會不來通知我?此消息,怕是不準吧?“夏默宇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又不能夠把話說死,”回頭讓人去寢宮中,再一次打聽消息!“
“不妨把李太醫叫來一問,他是今日被請到了寢宮之中,爲皇帝陛下看病的醫生!“有人提議。
夏默宇聞言,便是點了點頭,道:”你去請來!“
良久之後,之前出現在皇帝寢宮之中的李太醫,便是出現在了朝陽宮中。
夏默宇是認識李太醫的,見着他進了朝陽宮後,便是直截了當的問道:“李太醫,本殿下來問你,我父皇的病情如何了?“
李太醫聞言,就順勢而道:“陛下的龍體雖然有恙,但是還比較健康的!“
他並沒有說出真實情況,因爲皇帝陛下的身體,其狀況,應當處於保密狀態。
“胡說!“有人暴喝,”你若是耽誤了我家殿下的事情,你的腦袋就掉了!“
“好好,下官說!“李太醫被這一聲暴喝,嚇得不輕,趕緊改口,”陛下已經病入膏肓了,走的時候,出現了迴光返照的情景,陛下要黃安大總管,去了金鑾殿,說是取什麼遺詔!”
此言一出,朝陽宮中,一片寂靜。
夏默宇最先反應過來,暴喝:“秦嵐,隨我前往金鑾殿!”
此時,夏默宇已經明白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