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燕康驚醒,滿頭大汗,雙目虎視,喘着粗氣。
於夢中,剛剛自己和敵將同歸於盡,但現在……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竹牀之上,身上還有打着布丁的麻被,這是一間竹木合搭的屋子。
“沒死……我這是……”
燕康晃了晃腦袋,正準備起身,就覺得自己腿腳痠痛,胸口震痛,擼開袖口一看,手臂上皆是清淤之色。
“唉…你怎麼起來了?快躺下,快躺下,你傷沒好,爹說你現在不能動…”
聽到一陣如清泉一般悅耳的聲音,燕康定神看去,發現有一個穿着布衣的小娘正端着一個碗走向自己。
見其雖不施粉黛,但仍俏靚的面容,燕康不禁一呆,隨即反應過來後連忙說道:“姑…姑娘,敢問,我…我這是在哪裡?”
這小娘白了他一眼把碗放到了牀頭處說道:“這裡當然是我家啊,是我爹救了你,喏!”
順着小娘的手指方向,燕康清楚地看到了自己那一身盔甲,整齊疊放在屋中一角。
“呵呵…壯士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如今清醒了?”
“爹!”
小娘俏生生跑到一邊,在一個略顯老態的男人身旁親切叫着。
“是…是您救了我?”
燕康見此人,便知道這是小娘口中的父親。
“呵呵…老朽在河中捕魚,發現壯士,這便把壯士帶了回來,村中的老醫給開了藥,說壯士能否醒來全看天意,果然壯士吉人自有天相。”老漢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指了指牀頭那碗藥道。
“這……感謝先生救命之恩!燕康無以爲報!”
燕康聽聞,立即起身,向老漢深深拜首。
“唉!壯士使不得,何所謂先生,當不得壯士如此稱呼啊。”老漢笑呵呵扶起燕康。
“老夫救起壯士時,見壯士一身盔甲,敢問壯士可是軍伍中人?”老漢看了看他,疑惑問道。
燕康隨之一凜,心想,對自己救命恩人還有何不能言之?
旋即他便說道:“某家正於南郡劉使君帳下爲一小將。”
“啊?可是…劉越,劉鳳陽,劉使君?”
沒想到老漢一臉動容,急問道。
“呃……正,正是!”
劉越字鳳陽,乃是劉越親口對他等文武所言,劉鳳陽,不是劉越,又是何人?
“哎呀呀…那可真是救了好人啊!鳳陽公是我郡百姓之恩人矣!”老漢激動莫名,握住了他的雙手。
“此言怎講?”
燕康一頭霧水,怎不知劉越與這江陵百姓有恩?
老漢笑容滿面說道:“自從朝廷崩了以來,各將軍混戰,或橫徵暴斂,或強招壯丁,使田地荒廢,百姓流離失所,竟無充腹之食,掩身之衣!我等皆爲來年田種而愁,沒想到鳳陽公仗義行仁,其兵不擾民,在與亂軍交兵之時還能送我等百姓糧秣,此乃平生未有之見呀!鳳陽公仁義之主,萬民仰之!”
“竟……如此……”
燕康目光凝固,喃喃自語,未曾想,劉越入江陵,沒能使江陵百姓同仇敵愾,卻人心盡得。
‘大哥……真乃,雄主也!’
……
……
“明公兵不擾民,還以糧贈之,江陵百姓從此歸心!此等仁義之舉,長風佩服,佩服。”
郭必向劉越稽首,感慨嘆道。
“呵呵呵…這些糧皆是來於那被剿賊軍,其糧也是來自百姓,此謂之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也。”劉越也淡露笑容,心中甚是滿意。
“明公,此番吳雨派麾下張陶於蘭二將夜裡劫營,做垂死一擊,被荊將軍設杜破之,又損幾千兵馬,離敗亡不遠矣。”
郭必所言正是昨日發生的事情,隨着一縣守將獻城投降,一城被荊堂之計破,那守在最後一城的吳雨想出劫營之計,沒想到反被荊堂設伏,被圍兵丁慘叫之聲在夜裡傳的很遠,吳雨一定是悔恨交加了。
“嗯,荊堂之策可用,現在大軍團團圍城,我看他城中人吃馬嚼,糧草能用多久!”
劉越點點頭,望向門外操練的軍士,說道。
自古除了兩軍對壘,攻城一方定然是受損嚴重的一方,除非實力相差懸殊,或者以計破城,不然,強攻堅城,城內又有大將,不缺兵馬情況下,實在是最下乘的選擇。
最好的方法就是圍困城池,待到城內糧草耗盡,對方不戰自降!
荊堂遣精幹細作打探得知,吳雨所守之城,城中之前並沒有多少糧草,待到吳雨兵敗而去,城中人便更多,糧草不多。
於是乎便使困城之計,要把吳軍困死,餓死在其中。
……
……
“主公,我軍糧草,已只夠十日,臣已將原本的一日兩餐,改爲了一餐,還請主公降臣自行主張之罪。”一個文士於吳雨身前低首說道。
“唉……錯不在你,錯不在你啊……降不讓降,退無可退,施展計策不成,難道…真要坐以待斃,困死在這城中嗎?”
吳雨長吁短嘆,面容彷彿蒼老了十幾歲,再也沒有曾經的意氣風發,雄心壯志。
“主公………”文士受之感嘆,潸然哽咽,用衣襟擦拭。
徐子靈也在堂內,見吳雨如此模樣,不禁心中一嘆,原本以爲,吳雨今後在潛龍一統荊州的過程中必是大敵,沒想到此人如今心氣竟然蕩然無存,即便躲過此劫,也難成大器了。
見其如此之模樣,徐子靈不禁沉聲說道:“將軍,我有一計,可佑我軍安然無恙,劉軍就此退去!”
“哦?是何妙計?快說來聽聽!”
吳雨聞言,不禁立即迴應,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將軍,正所謂蛇無頭不行!只要派出刺客,於此時刺殺了那劉越或荊堂,使羣龍無首,到時候將軍率軍出城,趁其大亂時,一舉定乾坤!就算不能擊敗劉軍,也能令其退出江陵,那時,將軍可重整旗鼓,在收拾諸城。”
說到此,徐子靈惡狠狠地拔出配劍,揮劍斬向桌案,案角應聲而斷!
“這……倒不失爲好計,只是劉越大軍防備是森嚴,千軍萬馬當中,想要行刺大軍主帥,豈非孩童癡語乎?”吳雨癟眉,搖搖頭說道。
“將軍勿憂,將軍可知子靈原本就出身江湖門派?子靈師門中有師兄弟,若論衝鋒陷陣還略有不行,但其武藝,個個有爐火純青,不可估量之威!子靈願喚他們前來,爲將軍分憂,以白虹貫日,鷹擊殿上之舉!”
徐子靈心中下了個決定,打算啓用自己師門交給自己最後的手段。
“好!好!若有壯士能行扭轉乾坤之舉,必有大賞,必有大賞啊!”吳雨聽聞興奮,若真能刺殺了劉越,豈不是能徹底反敗爲勝,甚至一舉把劉軍趕出江陵?
真若那樣,是天不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