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黑袍人在山羊面具男的指揮下,再次將女孩綁在了祭壇上,然後開始重新啓動儀式,準備和接收到信號的魔鬼聯繫。
隨着一股羊騷味從祭壇傳出,所有有過交易經驗的黑袍人心中一喜,因爲這股味道這代表魔鬼到來了,至少是魔鬼的意識到來了。
從女孩顫抖的身體下面,地板上開始緩緩升起一股紅色的煙霧,紅色煙霧升到正常男子的高度以後,幻化成一個魔鬼的面孔,發出帶着顫音的話語。
“凡人們啊,我是地獄使者的扈從,你們因爲什麼交易而要召喚我?”
聽到自己召喚過來的魔鬼只是扈從——即使是地獄使者的扈從,幾個黑袍人不由得還是有些失望,扈從的力量不可能太強,不知道是否能完成交易。
“尊敬的扈從閣下,幾個月前我們工會的貨物失蹤了,請問需要多少代價,你纔可以告訴我們貨物的地點?”
“尋物類的交易麼……最近沒法做這個,天界查的很嚴。”
儘管在聽到對方只是扈從這一種次級魔鬼的時候,幾個黑袍人就對交易成功不抱太大希望,但是確定無法交易的時候,沮喪之情還是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不過這個魔鬼在說什麼?天界查的嚴?最近?神靈們有什麼動作嗎?
疑惑就如同埋藏在土壤裡的種子,當黑袍人開始懷疑的時候,種子就無法抵擋的生根發芽了。黑袍人他們以前和魔鬼交易過,知道魔鬼的個性,性格貪婪狡詐,口風極緊,不可能隨便漏出什麼信息的。
所以這個魔鬼故意提到這句話……究竟是再想什麼東西呢?
黑袍人清楚的看到各自的眼神中,都露出了對這個魔鬼行動的不解。
在衆人還沒想出個以所然之前,魔鬼的一陣邪笑,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全部吸引到他的身上:“嘿嘿,不過我有一個更大的交易給你們,你們做不做?”
【魔鬼不愧是那啥不走空的一種生物啊】心裡懷着這種想法的山羊面具,在掃視了一下其他參與會議的人員以後,發現沒有明確反對的意見,於是對着魔鬼恭敬的點頭:“尊敬的扈從閣下,請問是什麼更大的交易?”
其實如果這樣,和一隻魔鬼搭上良好的關係,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前面你們說工會的貨物丟了,所以你們是工會的成員?”魔鬼詢問道。
這不是廢話嗎?那些房子都沒有的貧民哪來的資本去召喚魔鬼,而平民一向是膽小怕事的代名詞,至於那些貴族除非野心勃勃或者閒的蛋疼,否則輕易不會去召喚魔鬼。
因此在城市中召喚魔鬼的主力,向來就是盜賊工會或者惡棍工會這些掌管着貧民窟的黑色工會,纔有資本去召喚魔鬼。
“額,是,是,我們是卡爾特的惡棍工會,我們有一批非常重要的貨物丟了、”
“我有一個比那個更重要的東西要和你們交易,”魔鬼冷冷的一句話就將山羊面具的說辭給打斷了,“明天中午,你們到卡爾特英靈雕像對面的那個小巷畫這個記號。”
說罷,煙霧的形狀就從魔鬼的腦袋,變成了一個古怪符號的形狀:“看到這個符號以後,會有一個與魔鬼有關的人去找你,一切聽他的話,一個月以後再來聯繫我。”
聽到這個的交易內容,山羊面具感到萬分猶豫。
一是這個交易指向性內容不明,不清楚到底要幹什麼,報酬是什麼,內容實在太過玄乎;二是這個交易要授人以柄,這一個月都要聽他的,要是這人是個奇葩,工會的正常運轉還怎麼辦?
煙霧形狀已經又恢復成魔鬼的面孔,魔鬼現在眼睛死死的盯着山羊面具:“一個小小的交易,總之一句話,做不做?”
這種事情應該充分發揚民主精神,至少事後背鍋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參與。
懷着這一種心情,山羊面具將腦袋擡起來,望着在場幾個黑袍人,露出詢問的眼光:要不要幹?
在場的其他黑袍人都是老江湖了,這時候充分發揮打醬油的心態,眼觀鼻鼻觀心,配合上黑袍是啥都看不清楚。
魔鬼面孔也很清楚這時候幾人的套路,看到場上僵局了也不惱,也和他們僵持着。
數分鐘的寂靜以後,以作爲祭品的小女孩率先支撐不住,因疲倦打了一個哈欠,纔打破了此時的沉默。
幾個同在工會管事的黑袍人發現,山羊面具是打定主意要拖下去,他們只能表態點頭——希望上級領會集體批評就是不批評的精神吧。
當對面幾個惡棍工會的管事同意了這次交易,在精神通過隙間回到身體以後,但丁終於興奮的揮一下拳頭,蘇拉西復國,自己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對於卡爾特我並不熟悉,不過是一個初來乍到的人,事事陌生,所以我應該要從一個方面打開突破口,要找一個熟悉卡爾特的勢力。”
“在卡爾特中,能有一個本地勢力對城中三教九流都熟悉,並且和他們接觸還不會太顯眼的,就只有惡棍工會這一些黑色工會了,畢竟他們本身就不是合法的存在。”
“而和惡棍工會的聯繫也很簡單,利用我可以聯通地獄的身份,假扮成魔鬼與他們進行交易,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畢竟在城內召喚魔鬼的勢力,只可能是黑色工會或者當地貴族。”
“貴族根基太厚而且又是現有格局的既得利益者,至少在起步階段我無法依靠他們,所以雖然鄙視那些混混,但現在和那些混混合作,是唯一的選擇。”
這就是但丁的第一步計劃,先通過魔鬼的手段,在卡爾特城內紮下根。
畢竟,直接此前沒有任何的戰爭經驗,直接用人類的身份去搞事太過冒險,如果搞事的幕後黑手是魔鬼的話,就有緩衝的餘地。
這樣子,復國失敗了可以解釋成魔鬼的陰謀,但丁這個身份還可以繼續使用。但如果直接用人類的身份去復國,失敗以後就只能逃入荒野,從長計議。
在城內經過幾天搜尋,但丁總算繞開城內腐朽破敗的牧師結界,成功的和一個祭壇佈置的最好的魔鬼召喚者搭上界——也就是那幾個人,然後放下了自己第一枚棋子。
“未確定的因素太多,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我也沒有經驗,”但丁隨手拿出一個小物件,開始將他拋出接住,以此反覆,“總之等着明天吧。”
望着飛起的小物件,但丁定下主意。
話說拋小物件這種習慣,自己很小的時候就有了,早在和妮菇爾去尋找自己身世之前,就有這個習慣,總覺得是受到別人的影響,可是想不起來啊……
昨晚的那個山羊面具,是貝特貧民窟惡棍工會的領袖,名叫坎,父母很早時候就死了,自己都不知道啥時候出生,所以也不知道歲數,他此時正站在卡爾特英靈雕像對面的小巷裡,小巷門口畫上了預定的標誌,目標應該能看的見吧?
聽着耳邊祭壇的禮鍾,坎陷入了沉思。
坎原本沒有姓的,因爲是貝特惡棍工會領袖,所以大家都叫他坎·貝特,這沒啥的,貝特貧民窟裡一堆姓貝特和叫貝特的人。
坎是蘇貝爾人,所謂蘇貝爾人,一些是文化、生活習慣逐漸向蘇希靠攏的戈蘇希人稱呼,另一些是那些早早散落到荒野裡面的蘇拉西人,又經過蘇希的統治,也開始轉向蘇希的人的合稱。
當然,蘇貝爾人這個稱呼,是星神告訴貴族們,讓貴族們這麼稱呼坎這一類人。至於爲什麼這麼叫,這些原因這是上層那些老學究閒極無聊的考證。
坎對這些複雜的原因並不瞭解,他在部落還沒有因爲魔獸襲擊而毀滅前,一直自由自在的與天地搏鬥,這些細節他不瞭解。
他只知道自己大哥帶自己進城的時候,周圍人一看自己的行爲方式,再聽自己的語音,就會包含着蔑視的發出鄙夷之聲,呵!蘇貝爾人。從那以後,坎就明白自己和城裡人是不同的,自己是蘇貝爾人。
又是一聲鐺的禮鍾,今天是有人要來嗎?居然這麼隆重,都敲了多少聲禮鍾了?
居主城,大不易,除了力氣什麼也沒有的坎早早地就加入了惡棍工會,開始在貧民窟做事,這些年下來貝特倒也混上領袖的位置,當然只是貝特貧民窟惡棍工會的領袖——畢竟,在卡爾特各行各業從來都是蘇希人和蘇拉西人壟斷,次一級的纔到蘇貝爾人。
儘管只是一個小小地區的領袖,坎也有着屬於自己的理想,就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繼承自己的地位;也有自己的偶像,那可是所有惡棍們共同的偶像,軍神的忠僕諾爾德和戈蘇爾軍神蘇里維爾,這倆個在年輕的時候也是混過惡棍工會的。
額,可能蘇里維爾那時候不叫惡棍工會,但是又有啥的?性質一樣不就可以了。
最近坎碰上一件麻煩事,一批很重要的貨物莫名其妙的丟了,雖然主家暫時沒想起這茬,但這也不是事情,秋收的時候就要用了。
在搜尋無果以後,坎只好求助於魔鬼——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星神應該能理解的吧?否則爲什麼星神不發動神威清除魔鬼呢?牧師說了,這既是星神的仁慈啊,給了我們這些惡棍一條額外的道路。
魔鬼倒是召喚過來了,可是這個魔鬼居然要完成其他的交易,這就讓坎有點擔憂了,魔鬼要是搞個大事情,該怎麼辦?
“鐺”“鐺”“鐺”接着又是三聲連貫的禮鍾。
聽到這裡,坎的臉色開始發白,之前敲了幾下自己不曉得,但是現在又連敲三下,這很可能是代表,神靈在召喚信徒。
媽呀!這都多久的事情了!
坎和周圍幾個公會成員對視了一下,決定先放棄等待,前往祭壇集合,現在神靈的事情纔是更重要的事情。
還有,昨天晚上那個魔鬼說,神靈們最近在做什麼,不會就是指今天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吧?
當坎剛剛走出小巷的時候,發現一個男人正在逆着人流朝小巷走來,當所有人都往祭壇集合的時候,這個男人走路的方向是相反的。
對上了坎的目光,那個男人緩緩點頭。
儘管沒有對話,坎卻清楚,那個男人就是魔鬼要自己等待的交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