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一成的臉色看起來並不太好。
聽到這話,曲漫漁原本規律的心跳漏了半拍。
韓氏本來就是隻能維持運轉,如果出問題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
“出什麼事?”
曲漫漁表情嚴肅了起來,感覺臉上不多的肌肉都在緊繃,坐在吳一成的另一邊,焦慮的問道。
“之前接到的那筆訂單完成之後,那家訂貨的公司又定了三倍的量,可是我簽下來合同之後,原材料的供應商卻不供貨了。”
吳一成只看得到眼前的利潤,根本沒有讓部門覈算統計成本。
商場上眼熱別人賺錢的多得是。
這種情況也不少見,曲漫漁提着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出着主意。
“給它們多讓一些利潤,或者是找別家的材料供應商不就好了。”
“這兩個辦法都試過了,根本沒用。”
吳一成對韓氏根本沒有做過功課,簡直就是個門外漢,眼看馬上就要入冬,正是流感氾濫的季節,所以一些原材料每年即將入冬的時候都會調整價格。
因爲夏天儲備不方便而冬天又十分暢銷,所以同一種藥材在兩種季節裡的差價有的時候會到達兩倍。
如果吳一成稍微用心的話就會發現,新簽下來的這筆單子,在這樣的季節裡,最終的成交價要比上一次多要兩倍。
“怎麼會?”
曲漫漁有些不解,在聽到吳一成所說急缺的藥材是哪一種之後,才恍然大悟是怎麼一回事。
訂單是有期限的,而這個季節裡那些藥材想像上一次的價格拿到手根本不可能。
可韓氏,一直都秉承着誠信做事的原則。
所以曲漫漁也只能嘆了一口氣。
“那就不盈利了,按照漲價後的價格購入原材料,這筆訂單能如期完成的話,這家公司肯定還會跟咱們合作的。”
做生意是細水長流,決不能失信於人。
可就算不盈利其實還要承擔人工的費用,想到這,雖然話語平靜,可曲漫漁收縮的瞳孔還是出賣了她的慌亂。
曲漫漁以爲用這樣的辦法可以解決危急,不曾想吳一成面露爲難之色。
“姐,這次的訂單要比上一次多上許多倍,如果按照你那麼說的話,恐怕這筆訂單會成爲咱們韓氏的最後一筆交付。”
吳一成甚至不敢對視上曲漫漁的眼睛,也是在發現問題之後,吳一成才發現,這次的損失竟然高達四千萬。
聽了吳一成的話,曲漫漁的心徹底的掉進冰窟裡了。
如果吳一成能夠再認真一些,就不會出這種荒謬的岔子,可眼下,她又不能責怪吳一成。
畢竟,是自己當甩手掌櫃,把公司交給吳一成,以爲他一定可以勝任。
“那……”
曲漫漁咬了咬牙,半晌,才十分勉強的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
“那就賠付違約金吧。”
這意味着,韓氏好不容易找到的合作公司,會在這一單之後徹底的結束往來。
可眼下,又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只當吃一塹長一智,給吳一成買個教訓,只不過這個教訓的價格太過昂貴了。
見吳一成沒有反應,曲漫漁輕輕的拍了拍吳一成的肩膀,意思是安慰他別太自責。
只見他扭扭捏捏的,把頭埋得更深了,其實吳一成知道,曲漫漁這個人心軟,只要自己表現得極爲愧疚,她也不會多怪自己。
“賠償金要一億!”
一般的合同賠償金根本不會到達這個金額,可這筆訂單是申東冉給的,目的就是爲了要整垮韓氏給曲漫漁報仇。
“什麼?”
雖然坐在沙發上,可是能明顯的感覺到曲漫漁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一個億!
就是把整個韓氏買了都不值這個價錢。
良久,曲漫漁都沒有出聲,她六神無主,眼神渙散的出神。
不管選擇損失一個億還是四千萬,無疑都是韓氏負擔不起的價格。
也就是說,韓氏根本沒有退路,接下來要面對的,只要破產。
吳一成見一旁的曲漫漁像是靈魂出竅了一樣,有些害怕。
心裡忐忑着唸叨,不會鬧出人命吧?
“姐?”
吳一成輕輕的推了推曲漫漁,可她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
大腦充血,手腳發涼,就連耳邊吳一成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了。
破產!
這個就算當初韓氏已經走走投無路的時候,曲漫漁都努力拯救企圖遠離的詞。
居然在即將轉危爲安的時候到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姐?”
曲漫漁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定格在那。
吳一成又稍微用力的晃了晃曲漫漁,她卻仍舊好像沒收到信號一般。
吳一成也只能呆坐在旁邊,傻愣愣的看着曲漫漁。
整整十分鐘,曲漫漁才從這種巨大的打擊中緩過神來。
破產。
看來是韓氏逃脫不掉的命運,既然這樣的話,就只能面對了。
“申請破產吧。”
曲漫漁十分平靜的說出這麼一句話,吳一成還以爲她會哭天搶地又或者是怨聲連連,可她卻平靜的像是在處理別人家的事一樣。
讓人害怕。
“姐……對不起。”
吳一成也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這件事情杜晚還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跟杜晚講,他一手搞砸了杜晚當成搖錢樹的公司。
他甚至有一種想要揣着申東冉那張銀行卡跑路的衝動。
可畢竟,這也不現實,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也懂金融詐騙這種罪不是什麼小罪。
“沒事,韓氏的命數就到這了。”
曲漫漁乾乾一笑。
並不是她心有多大,只是經受過這麼多打擊之後,還有什麼事她不能承受的呢?
爸爸走了之後,韓氏本來就是在做垂死掙扎,也許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
越是想留住的就越是留不住,好在,她還有申東冉,此時的曲漫漁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吳一成還想說些什麼悔過的話,曲漫漁卻已經起身,淡淡的丟下了一句:“我先睡覺了,明天你就着手辦這件事情吧。”
雖然無法對吳一成生氣,可曲漫漁實在無法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心平氣和的再跟吳一成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