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局自導自演。我很好奇,商先生爲什麼這麼大動干戈,先是陷害Kindness,又將所有證據指向閆鈞臨,現在又把自己捧上救世主的位置,就連秦喚,你孩子的母親都不放過……你真的只是因爲喜歡她?”
商翊之不吭聲,隨後冷笑,“恩慈出事,我知道了當然要報警。”
“她出事你永遠都是第一個知道,太巧了不是嗎?”林傅雙手插兜,靠在欄杆上,那雙碧眸眼角微微上揚,卻露出一抹危險的光,“催眠了秦喚,催眠了Kindness,甚至在我們見許建強前,你還去見過他,在他茶水裡摻假LSD。”
“林先生說的可真是毫無憑據,就拿許老爺子的事,我不知道你們何時去見他,就算知道,我提前一天,還光明正大的去,不是暴露自我?我就算再傻也不會這樣做。”商翊之臉上掛起溫潤卻沒有半點笑意的笑,望着不遠處的男人,“倒是林先生,你知不知道誹謗在我們中國,情節嚴重是要坐牢的?”
“是不是誹謗你自己清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早就想好這套說辭,不過是爲了哪天露餡被質問時,好這樣應對。商先生的鎮定反應,真是讓我都覺得佩服。”林傅一點都沒有被幹擾,甚至不去看商翊之,“這真是好大一步棋,商先生也是好本事,才能先後扳倒閆許兩家,現在自己兒子就要成爲許家未來繼承人,許家的一切還不是手到擒來?”
商翊之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冷漠下來,“秦喚醒了?”
這無疑已經承認。
“秦喚從來都沒有被催眠。”
商翊之愕然。
林傅轉身看他,一字一句,“秦喚的體質就不是容易被催眠的,她打小經受了太多是非警惕心很強。就算是強迫,也很難被催眠。但是爲了你,她讓自己成爲一個沒有神智的女人。”
“一個心如死灰的女人,只記得一件事,那就是報復害得她淪落到如今地步的人。”
林傅說着,一步步朝商翊之逼去,“你還記得當初讓她勾引許建強,嫁入許家的目的嗎?你想叫她當說客,讓她說服許建強,別再同意閆許兩家的婚事,但是你沒有想過,秦喚喜歡上你,寧願借那機會毀了恩慈,也不要成全你們。”
“可你呢?”林傅在他面前站定,比商翊之要高几公分的他微微睨視,“你利用她,讓她竊取許家機密。有人認爲她去閆家是和閆家人有苟且,你也聰明,將我們的注意力引導魏瓊身上。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掩蓋事實,她是去找同樣爲閆輝所用的你。”
“六年前,閆鈞臨答應你將許恩慈給你,你被矇蔽了心,後來得知自己被騙,就轉而投靠了閆輝。”
商翊之一把推開他,臉色陰鬱,“既然你都知道,還在這裡說什麼,言之鑿鑿你完全可以報警。”
“我只是不想讓Kindness傷心。”被推了一把的林傅後退兩步,卻依舊盯着他看,“從當初你幫她從夢魘中解救出來,我就已經開始懷疑,只是我很想知道,你爲什麼那麼篤定她跌落懸崖不會有危險?”
“我當初根本不知道她墜崖的事!得知她墜崖,我恨不得殺了姜秋峮,可是她人卻已經不見,顯然被閆鈞臨給關了起來。”商翊之有
些瘋狂,卻轉而情緒急降,笑一聲,與他擦肩而過,有些慘淡的意味,“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六年前閆輝給許建強開了個條件,把恩慈的孩子打掉,把恩慈給她。”
林傅見他有全盤相告的意思,沉默不言。
“恩慈和那個女人太像了,你知道當初那個女人是怎麼死的嗎?”商翊之笑着,竟然有幾分魔怔的樣子,“我曾經聽到閆輝說夢話,他在向那個女人懺悔,他在和許宛如發生關係被許建強發現的時候,還催眠了邊上的一個傭人。”
“閆輝製造了許宛如和其他人苟合的假象,自己脫身,後來才得知,許宛如竟然受許建強關押凌虐好久,最後被殘忍殺害。”
“他逼迫自己不知道,又製造了一個‘許宛如’:孫霜雪,將兩人的經歷精心算計分毫不差。可閆鈞臨和許恩慈有娃娃親,恩慈越長大越像許宛如,他動了歪念頭,得知閆鈞臨的計劃後,那夜,他也在酒吧,叫人給去而復返的許恩慈酒杯裡下藥,誰知道卻應差陽錯的遇到了你,被你救下來。”
“閆輝已經瘋了,他得不到許宛如,他要得到和許宛如如出一轍的許恩慈,這也就是爲什麼魏瓊對許恩慈和孫霜雪一直抱有敵視的原因。”
林傅聽到這,不置一詞,只斂眉,“閆輝還活着。”
“是。”商翊之哂笑一聲,“他還活着,讓恩慈墜崖是他做的,因爲他控制姜秋峮,他跟她說,只要殺掉許恩慈,閆鈞臨就是她的了。但其實他只是想讓所有人都認爲恩慈死了,而他好將她一個人囚做禁臠。”
“商先生知道的可真清楚。”林傅玩味兒的勾脣。
商翊之頓了一會兒,眯起眸看他,“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閆輝的目的,他的手段行爲,您可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林傅沒有忌諱,“接下來商先生是不是要說,這一切其實都是閆輝逼迫你做的?”
商翊之眸中神色一變,一掃之前萎靡的情緒,竟然格外凌厲起來,“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不是已經去查了嗎?我不過是Kindness的丈夫,孩子的父親罷了。”林傅走上前,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把手槍遞給他,“給你個機會。”
“到底什麼意思。”商翊之後退一步,眉頭緊鎖。
“我叫肖胤笙在樓下等着,只要你有一點動靜,我就能在第一時間叫他帶人上來,你就算是插翅也難逃。但是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林傅看着手槍挑眉示意,“槍裡有一顆子彈,你有一個機會,選擇是朝你自己開還是對我開槍。”
“對你自己,如果是空槍,我們的所有恩怨一筆勾消,我會帶着Kindness回英國,從此各不相干,她也永遠都會被瞞在鼓裡,青雲城沒有人會知道商先生曾經做過什麼。而朝我開槍,一旦我死了,那麼你可以繼續欺騙她,如果我沒有死,那麼等待你就就是一輩子的牢獄之災,相信我,我會讓你老死監獄,連自殺都不可能。”
商翊之目光沉沉的看着那精緻巧妙的手槍。
時間彷彿被刻意拉長,分分秒秒度日如年。
半晌後,他的手指幾不可見的顫抖着,慢慢接過槍。
他擡頭看着林傅,緩緩擡手,槍口抵上自己太陽穴。
“住手!”
頂樓的門突然被撞開。
驚得兩人同時看過去。
只見大着肚子的季嫣然手上拿着
水果刀,抵在許恩慈脖子上,保持挾持的模樣。
“翊之,你放下槍來我這邊!林傅,如果翊之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被挾持的許恩慈臉色慌亂,可真正變了臉色的卻是林傅商翊之兩人。
商翊之臉色發白,“你放下刀,別傷着她。”
季嫣然慘然一笑,刀口往許恩慈白嫩纖細的脖子前又送了幾寸,“翊之,一旦你死了,我就會殺掉這個女人,然後我和寶寶再自殺,我們一起去地獄算這筆賬。”
“你別衝動……”商翊之呼吸加沉。
林傅不動聲色走到他身邊,擒住他握槍的手,緩緩往下放,“放下槍。”
商翊之扔掉槍,上前兩步,誘哄,“我沒事了,嫣然,放下刀子,別嚇到肚子裡的孩子和自己。”
季嫣然眼底霧茫茫一片,聽到溫柔的聲音,嗚咽一聲,可手一顫,無意間劃破了許恩慈的鎖骨肌膚。
商翊之目眥欲裂,以爲她言而無信還要動手,迅敏蹲下,伸手將已經上膛的槍撿起,直接衝季嫣然開去。
他的槍法,也是精準的,不似一個普通人。
“不要!”許恩慈嚇得一滯,可電光石火間哪容得她反應,只能迅速轉身擋。
“碰……”
林傅在千鈞一髮之際,一腳踢掉商翊之手上的槍,子彈和就許恩慈的肩口輕擦而過,穿過厚重的羽絨服,滲出一抹血跡。
季嫣然嚇得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雙腿間,殷紅迅速滲開。
許恩慈臉色慘白,“威廉,威廉快來救救她。”
林傅沒有功夫再看商翊之,橫抱起季嫣然就要往樓下跑。
商翊之卻迅速爬去撿到槍。
朝那個高大背影連開好幾槍,全是撞針擊空的聲音。
林傅頭也不回,和許恩慈一起下樓。
只餘商翊之跌坐在地上,望着那一路低下去的血液。
孩子……
他的孩子……
季嫣然的孩子保不住了,醒來的時候,她精神恍惚,但記得要和商翊之離婚這件事。
許恩慈脖子上被刀輕輕劃拉了一下,肩上被子彈擦傷,兩個傷口被林傅認真包裹好。
林傅呵斥她怎麼那麼冒險,真發生了什麼意外,讓他和孩子怎麼辦。
“因爲你在嘛,所以我就不怕了。”許恩慈討好的依偎進他的懷裡,企圖讓那青黑的俊臉緩和一些,見他無動於衷,頓時嘟嘟脣,“還不是怕你們之間誰出事,所以情急之下只能讓嫣然用這樣的方式,本來打算是暫時緩和一下氣氛,誰知道商翊之……”
說到商翊之,她眸光暗了下來。
林傅輕嘆一聲,將她摟緊,“他只是下意識。”
愛情就是下意識。
下意識想要保護好你,不讓你受傷,下意識以你爲重,見你出事,所有理智魂飛天外。
如果是我,沒有選擇下,下意識下。
我也會對着季嫣然開槍。
商翊之是個重情的人,也正是因爲如此,也顯得他格外薄情。對秦喚也好,對季嫣然也罷,也許六年前的失去對他打擊實在太致命,以至於他再經受不起一次失去。
或許他抱着的是同歸於盡,但恩慈不能有事的心情。
不管如何……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