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瑜擡手,制止住了君落離即將出口的話,“先等結果。”
南宮燕坐在牀沿上,看看君落離,又望望君瑜。眉毛微微蹙着,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氣氛,總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般,聽不懂他們父子間的談話。
欲言又止好幾次,終於忍不住,話剛滑到嘴邊就要脫聲,君瑜擡頭朝她看來。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南宮燕所有的疑問全都僵在了嘴角。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君瑜。
君瑜卻很快的轉開了目光。
南宮燕呆呆的坐在牀沿,似被人一盆冰水從頭澆下,透到骨子裡的寒涼。
“你……”
“爺。”暗衛如一陣旋風颳進屋內,將南宮燕的話颳得七零八落。
“說。”
“查遍所有暗衛,沒有世子所說右臉頰有一指長疤痕之人。”暗衛稟明後,目光有意無意斜睨向君落離。
君落離心中高高提着的一口氣極速落下,身子一癱,直挺挺倒在牀上,失神的看着牀頂,腦海中反反覆覆都是一句話: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下去吧。”暗衛走後,君瑜才轉頭看向君落離。面上神色不變,似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沉寂半晌後,淡然道:“你不必氣妥。”
“可是,父王……”君落離心中憋悶,被人從頭到尾當成傻子耍了一遍,最後卻連是誰都不知道。
君瑜嘴角微勾,目光幾經閃爍之後,輕聲道:“排除不可能的人,剩下的就是這次事件的主使者。不過……”
不過,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就結束了嗎?君瑜眼底閃過一抹寒芒。收斂好之後,又纔看向君落離的雙腳。“太醫如何說?”
君落離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雙腳。十指連心,更何況是布及所有重要穴道的腳掌。只是痛了一夜,多少有些麻痹了。“太醫說……”
太醫說什麼?君落離擡頭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顫巍巍的上前兩步,“太醫說,只要按時換藥,靜養月餘,便可痊癒。”眼角餘光不自覺掃一眼呆滯的南宮燕,自動自發的隱下了後面的話。
君瑜目光深沉的擡起眼皮看了眼老管家,起身來,“你好好歇息,需要什麼就吩咐下人去做,其他的事,暫時就不用操心了。”
“是。”君落離目送着君瑜離去。回過頭來才發現南宮燕的異樣,握住她的手,低喚道:“娘,你怎麼了?”
連喚了好幾聲,南宮燕纔回過神來。目光沉寂的看着君落離,看了他半晌,突然撲到他身上,眼眶微紅的低泣道:“離兒,離兒,答應娘,好好養傷,千萬別讓那人奸計得逞。娘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娘好好的保護着你……”
“那人?那人是誰?娘,你是不是……”君落離推起南宮燕的肩膀,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南宮燕搖頭,避過君落離的視線。君落離用力搖晃着南宮燕的肩膀,“娘,那人是誰?你知道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她如何告訴他,那人就是他的父王。是了,寧王府只有離兒一個世子,他若出了事,她便再也找不到理由去制止他納妻取妾。南宮燕心中漸冷,目光也跟着冷下來。看着牀上的君落離,目光從未有過的堅定,“離兒,你放心,從今日起,娘會一直守在你身邊,任何人也休想傷你分毫!”
君落離怔愣了片刻,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掃一眼屋內,悄聲說道:“既然娘如此不放心離兒,不如去求了外公,調幾個高手過來保護離兒可好?”
南宮燕正要拒絕,突然看到君落離眼底的暗沉,立刻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清咳一聲,點頭道:“好,離兒你好好歇着,娘現在就去。”
君落離點點頭,又目送了南宮燕離去後,才收回目光。雙手在袖中緊握着拳。
書房內,君瑜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天空,“說吧。”
“世子的腳只有六成的把握能夠痊癒。”老管家擡頭看向君瑜,眼眶微紅,“就算痊癒,只怕也會落下病根,雖不影響平常行走,但陰雨天卻會十分艱難。”
老管家說完便退守到了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君瑜沉寂了許久,轉過身來,吩咐道:“本王知道了,好好照顧世子。”
“是。”老管家出了書房,擡頭望着升到當中的太陽,心中輕輕的嘆了口氣。記起君落離的藥還未煎,立刻加快腳步往後院的廚房走去。王府出了這樣的事,他信不過別人,只得親手熬藥,再親手端去給君落離。
剛剛走出院子,守在大門內的小廝便迎面跑來,“李叔,王妃快馬衝出大門,往南宮大將軍府去了。”
老管家心中一驚,想也未想便低喝道:“我知道了。”轉身便重新折回了書房,卻未看到那小廝嘴角陰沉的笑。
“王爺,王妃去將軍府了。”
君瑜依然站在窗戶邊,望着院中景緻,不知在思索些什麼。聽到老管家的話,眉頭皺了皺,揮手道:“我知道了。”
老管家嘆了口氣,“王爺……”
“李叔,如意有十八了吧?”君瑜打斷老管家的話,突然問道。
老管家先是一怔,而後吃驚的看向君瑜。君瑜微微一笑,目光說不出的晦暗莫測,任憑老管家打量夠了,才又問道:“可許了人家?”
老管家心中還膽顫得很,砰砰跳得如人拿了鼓錘在鐳。半晌,才強壓下心中的驚駭,垂眸答道:“前些時候許了賬房張管家的兒子。”
“張權?”君瑜輕聲念道。
老管家亦是輕聲答道:“是。那孩子是個不錯的,如今跟着張管家學習理賬亦是十分用心,待王府也是一片赤誠。”
君瑜深深的看了老管家一眼,“你下去吧。”
“是。”老管家不敢停留,匆匆的出了書房找上在針線房玩耍的李如意。急急的將她拉回房中,嚴肅問道:“你可是在王爺面前胡亂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