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啼哭的聲音更淒厲了兩分,伴着她柔的能滴出水來的聲音,悽悽厲厲宛若女鬼,讓人恨不能一巴掌甩過去拍死她,“妾身正是張氏,求老夫人發發慈悲救救妾身……”
說着又匍匐下去,瞌頭不斷。
哭聲淒厲哀婉,聽之讓人頭皮發麻。
饒是冷老夫人一輩子見過各種各樣的怪事,此時也被嚇的不輕,踉蹌着倒退兩步,顫抖着手指着男不男女不女的張氏,厲聲道:“你真是張氏?”
“妾身真是張氏,求老夫人大茲大悲救救妾身。”張氏朝着冷老夫人跪行了而來,嚇得冷老夫人直打哆嗦,當及不顧形象的厲喝道:“站住!”
張氏果真不敢再去,‘砰砰砰’不要命的瞌頭祈求着冷老夫人。張氏低着頭,冷老夫人看不見她臉上的變化,但那撐在地上的一雙青筋畢露的寬大手掌,還有身上衣裳遮不住的寬大體格,哪一樣都讓冷老夫人見之心驚……前日裡張氏還是一副嬌嬌弱弱,風一吹就倒的嬌美人,怎的兩日不到就變成這樣了?
是什麼毒,竟厲害至斯?若是這毒用在她身上……冷老夫人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慄。
“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發生了何事?”冷老夫人眼底藏着驚恐,面上卻力持鎮定。被綠瑩扶着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頻率顫抖着。如果不是綠瑩肯定她就是張氏,冷老夫人一定以爲是誰在開玩笑。
也絕不敢相信,眼前魁梧的‘漢子’居然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以前風一吹就倒的張氏。
張氏眼中閃過怨毒,偏生魁梧的外表下,聲音卻嬌得如一團綿花糖,粘粘糊糊,軟軟綿綿的,若是放在往常,張氏一定會以擁有這樣一副嗓音欣喜若狂。可此刻,看着自己比男人還要粗壯不少的胳膊腿,只恨不得將冷溶月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是四小姐,老夫人,是四小姐給妾身下的毒,老夫人,快快將四小姐抓起來,她不只要報復妾身,還要報復老夫人,報得尚書府,報復我們當年將她攆出尚書府的仇……”
“住嘴!”冷老夫人當頭一聲厲喝,嚇得張氏瑟縮了一下,隨即以更加尖銳的嗓音尖叫道:“老夫人,我不能住嘴。四小姐這次的目標是我,下一個目標就是您呀,老夫人,四小姐想要毀了尚書府,您可不能不管呀……”
“你的毒當真是月兒下的?”冷老夫人臉上神色驚怒交加,看向綠瑩。
綠瑩搖搖頭,表示她並不知道這件事。
冷老夫人皺着的眉頭更緊了兩分,回頭看着張氏,“你有何憑證說是月兒下的毒?”
冷老夫人問出這句話,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相信了張氏。
尚書府一直相安無事,但自從冷溶月回京後,尚書府的紛爭麻煩就不斷。明面上,所有的事情受委屈的都是冷溶月,但仔細想一想,尚書府發生的每一樁倒黴事中,都有冷溶月的身影存在。就算她真是無辜的,也得不讓冷老夫人多想。
而且,靈姬的死或多或少都與她們有關,靈姬一死,又將她給趕出了京城,當年這事在京城引起的輿論也不少,冷溶月想要報復也是有理可尋。但冷溶月現在的身份可不是她想拿捏就能拿捏的。若是僅憑張氏的話捉拿了冷溶月,皇上計較起來,不只是她,整個尚書府都承受不起。
但一想到張氏所說,下一個目標就是她,冷老夫人就不寒而慄,特別在看到張氏情緒不穩的擡起頭,那滿臉的鬍子時,冷老夫人的瞳孔猛的一縮,一股寒氣立刻由腳底竄上心頭,再次踉蹌着倒退了兩步。
見冷老夫人還在猶疑,張氏的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惡毒,再次淒厲道:“老夫人,不僅不是妾身,冷愧也中了妾身一樣的毒,還有雙兒……”
“你說什麼,雙兒也中了毒?!”如果說張氏中了毒,冷老夫人還抱着一絲僥倖的話,一聽到冷無雙也中了毒,冷老夫人就不能平靜了。
前段日子,宮裡的清妃懷孕一事,已經讓寧王府對尚書府十分不滿。若是冷無雙也中了毒,那尚書府與寧王府最後的一根紐帶也被剪斷,那尚書府……
冷老夫人面若寒冰,眼睛依然看着張氏,卻對綠瑩吩咐道:“馬上去通知老爺,順帶將無雙與冷愧都叫到福榮堂來。”
綠瑩也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刻盈盈一福,轉身就要離去。
“慢着。”
綠瑩轉身,冷老夫人再次吩咐道:“這件事由你親自去辦。”
綠瑩再盈盈一福,道:“奴婢知道了。”
冷老夫人的意思很簡單,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此事可大可小,就看最終怎麼解決。
四小姐如今已經是公主,從豫王府傳回來的消息來看,四小姐與平王府的關係明顯已經不一般。而平王,比之寧王,在爭奪皇上上,更有利一分。若是尚書府能轉而搭上平王府,那麼,張氏中毒之事,此怕就要不了了知了。
當然,不了了知的前提還有一個,那便是四小姐得放棄從前的仇恨,真正以尚書府爲家。
綠瑩暗自搖搖頭,不知爲何,她覺得此事恐怕不會如此簡單就做罷。
冷江沅倒是好請,綠瑩只是說了句老夫人有急事喚到立刻到福榮堂,冷江沅二話不說就過去了。
看着冷江沅離去的背影,綠瑩再次嘆了口氣,朝冷愧的院子走去。冷愧是冷江沅從小就陪在身邊的書童,後來冷江沅做了尚書,他便成了尚書府的大管家,有自己單獨的院子。
綠瑩找上門的時候,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空蕩蕩的院子。
她是知道的,冷愧很喜歡使喚人,院子裡的下人比老夫人院子裡都要多,可此刻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這情況實屬罕見。轉念想到他中與比張氏一樣的毒,有釋然了。
當即走到屋門口,敲了兩下門,輕聲說道:“冷大管家,老夫人讓你去福榮堂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