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忌手法生疏,眉筆一點一點順着冷溶月的眉毛蘊染開來。過程中,冷溶月一直含笑看着他。足足用了茶盞的時間,君無忌才扔了眉筆,扶着冷溶月的肩膀,兩人一起面向銅鏡,“月兒,看看,本公子畫得如何?”
“極好。”冷溶月誇讚道。
君無忌得了誇獎,更高興了。鳳目中波光一轉,又有了主意。“月兒,你來。”
冷溶月不喜歡佩戴過多的首飾,這是君無忌從一認識她開始就有的認知。從認識到現在,君無忌從來沒有見過冷溶月仔細打扮過。君無忌無數次在腦海裡想象着冷溶月打扮起來傾國傾城的絕美模樣,也無數次想要將那些想象出來的畫面一一實現,卻總是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機會。
今日,他決定了,他要親自實現這個願望。
冷溶月依然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任君無忌在她兩眉之間鼓搗。
差不多又是茶盞的時間過去,君無忌扔開沾筆,看着冷溶月額間栩栩如生的梅花花鈿,滿意的笑了。
然而,當冷溶月透過銅鏡看到額間的梅花花鈿時,臉色卻是‘嗖’的一變,擡頭就要抹去。君無忌抓住她的手,“月兒,你做什麼?”
“不好看。”冷溶月用力掙開他的手,擡手就抹去了額間君無忌好不容易畫好的花鈿。君無忌終於發現了冷溶月的異常,再次握住她的手,問道:“月兒,怎麼啦?”
冷溶月擡眸看着他,目光有些微微發涼,努力壓下心中的驚詫,平靜問道:“爲什麼要畫梅花花鈿?”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月兒的氣質很適合梅花呀。”君無忌答道。
冷溶月微微一怔,君無忌卻已經摟住了她,“月兒不喜歡就算了,以後我們再也不畫了。”
冷溶月嘴角微勾,從他懷裡擡起頭,撿起先前他扔下的那隻沾筆,遞到君無忌手中,“重新畫,畫櫻花吧。”
“月兒喜歡櫻花?”君無忌問。
冷溶月淺笑了笑,“算不上喜歡,櫻花的花形與梅花相似,畫着應該也很好看。”
君無忌沒有再多問,仔細在她額間重新畫了朵櫻花,笑道:“果然如月兒所言,這櫻花落在月兒的額間,比那梅花還要好看。”
冷溶月從銅鏡中仔細看着那朵額間的櫻花,抿着嘴角笑道:“是你畫得好。”
君無忌眉目不動,卻記下了冷溶月看到梅花時的異樣表情,心中有些微微的沉。但很快,又煙消雲散。叫過守在外面的明月、明心進來給冷溶月梳妝。
明月、明心進來,見到冷溶月,也是微微一怔。
冷溶月笑看着兩人,打趣道:“怎麼,不認識你家小姐了?”
“差點就不認識了。”明心吐了吐舌頭,“小姐今日怎的作如此打扮?”
冷溶月斜睨向君無忌。
明月立刻了然,上前來接着君無忌未完的工作。“小姐早就應該這樣好好的打扮了。”
君無忌仔細打量着明月、明心,發現兩人並不像作假之後,心裡的那最後一點點疑惑也終於打消。笑着回話道:“現在好好打扮也不晚。”
“王爺說得是。”明月笑着應答。
配合着妝容,明心手巧的梳了一個九鬟仙髻。樣式複雜又精美。鬟髻間幾隻玉釵點綴,着實好看。妝容與頭髮打理好,接下來就是要挑外穿的衣裳了。
不用明月、明心動手,君無忌已經將上次冷溶月賜封爲公主時的瓊花羽衣給拿了過來。“月兒,穿這件。”
明月、明心眼睛齊齊一亮,同時看向冷溶月。
冷溶月抿了脣,想了片刻便答道:“好。”
君無忌將衣裳交給明月,冷溶月走了幾步回過頭看向坐着不動的君無忌,“我要換衣裳了,你怎麼還不出去?”
君無忌不想走,但礙於冷溶月警告的眼神,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客廳。到了客廳,問梅、問雪立刻迎了上來,端茶倒水。兩人倒也很自覺,自曉自己是後來的,並不跟明月、明心爭搶,安分守已的做着最簡單的活計。
君無忌端過茶喝了一口,側頭看向問雪,“你叫問雪?”
問雪立刻雪白着一張臉,福身道:“奴婢正是問雪。”
“你很怕本王?”君無忌俊眉動了動,看着白着一張臉的問雪。
問雪本能的搖搖頭,“奴婢不怕。”
“明明很怕,還要說不怕,果然有點意思。”君無忌自顧自喝完杯中的茶,突然又問道:“本王很可怕嗎?”
問雪除了搖頭還是搖頭,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王爺自然不可怕。”那是假的,宮外的傳言太多了,問雪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惡魔般的豫王會問她,他可不可怕。她縱然缺心眼,也知道不能說實話呀。
“都快嚇哭了,還說不可怕?”君無忌扯着嘴角笑了。
君無忌本就長得俊美絕倫,這一笑,當真是傾國傾城得連院子裡的陽光都要暗淡三分。問雪雪白的臉頰微微一紅,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心裡對君無忌的那點恐懼倒是消除了不少。
以前也是見過君無忌的,不過都是遠遠的見上一面,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近距離的看到過,更遑論說上話了。以前就知道豫王長得比女人還要好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心如鹿撞,當下連控都控制不住。
問梅在一邊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問雪卻什麼也看不見,眼裡心裡全都是剛纔君無忌那一笑的模樣。
“本王聽說,昨日在宮裡,你與清妃身邊的一個小宮婢串通,將公主給騙去了秋棠宮?”問雪的臉色‘刷’一下再次變得雪白,再看君無忌,臉上哪還有一絲絲的笑模樣,陰鷙森寒的就差直接將她給凍起來了。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問雪、問梅同時跪到地上。
問雪心下這才感到了害怕,但爲時已晚了。
“這是怎麼啦?”冷溶月換好衣裳出來,見到跪在地上不斷求饒的兩人,疑惑的看向君無忌。不知道這兩人又如何惹到他了。
君無忌擡眸看向冷溶月,鳳目剎時一亮。
放下茶杯,立刻迎了上去,“月兒。”
他就知道,這天下,除了他的月兒,再沒有人配得上傾國傾城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