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要是喜歡, 得空了可以去玩玩,就怕你不喜歡那股子味兒。”東境臨海, 盛產海鮮, 大街小巷長年累月充斥着淡淡的腥味,蘇之荷適應好多年才漸漸習慣了, 像夏姜芙這等講究的性子, 怕不會喜歡。
夏姜芙微微一笑,“皎皎媳婦有了身孕, 我哪兒走得了。”即使真出門遊山玩水也不會去東境,江南水鄉, 漠北草原, 哪兒不比東境好?“東瀛人野心勃勃, 你們回來時那邊沒打仗吧?”
她記得陸敬直入獄後東境好像就不太平來着,也不知會不會打仗。
蘇之荷臉上閃過詫異,她們回來時東瀛和東境交戰好幾回了, 安寧主帥還是顧越澤,夏姜芙不知道這點?
她正欲說點什麼, 被旁邊的管家給打斷了,“夫人,您嚐嚐這道爆炒小龍蝦, 老奴特意吩咐他們將蝦殼剝了才入鍋的。”管家諂媚的上前一步,正好擋住二人視線,側目朝蘇之荷道,“二夫人也嚐嚐......”
他眯着眼, 目光如炬的盯着蘇之荷,警告之意甚重。
蘇之荷會心一笑,動筷道,“聽說侯府的廚子廚藝堪比御膳房的,是該嚐嚐。”
原來夏姜芙不知道顧越澤領兵去東境打仗了,顧泊遠還真是體貼,她緊了緊筷子,儘量維持臉上溫和的笑意,“大嫂,您要喜歡吃這個,我寫信給老爺,讓他派人多送些回來。”
管家皺了皺眉,退到邊上,沒有再多言。
“不用。這是南邊進貢上來的,每年府裡都能分到不少,二弟軍務繁忙,哪兒好意思勞煩他。”多年沒有往來,猛的下麻煩人家辦事,夏姜芙拉不下臉來,何況路途遙遠,誰知路上有沒有人動什麼手腳,龍蝦真送到府上她也不敢吃。
正說着話,前邊小廝來了,進屋福了福身,“夫人,老夫人不太好,侯爺讓您過去一趟。”
“我過去幹什麼,老夫人不好趕緊請大夫啊,難道我比大夫還管用?”夏姜芙慢條斯理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招呼蘇之荷繼續吃,不用理會。
小廝頓時苦了臉,那邊都快掛白幕了,夏姜芙怎麼還沉得住氣吃飯,“夫人......”
“大嫂,母親身體有恙,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蘇之荷幫着勸夏姜芙,“大哥也在呢。”
她是盼着老夫人死的,但時機對她們不利,她們剛回府老夫人身體就不行了,以顧泊遠對夏姜芙的維護,肯定會將事情推到她們身上,明明是被夏姜芙氣狠了,傳出去就是她們將老夫人氣死的。
老夫人不能死,要死就多等些時候。
“你們要不放心就去看看,我去外邊走走。”蘇之荷要盡孝她攔不住,左右她是不管的。
一時之間,飯桌上氣氛有些微妙,顧越流咕嚕咕嚕刨了兩碗飯,抹嘴道,“娘,我和你一起。”顧越白和顧越武自然是跟着夏姜芙的,剩下蘇之荷她們,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硬着頭皮往老夫人院子走。
李氏走在最末,小心翼翼端詳着顧越清神色,試探的問道,“小清,那套文房四寶你可喜歡?要不喜歡的話,下次我重新給你買過。”她出身寒門,眼拙分不出好次,秋翠結賬時她多留了個心眼,她挑的文房四寶比蘇之荷便宜多了,恐怕入不了顧越清的眼。
“如今寄人籬下,你就安生些吧,別無端招來禍事。”顧越清眼皮子都沒擡一下,直直朝前去了,留下李氏尷尬的愣在原地,直到蘇之荷在前邊喚她她纔回過神來,勉強的笑了笑,擡腳追了上去。
花園裡,夏姜芙聽了秋翠的話震驚不已,“你說三夫人是繼室?”不可能啊,李氏的年紀看上去比她還大,不都說男人喜歡年輕貌美的嗎,顧泊河怎麼會挑個年紀相當的人續絃?
秋翠一臉高深莫測,要不是丫鬟和她說李氏母子兩態度不對勁她還想不起去打聽,李氏懦弱沒主見,怎麼看都不像繼室,但顧越清的小廝確實是這麼說的,“清少爺生母是三夫人表姐,她死了後,三老爺怕清少爺沒人照顧就將她接進了府裡。”而李氏早年也是嫁過人的,多年無所出被夫家休了,嫁給顧泊河後就一心一意照顧他們父子兩,只是繼母和繼子本就難處,李氏和顧越清感情一直不怎麼好。
李氏的遭遇聽得夏姜芙眼角泛紅,正逢顧越流摘了朵花回來,見她紅了眼眶,着急的跑過來,“娘,您怎麼了?”
“沒什麼,以後你娶媳婦了,要好好待她知道嗎?”李氏處境不好,大部分原因歸咎於顧泊河,他要是個疼媳婦的,顧越清哪兒敢騎在李氏頭上,念及此,她對素未謀面的顧泊河便沒什麼好感了,不疼媳婦的丈夫不是好男人。
顧越流聽話的挺了挺胸脯,“娘放心,保證對她好。”不對她好,夏姜芙可是會揍他的。
夏姜芙又去看顧越白和顧越武,兩人點頭如蒜,哪兒敢說半個不字。
任何事都是言傳身教的,夏姜芙對他們有信心,最不濟像顧越澤不成親就是了,總好過娶個媳婦蹉跎了人家,想到顧越澤,她又擰起了眉,“小四啊,你三哥是不是好久沒寫信回來了。”
她記得好像顧越涵成親前收到過顧越澤的信,這都多久了,咋沒消息了呢。
顧越白渾身一僵,有些不知所措的瞅了眼顧越武,後者仰頭望天,只當沒看見。
“怎麼了?”夏姜芙順着他的視線望向顧越武,“小五知道什麼?”
顧越武立即擺手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東境形勢嚴峻,和東瀛時常交戰,顧越澤忙得不可開交,別說寫信,估計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這些哪兒敢和夏姜芙說。
“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故意瞞着我?”知子莫若母,兩人以前可不支支吾吾捂着不說話,裡邊肯定有什麼。
“說起來,自從三哥走了,京裡好些少爺們也銷聲匿跡了,好比樑衝,以前得空就往雲生院跑,這都好久不見人影了,順親王世子也是,沒了他,書院清淨得我都不習慣了。”顧越流扯着花瓣,一副想不明白的神情。
顧越白和顧越武卻同時白了臉,二人異口同聲開口,“我們找爹問問祖母怎麼樣了。”
兩人神色異常,明顯有事瞞着,沒待夏姜芙想明白,就聽顧越流驚呼一聲,“我怎麼沒想到?”話完,湊到夏姜芙跟前,“娘,您說那些人會不會跟三哥一起做生意去了,就像我們去蜀州那樣。”
都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他們會不會都跟着顧越澤見世面去了?想到顧越澤不肯帶他,不禁有些來氣,“你說三哥是不是不把我當兄弟,帶他們都不帶我,不行,我要去問問他們到哪兒了,我也要去。”
說完話,將花兒往夏姜芙手裡一塞,急匆匆跑了。
夏姜芙看了眼手裡的花,外邊花瓣被扯掉幾瓣,瞧着不太勻稱,她將多的花瓣全扯了,沉吟道,“秋翠,你說越澤幹什麼去了?”
她可不認爲顧越澤做生意會帶那羣紈絝,去蜀州可都是奔着功勞去的,做生意能有什麼功勞,而且以順親王護犢子的性子,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世子離開京城的,她轉頭看向秋翠,卻見秋翠低着頭,吞吞吐吐不答話。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她語氣波瀾不驚,精緻的臉上不見任何慍色,卻嚇得秋翠噗通聲跪了下去。
“阿芙。”顧泊遠站在不遠處石橋上,朝夏姜芙招手,“皎皎說她媳婦肚子有些不舒服,你過去看看。”
秋翠默默鬆了口氣,她真怕實話告訴夏姜芙,夏姜芙會鬧得人仰馬翻,當年顧越涵離京,夏姜芙可是寫信將顧泊遠罵了個狗血淋頭呢,這次不知會鬧成什麼樣子。
一聽說寧婉靜身體不適,夏姜芙啥心思都沒了,急切追問,“她哪兒不舒服,是不是吃錯東西了?請太醫來看沒有。”
地上的秋翠忍不住想豎起大拇指,論轉移話題還是顧泊遠更勝一籌,要知道夏姜芙最關心的就是寧婉靜肚子了,關係到小小姐,所有人都得往後排,果然,夏姜芙提着裙襬就往心湖院跑,顧泊遠跟在她身後,勸她慢點別摔着了。
太醫還沒到,寧婉靜躺在牀上,手輕輕搭在微微突起的小腹上,夏姜芙跑得一身是汗,“星辰,你哪兒不舒服?”
寧婉靜撫這肚子,臉色有些泛白,聲音也甕甕的,“母親,沒什麼,估計是晚飯吃多了。”
顧泊遠坐在外室,聽婆媳兩一問一答,不一會兒太醫來了,顧泊遠挑了挑眉,慢悠悠品着手裡的茶,太醫的說法和寧婉靜差不多,不過寧婉靜氣血有些不足,得稍微補補才行。
“膳食都是依着院正給的書上來的怎麼會氣血不足?”夏姜芙一把抓過太醫衣袖,“你再給把把脈,是不是弄錯了。”
太醫掩嘴輕咳了聲,努力抽回手,偷偷朝簾外瞟了眼,來的路上管家讓他胡謅個理由,他就納悶好端端的人怎麼會聲稱有病,方纔又看侯爺挑眉暗示,他便清楚是侯爺的意思,想隨便糊弄夏姜芙兩句,卻不想夏姜芙不依不饒,要是把院正大人叫過來,他更是說不清了。
剛把手插進袖子就又被夏姜芙抓了去,他不禁頭皮發麻,這兩口子到底在鬧什麼事啊,“夫人。”事已至此,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了,“你看看大少夫人臉色,是不是比之前憔悴了?”
夏姜芙眨了眨眼,認真打量幾眼,“確實憔悴了,下巴也尖了。”
太醫:“......”夏姜芙是不是太會順着臺階下了......就寧婉靜這圓潤的臉頰,怎麼看都不像瘦了的,當然這不是重點,他順着夏姜芙的話道,“估是不是沒休息好?亦或者膳食調理不當?懷孕的人嬌貴,方方面面應周全,大少夫人安心養胎纔是。”
夏姜芙若有所思,“奶孃呢,把奶孃叫進來......把廚房的管事也叫過來。”
事關孩子,萬萬不能掉以輕心,她擺手讓秋翠送太醫出門,自己留下陪寧婉靜說話,順便處理些事。
總算糊弄過去,太醫擡袖擦了擦額頭的汗,走出大門,他順着胸口,重重的呼出口氣。
夏姜芙正襟危坐,神色嚴肅,無端生出幾分威嚴,加之旁邊坐着面無表情的顧泊遠,奶孃戰戰兢兢的回答夏姜芙的話,沒懷疑太醫話裡的真假,是真想找出問題癥結所在,思來想去,就也老夫人了,老夫人寂寞,常常來找寧婉靜說話,懷孕的人要多休息,可老夫人在,寧婉靜哪兒好去牀上躺着,當然,她沒添油加醋,只如實將寧婉靜一天干了什麼一五一十告訴夏姜芙。
夏姜芙是受過老夫人折磨的,聽說老夫人常來,當即冷下臉來,歪着頭,惡狠狠瞪向事不關己的顧泊遠,“還想讓我去侍疾,也不看看她做的事,星辰沒事就算了,真有個什麼,我要她後悔活到現在。”
顧泊遠臉上滑過少許尷尬,他只是讓寧婉靜配合轉移夏姜芙注意,哪兒想到這把火會燒到老夫人身上,而且就目前形勢,他還不敢解釋,低頭倒了杯茶,喝!
夏姜芙很久不曾氣成這樣了,讓奶孃進屋伺候寧婉靜,殺氣騰騰的奔向老夫人住處,顧泊遠怕壞事,老夫人的身子骨可經不起折騰了,“阿芙,皎皎媳婦懷着孩子呢,府裡死人會嚇着她的。”
霎時,周遭突然安靜,下人們齊齊垂下腦袋,大氣都不敢出,要是可以,恨不得將耳朵也垂下去,這樣她們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聞言,夏姜芙轉過身來,眼裡難掩憤怒,顧泊遠說道,“星辰的身體要緊,其他事以後再說吧,你要不要看看膳食單子,要不要調整下。”衝着夏姜芙直來直去的性子,兩句話就能把老夫人氣沒了,雖老夫人曾犯過錯,但眼下的可是無妄之災。
這話提醒了夏姜芙,老夫人死是遲早的事,寧婉靜的身體更重要,她讓廚房管事把膳食單子拿過來,又認真研究了遍書,將單子的食物做了調整,反反覆覆修改好幾次,覺得差不多了纔拿到太醫院找院正大人過目,謹慎起見,她將太醫院的人挨個問了遍,確認這個單子不會引起諸多問題後才讓廚房照着做。
忙完這些事都好幾天後了,蘇之荷找過她兩回,均被她以忙爲由給拒絕了,從太醫院回來,她先去看了寧婉靜,看她面色紅潤,氣色不錯後才放了心,回到顏楓院洗漱番,這才讓秋翠去荷園請蘇之荷過來。
秦臻臻陪着她,這幾日爲了食譜,兩人研究了許多,婆媳感情更親近了,洗了臉,夏姜芙就讓秦臻臻躺着,“我給你敷敷臉,這幾日你也累着了。”
“母親太見外了,能幫上忙我心裡高興呢。”和夏姜芙待一起一點也不無聊,還讓她漲了不少見識。
“我讓人謄抄了份,以後你懷孕了也用得上。”她搬了根椅子坐在秦臻臻身前,打開潤膚霜的蓋子,食指勾了點出來,輕輕塗在秦臻臻臉上,隨即從下往上推,見秦臻臻閃着漂亮的眸子望着她,她好笑,“你閉上眼,我給你抹點潤膚霜,接着再敷臉。”
秦臻臻皮膚細嫩,摸着跟雞蛋清似的,夏姜芙不敢太過用力,等潤膚霜差不多幹了才勾了些美白膏在手上,從下巴到額頭,鋪滿秦臻臻整張臉頰,“剛開始估計不習慣,照鏡子可別嚇着了。”美白膏效果好,就是顏色不太好看,秋荷也沒法子改變。
給秦臻臻敷好臉,夏姜芙在秦臻臻旁邊躺了下去,讓秋翠伺候她,敷到一半,門口丫鬟說蘇之荷來了,夏姜芙拉住作勢起身的秦臻臻,小聲道,“躺着吧,你二嬸不會往心裡去的。”
愛美是人之天性,蘇之荷是女人,會體諒她們的。
蘇之荷和李氏進了屋,瞧見窗戶下躺着的二人,着實驚訝了回,“大嫂,你們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將一張臉抹成煤炭做什麼?
夏姜芙招了招手,示意她們過去坐,秋翠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這種時候,她是最不想說話的,便替夏姜芙答道,“夫人爲食譜的事操心好幾日,難得空閒,敷敷臉養養顏,二夫人三夫人,你們要不要也試試?”
李氏低頭看了眼碗裡黑不啦嘰的糊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大白天的,這也太嚇人了。
倒是蘇之荷感興趣得很,她是顧泊冶原配,什麼事顧泊冶都會和她說,關於夏姜芙沉迷保養的事她是清楚的,女爲悅己者容,她要是夏姜芙就會這麼做,因而,秋翠一問,她當即點了下頭,秋翠喚丫鬟打盆水進屋,叮囑蘇之荷將臉上的脂粉洗了,完了過來抹潤膚霜。
蘇之荷點了點頭,叫李氏和她一起。
她們不像夏姜芙好命,一年年老得厲害,有時候照鏡子,她都有些害怕數眼角的細紋了,尤其回京見了夏姜芙,心底更是生出許多自卑來,年輕那會,老夫人明明稱讚她更好看,幾十年過去,夏姜芙沒怎麼變,她倒是老得快趕上老夫人了。
洗了臉,用巾子輕輕擦了擦,坐在夏姜芙身邊,看夏姜芙眼裡露出驚愕,她臉燙得厲害,“大嫂,是不是嚇着你了,我的模樣比你還老吧?”
秋翠手上沾了美白膏,只得用腳挪動凳子,聽着這話不禁停下動作,心道蘇之荷說的不是廢話嗎,她濃妝豔抹尚且比不上夏姜芙,素顏更是差遠了,蘇之荷膚色偏黑,眉毛淡而細,臉上盡是歲月輾過後的風霜,看上去比夏姜芙大了十歲不止,好在有李氏襯托,蘇之荷不是最顯老的。
“沒,我看你挺和藹可親的。”夏姜芙手指輕輕壓着嘴角,不敢讓嘴脣動得太厲害。
蘇之荷善意的笑了笑,彎起手指,勾了一大坨潤膚霜在手上,問秋翠怎麼做,秋翠擡着頭,表情有些呆滯的望着蘇之荷手指上搖搖欲墜的潤膚霜,忙隔空在臉上轉了轉,“抹在臉上,像脂粉那樣抹勻,快乾了我給您敷美白膏。”
這潤膚霜水潤,輕輕一點抹在臉上就能溼潤整張臉頰,蘇之荷勾了一大坨,要等多久纔會幹?
李氏有樣學樣,也勾了許多在手上,躺在蘇之荷身側,兩隻手攤開,手掌臉上亂抹,跟洗臉似的,看得秋翠肉疼,秋荷忙活半個月才得一瓶潤膚霜,就這麼被李氏拿去洗臉了......
別說,潤膚霜抹在臉上,冰涼冰涼的,很舒服,蘇之荷故作好奇,“大嫂,這潤膚霜在哪兒買的,我也買一瓶。”
夏姜芙扭頭看秋翠,秋翠回道,“是夫人身邊的秋荷研製的,外邊買不到。”
蘇之荷面露遺憾,夏姜芙眨了下眼,秋翠領會她的意思,“二夫人要是喜歡的話,待會可以拿一瓶試試。”只是別再像洗臉似的浪費就成,秋翠心裡默默添了句。
“那就謝謝大嫂了。”
待美白膏敷在臉上,臉頰似乎被磁鐵吸住似的,繃得緊緊的,蘇之荷驚訝的同時喜不自勝,這是不是說明堅持用美白膏她也會變得像夏姜芙那般好看不顯年紀?
美白膏洗了還得抹上凝膚露才算完,看夏姜芙滿足的發出聲喟,白皙光潔的臉暴露在視野裡,面若敷粉,眼若星辰,饒她雞蛋裡挑骨頭也挑不出任何瑕疵,她不得不承認夏姜芙生得好看,在她見過的衆多貴人裡,她算最好看的了。
李氏也有些詫異,夏姜芙素顏和上妝沒多大的差別,可以說素顏更有番韻味,她以爲夏姜芙全是靠脂粉堆出來的美呢。
“怎麼了?”夏姜芙不習慣人直勾勾盯着她,問秋翠,“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不是。”李氏如實道,“大嫂太好看了。”
許久不曾被人直截了當稱讚了,夏姜芙有些不好意思,“哪兒比得上年輕人,皎皎媳婦纔是真好看。”寧婉靜傾城絕色,少有的美人,她還差得遠呢。
“大嫂也漂亮。”李氏肚裡沒什麼墨水,不懂怎麼夸人,看向蘇之荷,後者笑道,“三弟妹說的實話,大嫂要不好看大哥怎麼會非你不娶呢?”
“你大哥眼光好,知道我旺夫。”夏姜芙笑道。
人美又旺夫,顧泊遠娶她可是賺大了。
“對了,二弟妹之前說找我有事,我忙着研究皎皎媳婦的膳食單子也沒空,你是不是遇着什麼麻煩了?”
蘇之荷還沉浸在‘旺夫’二字裡,說實話,她挺佩服夏姜芙臉皮厚的,她又不是不知內情,當年顧泊遠不顧老夫人反對執意娶夏姜芙不就是看中那張臉嗎,吹得自己好像很有能耐似的。
她收起心底嘲諷,說道,“前兩日和三弟妹出去逛街時聽說了件事,蘇府不是嫁女嗎,府上小姐好像偷偷跑了,說是去找意中人了,這頓喜宴,我們怕是吃不上了。”
許多年沒回來,京里人的做派開放得她都覺得陌生了,閨閣小姐,說不成親就不成親了,追着心上人跑了,這種事換作當年,蘇家人都別想擡起頭來做人了,而現在,街上人們說說就過了。
寬宏大度得讓人難以置信!
“還有這事?”夏姜芙真沒聽說,擡眉看向秋翠,秋翠頷首,“確有其事,孫家大小姐夜裡偷跑出去的,孫府上下到處找人呢。”她知道夏姜芙不喜歡孫小姐,便沒說此事,孫大小姐也是囂張,她倒是一走了之,就不爲府裡其他人想想,她這一走,下邊弟弟妹妹是別想說親了,而孫大人仕途,差不多也毀了。
夏姜芙唏噓不已,“難怪我不喜歡那丫頭,瞧瞧她做的事,真想毀親好言好語商量,誰會強迫她不成,可惜了她妹妹,粉雕玉琢的,以後沒準能嫁個好人家也叫她給毀了。”
蘇之荷附和,“是啊,連累多少人哪。”她打算趁此機會好好認識些達官貴人,叫孫大小姐壞了好事。
正說着話,管家拖着褲擺急急忙進了屋,“夫人,孫夫人求見。”
“孫夫人,哪位孫夫人?”她們剛說孫府的事呢,難道就是那位孫夫人?這時候不急着把女兒找回來來侯府做什麼?
“您認識的那位孫夫人,她說有急事找您。”管家問孫夫人所謂何事,孫夫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要不是知道夏姜芙這幾日在府裡沒出門,她還以爲夏姜芙做什麼事得罪她了呢。
夏姜芙和孫夫人打過次交道,說話拐彎抹角,要不是管家在旁邊提醒,憑她的腦子,如何都猜不到她想把定情信物要回去,這次上門不知所謂何事,她拍了拍秋翠的手,“今天到這吧,去看看孫夫人怎麼了。”
這兩日孫府鬧的笑話都成街頭巷尾的談資了,孫夫人氣得不行,因爲長女不是她親生的,平日裡她能避則避,卻不想臨出嫁了鬧這麼出,老爺責怪她疏於管教,把錯全推到她身上,她有什麼辦法,長女端莊沉穩言行得體,她哪兒料到會出這種事。
都說紅顏禍水,換到長寧侯府倒成男色誤人了,除了找夏姜芙她別無他法,只盼着夏姜芙幫忙想個法子,否則蘇家淪爲京城笑柄不說,男方那邊也不好交代,她夾在中間更裡外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