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藉着九兒的名義請沐雨棠來這裡,是想通過她,探聽探聽蕭清宇是否會插手皇子們的爭鬥,可還沒等她開口試探,上官燕已經對她下了毒手。
“母后,九兒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走,九兒也不走!”九公主緊抱着皇后的胳膊,玉雪可愛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珠。
“傻孩子!”皇后輕輕揉揉九公主柔軟順滑的頭髮,欣慰的眼晴裡滿是苦澀。
“刷!”綠色柳條自沐雨棠身側越過,緊緊纏到了皇后胳膊上,瞬間將她拽到了盆栽前,速度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數不清的柳條蜿蜒着纏到她身上,將她緊緊包裹,翠綠的柳枝尖涌上點點血紅,快速吸向根部。
“母后!”九公主驚呼一聲,急步跑向盆栽,想救下皇后。
一名黑衣人看準機會,揮劍刺向九公主。
敢在她面前動手殺人,不自量力!
沐雨棠嘴角彎起一抹冷笑,手中長劍徑直劃過黑衣人的脖頸,揚起一道腥紅的血線,左臂一伸,乾脆利落的抱起了九公主。
重重黑衣人涌來,擋住了去路,九公主朝着皇后的方向,悲傷的哭泣:“母后,母后。”
皇后身上的血已經流失了大半,意識漸漸模糊,悲傷的痛呼聲傳入耳中,她慢慢擡起頭,朦朧的視線裡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她嘴角揚起一抹欣慰的笑,用盡最後的力氣高呼:“走,快走!”
沐雨棠打開黑衣人們的長劍,餘光看到垂柳收回了一半的枝條,徑直朝林婉筠伸了過去,清冷的眼瞳猛然一凝,甩手將九公主扔給一名雪衣衛,揮劍斬向垂柳。
垂柳一開始只能伸出半米遠,剛纔居然將三四米遠的皇后捲了過去,現在更是伸向五六米遠的林婉筠,可見,人血是它的養份,吸的越多,顏色越鮮亮,能力也越來越強,再吸食幾具人血,它肯定能滿屋亂掃,帳篷裡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沐雨棠打開柳枝,巧妙的來到盆栽前,狠狠踢向瓷盆,只聽‘啪’的一聲響,瓷盆被踢的四分五裂,垂柳和着泥土掉落在地。
沐雨棠揮動着長劍,一下又一下,狠狠砍斬着垂柳根,柔軟的根部被砍破,流出黑色的液體,臭氣熏天。
垂柳枝葉晃了晃,就像察覺到了敵人,鬆開皇后,惡狠狠的朝沐雨棠撲了過來。
沐雨棠快速後退着,揮動長劍砍斷柳枝,兩道柳枝趁着沐雨棠不注意,悄悄繞到了背後,朝着她的脖頸,狠狠紮了過去,就在柳枝觸到她肌膚的瞬間,急風颳過,一道修長的身影瞬間到了沐雨棠面前,伸手捏住了那兩條柳枝,眼瞳裡閃爍着銳利寒芒,兩指猛然用力,一股強勢的力道透過枝葉傳到根部,細膩的根部瞬間暴漲開來,只聽‘砰’的一聲響,威風凜凜的垂柳瞬間震成了粉末,一點一點掉落在地,想接都接不起來了。
沐雨棠轉身看向來人,斜飛入鬢的眉如水墨畫一般流暢,眸如寒星,鼻樑高挺,嘴角微微勾起,帶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墨藍色的錦袍剪裁得體,完美的襯出了他的冷酷與犀利,歲月沉澱的穩重氣息,讓他看起來就像一把隱藏在鞘中的利劍,靜水深流,潛而不露:“義父,您怎麼在這裡?”
“我在附近走動,聽到有打鬥聲,就過來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南宮延上下打量着沐雨棠,眸底閃着濃濃的關切。
“我沒事。”沐雨棠搖搖頭,點點粉末映入眼簾,她不由得牽牽嘴角,人人避之不及的殺人垂柳,居然讓他一招震成了這副模樣,他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測。
眼前劍光閃過,是黑衣人越過雪衣衛的攔截,刺向了九公主。
南宮延漫不經心的彈指一揮,強勢內力瞬間穿透了黑衣人的心臟,他圓睜着眼睛砰然倒地的瞬間,南宮延抱過九公主,放進沐雨棠懷裡:“小孩子不宜看太多殺戮,雨棠,你先帶她走吧……阿普,護送雨棠。”
“是!”阿普沉聲應下,拔出長劍,護在沐雨棠身邊。
“義父,這羣黑衣人武功很高,你小心。”沐雨棠慎重叮囑着,九公主太小,確實不能在這修羅場般的帳篷裡多留,早帶她離開爲妙。
“放心。”南宮延點點頭,爲了雨棠,他也不會在這時候出事。
“母后,母后……”九公主悲傷的呼喚響在耳邊,沐雨棠回頭一望,只見皇后倒在地面上,骨瘦如柴,頭髮枯白,已經了無生息。
上官燕安排了這麼多連環殺局算計皇后,是恨毒了她,鐵了心要置她於死地。
沐雨棠輕輕嘆息着,抱着九公主奔出了帳篷,阿普,林婉筠,風無痕,雪衣衛們甩開對手,隨後跟上。
眼看着黑衣人們起身欲追,南宮延身形一轉,瞬間來到門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手掌漫不經心的一揮,強勢掌風重重打在最前面的幾名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倒飛出六七米遠,撞到帳篷牆上,又反彈回來,像破布一般,重重掉落地面,吐血身亡。
活着的黑衣人驀然頓下了腳步,眼瞳裡閃着濃濃的震驚,他們可都是一流高手,極少遇到敵手,居然被他一招秒殺,他也太深不可測了!
手握長劍,將南宮延團團圍住,黑衣人們卻不敢輕易出招。
毒醫谷那名黑衣男子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南宮延輕輕鬆鬆就把他的垂柳震爆,暗衛秒殺,可見武功之高,內力之深,但,他們毒醫谷可不怕他。
“拿毒藥灑他。”黑衣男子驀然傳音。
“是!”黑衣人們鄭重應下,拿出暗藏的毒粉,朝着南宮延灑了過去。
看着撲天蓋地襲來的毒粉,南宮延嘴角彎起一抹笑,極淡卻極具嘲諷,微握的手掌猛然一揮,強勢掌風迎着毒粉們吹了過去,只聽‘噗噗噗’的一陣響,毒粉們全部反彈過去,刮到了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們接連倒地,手捂着臉頰,不停翻滾着,淒厲慘叫:“啊……”
毒醫谷的黑衣男子緊緊皺起眉頭,南宮延怎麼這麼難對付?是了,他的統率,作戰能力堪比楚慕言,當然不會是簡單角色,只憑他一已之力,根本殺不了南宮延,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黑衣男子身形一動,瞬間騰至半空,用盡全力快速向前飛去。
南宮延挑挑眉,眼瞳裡閃過淡淡的輕嘲,算計了他的女兒,還想安然無恙的離開?異想天開!
手指輕彈,一股強勢力道打到了黑衣男子腰間的玉瓶上,只聽‘砰’的一聲響,玉瓶在半空爆炸開來,男子被炸的粉身碎骨,破破爛爛的布條和着鮮血淋漓的肉塊一片一片掉落於地……
激烈的爆炸聲震天響,飲酒的蕭清宇,穆晨風也聽到了,循聲望去,面色皆是一變,那是沐雨棠前往的方向,雨棠出事了。
兩道急風颳過,玉臺前空蕩蕩一片,不見了蕭清宇,穆晨風的蹤影。
與此同時,沐雨棠抱着九公主快步前行着,九公主趴在她肩膀上,嗚嗚的哭泣着,玉雪可愛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珠:“嗚嗚嗚……母后……母后……”
沐雨棠輕輕拍拍她的後背,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九公主節哀,皇后娘娘那麼疼愛九公主,如果她在天有靈,肯定希望你開心快樂,不想看你這麼傷心難過。”
九公主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只餘軟軟的小肩膀還在一抖一抖。
“什麼人?”走在最前面的阿普驀然頓下腳步,朝着前方厲聲怒喝。
數十名身穿鎧甲的御林軍快速現身,呈一字排開,擋住了衆人的去路,一名身着銀色勁裝的男子分開他們,緩緩走了過來,英俊的容顏,傲氣的眉鋒,赫然是尚書之子秦致遠!
秦致遠透過阿普,看到了沐雨棠,只見她穿一襲月白色的湘裙,長及地面,腰間盈盈一束,身形更顯窈窕,精緻的髮髻微微凌亂,卻絲毫都不折毀她的美麗,明媚的小臉白裡透紅,散着瑩潤的光澤,讓人一見再也錯不開眼。
沐雨棠看着秦致遠癡迷的目光,緊緊皺起眉頭,揚聲道:“秦公子。”
秦致遠驀然回神,不自然的眨眨眼睛,看到了沐雨棠懷裡的九公主:“皇上命末將來尋九公主,世子妃請將九公主交給在下吧!”
沐雨棠清冷的眼瞳微微眯了起來,皇上早不找九公主,晚不找九公主,偏在這時候找,事情有些不太對:“如果皇上想見九公主,應該派公公前來傳話纔是,怎麼會讓秦公子來?”
“皇上在獵場裡,張公公去張羅皇上的午膳了,只能由末將來接九公主。”秦致遠面不改色的說着。
沐雨棠柳眉輕挑,秦致遠是護城軍,跟在皇上身邊,他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我有重要事情要稟報皇上,可與九公主同往。”
秦致遠目光凝了凝,低低的道:“皇上只想見九公主,世子妃請不要讓末將爲難。”
秦致遠的行事不怎麼光明磊落,甚至於還有點卑鄙無恥,沐雨棠不知道他屬哪一黨,不敢輕易將九公主交給他:“那我只送送九公主,遠遠的看到皇上,就離開。”
“這……怕是不妥,皇上只想見九公主呢,世子妃還是將九公主交給末將吧。”說話間,秦致遠大步走上前來,準備接過九公主。
沐雨棠雪眸微眯,剛想避開他,只見九公主猛的轉過身,狠狠甩了秦致遠一巴掌,稚嫩的聲音鏗鏘有力:“你滾開,滾開……九兒只和雨棠姐姐在一起。”
清脆的巴掌聲震人心絃,秦致遠俊美的側臉瞬間浮現一座鮮紅的五指山,火辣辣的疼,他的面色瞬間陰沉,眸子裡閃着陰毒冷芒:馬上就要失勢的臭丫頭,居然敢打他,不自量力,她不讓自己碰她,自己就偏要揪她離開!
暗暗清咳幾聲,他正準備說幾句話,強行將人帶走,清俊的聲音突如其來的響在耳邊:“出什麼事了?”
沐雨棠擡頭,只見一名年輕男子優雅的走了過來,墨眉如劍,眼若燦星,清澈如泉,年輕的容顏俊美無籌,也異常熟悉。
“七皇子!”秦致遠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他倒是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蕭天燁。
“七皇子,皇后娘娘被上官燕毒殺了,聽她的意思,還想毒殺太子殿下,你可知道太子現在在什麼地方?”蕭天燁性子溫潤,一心管理夢遙書院,對朝堂,皇位不怎麼感興趣,蕭清宇信得過他,沐雨棠就相信他。
蕭天燁震驚:“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到她害死了母后,嗚嗚嗚……”九公主再次痛哭,可愛的小臉掛滿了淚珠。
“太子皇兄現在應該在獵場深處,凶多吉少了!”蕭天燁一字一頓的說着,眸子裡閃着少有的凝重。
“那我先帶人去看看,麻煩七皇子帶九公主去見皇上,將事情稟報。”沐雨棠低低的說着,將九公主遞向蕭天燁:蕭天駿的生死,她不是特別關心,她只是想知道,上官燕怎麼突然間有了這麼大膽量,既敢幹毒死皇后,又敢謀害太子。
“好。”蕭天燁接過九公主,慎重叮囑:“千萬小心!”
“我知道。”沐雨棠點點頭,帶着阿普,風無痕,林婉筠幾人快步奔向獵場深處。
此時,蕭天駿正身騎快馬,慢騰騰的走在獵場深處,身後跟着的侍衛們或擡,或背,或拖的帶着數不清的獵物,都是蕭天駿打到的,可謂是滿載而歸,不過,他的獵物都是死的,只能燒烤,不能觀賞。
想到春獵時蕭天凌打到的小狐狸,他眼瞳裡閃過一抹柔情,燕兒最近心情不好,他也打只漂亮狐狸或兔子,帶回去養着,給她解悶。
“咦,那是什麼?”一名侍衛驚聲低呼。
蕭天駿順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一件不明物在樹林間起起伏伏,就像是隨着微風輕輕的飄啊飄,飄啊飄,一縷一縷煞是好看。
蕭天駿駕馬奔了過去,眼瞳裡閃着淡淡的笑,如果是隻稀有的可愛小動物,送給燕兒,她肯定很高興。
到得近前,蕭天駿看清,那不是動物,而是一株巨大的白色植物,就像一朵大花那般,四面長着一片片長長的花瓣,中間的花蕊部分是空的,黑漆漆的,就像個無底洞,白色的花瓣就像活了一般,圍着黑洞翩翩起舞,說不出的詭異。
“這是什麼東西?”好奇的侍衛撿起一根木棍,輕輕朝着花瓣戳去,不想,木棍觸到花瓣的瞬間,花瓣驀然長長卷住了木棍,‘嗖’的一下將侍衛拽進了黑洞裡,洞口驀然緊閉,絲絲縷縷的鮮血順着花瓣流了下來……
侍衛們驚的目瞪口呆,好半晌方纔反應過來,驚叫道:“這是吃人的怪物,快離開,快離開……”
侍衛快速轉身向後奔去,卻見蕭天凌帶着幾十名侍衛,站在幾十米外,看着慌亂的他們,嘴角彎起一抹極淺的笑,慢悠悠的搭弓上弦,對準了蕭天駿。
蕭天駿驀然停下快馬,冷冷看着他:“蕭天凌,你幹什麼?”
“你說呢?”蕭天凌不答反問,眼瞳裡閃着淡淡的嘲諷。
蕭天駿和蕭天凌是死敵,明爭暗鬥了十幾年,卻怎麼都沒想到,他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刺殺他:“本宮死了,你也活不了。”
“會有人替我收拾殘局,沒人知道,你這太子殿下已死。”蕭天凌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笑,驀然鬆開了弓箭,黑色羽箭徑直射向蕭天駿。
蕭天駿嘴角彎起一抹冰冷的笑,想殺他,沒那麼容易!拔出背後的長劍,搭弓上弦,就要射向蕭天凌,驀然發現,那支箭只有木杆,沒有射人的鐵尖。
他目光一凜,快速抓出羽箭,卻發現,每一支都一樣,只有杆,沒有鐵尖……怎麼會這樣?
蕭天駿驀然想起,他箭袋裡的箭都是上官燕親自準備的,臨進獵場前,她還特意叮囑他,先用第一袋箭,用完了,再用第二袋,可第二袋裡的箭,不是箭……
‘嗖!’黑色羽箭劃破長空,徑直射到了蕭天駿胸口,強勢的力道將他帶下了馬背,重重摔到地面上。
朦朧的視線裡,他看到,蕭天凌的人衝了過來,殘忍的將他帶的侍衛們斬落馬下,那朵神秘的大花不時伸出一片片花瓣,將死亡的侍衛們吸及黑洞,吞的骨頭都不剩……
蕭天凌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瞳裡閃着濃濃的嘲諷,嘴角揚着勝利者特有的微笑,那樣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一道窈窕身影走上前來,身穿飄逸羅裙,面戴長長面紗,正是上官燕,她冷冷的看着他,眼瞳裡沒有絲毫愛戀,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恨,櫻脣輕啓,吐出一個個狠心絕情的字符:“蕭天駿,你去死吧!”
蕭天駿滿眼茫然,嘴脣蠕動着,想問她,爲什麼這麼恨他?他對她不夠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