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灰色的運動休閒服,看起來毫無特色,大街上很多人穿類似的衣服,樣式簡單到旁人一眼都不會多看那種。
男人摘掉了擋住大半張臉的寬大帽子,一張偏陰柔的俊俏臉蛋呈現在了張玉芬面前。
“阿倫!”
見兒子來了,張玉芬欣喜萬分,激動撲了上去。
在外人那裡受的莫大侮辱悉數涌上心頭,情緒一下子爆發,她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埋進兒子懷裡,鼻涕眼淚蹭在單明倫乾淨衣服上。
單明倫兩手僵在半空中,臉色也不太好看,他很想把媽媽推開,可外人看着在,他又不能做得太無情。
“他們欺負人,那麼多人打我一個,我都快被他們打死了。”張玉芬無比哀怨地訴說委屈,控訴姚婉秀母女的暴行。
她爲了兒子來醫院,找唐嘉琳講和,去被那對陰險狡猾的母女騙了,還被她們打,這輩子都沒這麼慘過。
“裴樂樂也在這裡?跟江禹哲在一起?”單明倫聽到這段時,表情纔有了點變化,眼底的陰氣更重了。
那晚裴樂樂被江禹哲帶走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找了個學校裡關係很鐵的哥們打聽,得知她請了一個多星期的病假。本來還想打聽她住的醫院,找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偷偷去看她,趁機挽回她的心,結果呢,她居然跟江禹哲在醫院裡廝混。
“你和嘉琳爭吵的照片,是她泄露的?”
“不是她還能有誰?”張玉芬努努嘴,一臉的義憤。一碼歸一碼,唐嘉琳騙了自己是可惡,可裴樂樂也不清白。
單明倫卻沒他媽媽想得那麼簡單,以他對裴樂樂的瞭解,他覺得她做不出背後陰人的事,反倒是江禹哲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很有可能背後捅他一刀。
哄了張玉芬幾句,單明倫便不再敷衍了,他心情有些亂,想着江禹哲如果真的打算對付他,他能倚靠的只有唐家了。
單明倫定了定心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秘書:“唐市長有沒有說要見我?”
秘書並沒有因爲單明倫是明星而對他擺出好臉色,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冷不熱道:“唐市長要你接了人就立刻離開,不要再醫院逗留,他不會見你的。”
單明倫臉上的笑容頓住,明顯不願意相信。
“唐市長真的沒說要我見?可能他說了,你沒聽到。”
這是在質疑自己的聽力和辦事能力,向來嚴肅的秘書也有些惱了,他橫着眉頭,不悅道:“你還是快點走吧,唐市長說一不二,他的決定不是你能夠置喙的,每天想見他的人多了,但有資格見到他的,沒幾個。”
話裡隱含着的意思,單明倫還不具備見唐永年的資格。
單明倫暗罵秘書不識擡舉,他一個風頭正盛,被萬千粉絲簇擁的大明星,連跟市長見面的資格都沒有,說出去不要太搞笑了。
掏出手機,單明倫準備給唐嘉琳打電話,她的手機在唐永年那裡,看到他的號碼,唐永年會接聽的。
令他想不到的是,唐永年那邊已經關機了,他就是打上一輩子都不可能接通。
單明倫不甘心。
他以爲唐永年至少會見他一面,跟他談談話,或者把嘉琳叫過來,兩人面對面,好好說會兒話,訴一下衷腸。他就不信,唐嘉琳真的狠得下不見他,他在她身上花了那麼大功夫,無論心理還是身體上,唐嘉琳短時間內是離不開他的。
再說了,他出來一趟多不容易,喬裝打扮,還特意繞了道避開狗仔,費勁了波折,就爲了見唐家人一面。來的路上,他還想好了說辭,不管他們如何刁難,他都全盤接下,已經準備放低姿態跟他們陪禮道歉了。只要得到他們的許可,自己和嘉琳繼續交往下去,藉助唐家人的勢力,他隨時可以起來,這點小風小浪根本算不了什麼。
單明倫收起了手機,打算直接上樓找人,可還沒邁開腳步就被秘書看出了意圖。秘書早年學過功夫,收拾單明倫不在話下,他擋在單明倫面前,如同一堵堅實的牆壁攔住單明倫。
“奉勸你一句,不要惹惱唐市長!他只需給廣電局打一個電話,你的所有音樂影視作品,包括你這個人,都將徹底消失在熒幕上。”
單明倫顫了下身子,腳步一滯。
民不與官鬥,自己算是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威懾力,憑唐永年的身份地位,他絕對有能力封殺自己。
張玉芬也被秘書的話嚇到,她扯了扯兒子,小聲咕噥:“還是走吧,這些人,我們惹不起。你見到他們,還得裝孫子賠笑臉,咱們不受這個氣!我們不貪那點富貴了,老老實實過我們的小日子,他們都是吃人的老虎,太可怕了!”她在唐家人那裡受盡了冷言冷語,不想兒子跟她一樣窩囊受罪。
她被姚婉秀母女打怕了,看着斯斯文文的太太小姐們,真動起手來,比自己還狠。
尤其是唐嘉琳,自己算是她半個婆婆,她怎麼下得去手。小產以後身體不是很虛弱嗎?她那打人的兇猛樣子,一點都不弱,彪悍得很。
還說自己受了刺激才掉的孩子,啊呸,張玉芬一想到唐嘉琳說那些話時的嘴臉,就覺得可惡至極。害自己在裴樂樂面前出盡了洋相,老臉丟光了。
張玉芬不扯他還好,這一扯,單明倫把沒地方撒的火氣都發泄在了媽媽身上。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來找嘉琳必須經過我的同意,你什麼都不懂就跑來醫院,嫌害我不夠慘是吧。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清醒一點,不要再拖累我了。”
唐永年難得主動打給他,他來不及驚喜,下一秒就被嚇傻了。人家哪肯輕易原諒他,冷冰冰一句話,叫他來醫院接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都快被媽媽氣瘋了。
“兒子,我做這些都是爲了你,你爲什麼就是不理解我?”
“我理解你?那誰來理解我?你能讓他們見我?”
冷眼看着母子倆發生口角,秘書臉上掠過不屑的神情。對自己的媽媽都能惡言相向,將來娶了老婆,對岳父母的態度恐
怕更惡劣了。這樣的人,不配做市長的女婿。
唐永年把人帶走了,江禹哲也和燕少軒一起出去了,原本鬧騰騰的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護工問她晚餐吃什麼,她沒胃口,又怕自己說不吃,護工不好交差,便叫他們隨便弄點。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護工更加爲難了。
隨便弄點,那弄什麼呢,萬一弄的食物全都是裴小姐不愛吃的,老闆看到了,只會更生氣。
裴樂樂沒心情考慮護工的煩惱,她已經自顧不暇了。
江禹哲的殺伐果決,她今天算是徹徹底底見識到了,連親戚都可以翻臉不認,又是警告又是圈禁,那她這個沒有半點關係的路人更加算不了什麼。
她要是哪天惹怒了他,他厭煩她了,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她肢解了拋屍。一想到那種血腥恐怖的畫面,裴樂樂就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不行,一定要逃!
關在這裡快一個星期了,她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怕江禹哲變臉,怕他夜襲,怕他反覆無常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他全力護着她,還爲她出氣,可難保他下一刻不會變臉。
他的情緒就跟這四季一樣變幻莫測,她捉摸不透,一味虛與委蛇,千依百順,任由他輕薄,她又覺得自己很沒骨氣,心裡備受煎熬。
十二點,一定要在十二點以前離開這裡!
現在已經六點半了,還有不到六個小時,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突出重圍,順利逃離這棟樓,裴樂樂陷入深深的苦惱之中,感覺腦細胞成片死亡,腦神經都不夠用了。
江禹哲派了兩名保安在病房門口守着,美其名曰保護她的安全,防止閒雜人等騷擾到她,其實是斬斷她離開房間的可能。
屋裡則從沒斷過人,三名護工輪流守在客廳裡,弄得她想打電話找人求助都不行,只能把自己關在裡間臥室生悶氣,然後過幾分鐘就輕輕打開一條門縫偷窺外間護工的行動。
她們今晚也特別警覺,一人捧着一杯咖啡提神,做足了準備工作。江禹哲發了話,守到十二點,鐘樓的鐘聲敲響,她們才能去睡覺。
見鬼,江禹哲把她所有的路都封死了。
打賭時說得那麼好聽,由她跑,只要離開這棟樓就行,天知道實施起來有多困難,光是溜出這個病房就夠她絞盡腦汁了。
江禹哲出去不到半小時就回來了,他推開臥室的門,就見裴樂樂弓着身子,踩着貓步正向門這邊走來,以爲她這樣小聲,外面的人就不知道她做什麼了。
幼稚!
裴樂樂冷不丁擡頭,看到來人,心神晃了晃,再一次被男人不經意的帥氣舉動迷住了。
江禹哲斜倚在門邊,手工定製的高級西裝外套隨意搭在一邊臂彎裡,領口的鈕釦散開,露出象徵着男性特徵的性感喉結。男人身形頎長,動作閒適,靜靜靠在門口,一動不動,也看着特別有範兒。
他居高臨下俯視她,那似笑非笑,又帶點慵懶的眼神,說不出的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