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娘,請這邊來。”就在黃怡注視着內室有些走神的時候,身邊負責扶着她的丫鬟婆子卻細聲催促道,“您看薛姨娘都走出好遠了。”
黃怡看了眼另外一個粉紅色的身影,果然在衆人的攙扶下,已經走出去了很遠。
“遼東總兵薛崇義之女薛金鳳。”黃怡在心中暗暗的唸了念這個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個好相與的。
沒有自殺勇氣的她,最後還是想明白了,與其就這樣白白送了性命,還不如到晉王府去搏一搏。
畢竟那姜婉就是個出身於低門小戶的小庶女,將來一定壓制不住她!
正想着這事,黃怡卻聽得身邊的婆子提醒道:“姨娘注意門檻,可別絆到了腳。”
黃怡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覺得去小院的路還真長,她感覺自己已經被人扶着在這條漆黑的甬道上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敢問媽媽怎麼稱呼?以後可是我屋裡的嗎?”黃怡一邊走着,一邊和身邊的這個婆子套着近乎。
“哎呦,姨娘真是折煞我了。”那婆子笑道,“我夫家也是姓黃,在府里人稱黃婆子,我平常也就是個在二門外幫傭的,哪有什麼福氣到姨娘的屋裡幹活呀!”
“咦?媽媽居然不是我屋裡的,那請問我屋裡的媽媽都有誰?”黃怡繼續問道。
“聽說兩個院子裡都只指派了兩個粗使婆子。”那黃婆子道,“多餘的都沒有了。”
黃怡一聽,暗暗慶幸自己帶的人多,要不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因爲之前打聽到姜婉的陪嫁是兩個大丫鬟,四個小丫鬟和一個媽媽,她的繼母黃夫人在給她準備陪嫁時說不好越過正房夫人去,所以只給她配了一個貼身丫鬟,兩個小丫鬟,要不是自己與她大鬧一場,都不打算讓她的乳母跟着一起過來。
忽然間,她的眼前出現了兩個掛着紅燈籠的小院。
走在她前面的薛姨娘被人扶着進了第一個小院,而她則是進了第二個。
小院明顯是剛剛粉刷過,屋裡的傢俱也還透着新色,一對紅燭在正屋的廳堂裡搖曳着,倒也看上去喜氣洋洋。
隨同她陪嫁而來的貼身丫鬟小雀已經等在了房裡。
“哎呦喲,看看今晚真是忙得我腳不沾地啊!”黃怡剛剛在室內坐下,就聽得那喜婆一邊誇張的笑着,一邊走了進來。
黃怡趕緊站起身來迎接,在局勢還不夠明朗的時候,她還是謹慎點爲好。
“哎,你們還讓姨娘乾站着幹嘛?”那喜婆看着站在那的黃怡,交待着她身邊的人道,“天這麼熱,趕緊給你們家姨娘換一身輕便的。”
“世子爺還要在前院敬酒,你們就先候着吧。”那喜婆滿臉堆笑的交代着。
將新人帶入了新房,她這個喜婆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因此那喜婆也就腳底一抹油的跑了。
姜婉沒有點燈,整個竹苑裡也就漆黑的一片,她坐在庭院裡,擡頭看着滿天的星斗,打發着時間。
“夫人,要不先進屋歇了吧。”丁香拿着一盞八角琉璃宮燈走了過來,姜婉的四周就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姜婉用手遮了遮燈,習慣了黑暗的她一時還有點適應不了這種光線。
“我就是在想,他今晚會不會回來。”姜婉繼續坐在那,擡頭看着天。
丁香一聽,就知道夫人口中的“他”指的是世子爺。
“今晚世子爺應該會歇在某個姨娘的屋裡吧。”丁香小聲的猜測着,之前兩個姨娘過來敬茶時,她偷偷的躲在西次間裡見了,兩個人都是嬌嬌俏俏的生了一副好模樣。
“哎,不想了,睡覺去。”感覺到腹部又隱隱有些作痛的姜婉站起身來,她這身子,是過了十四歲纔來的初潮,然後小日子就一直不穩,一會提前一會滯後的,上一世直到了她十八歲後,日子才穩定下來。
也許讓程子修調一調,也是不錯的選擇。
睡得朦朦朧朧間,姜婉就感覺到有人在她耳邊嘟囔,一股沖人的酒味瞬間襲擾了她的好夢。
姜婉惺忪的張開雙眼,半明半暗的紗帳裡,蕭睿暄一身酒氣的坐在那,往常那雙溫潤如玉的眸子,今天卻顯得特別的清亮。
“你怎麼過來了?”姜婉起身坐起。
“我當然是回來睡覺的。”蕭睿暄笑看着姜婉,好似在說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一樣。
“可是……”
可是……你今天不應該去小院的嗎?
但那後半句話卻卡在了姜婉的嗓子眼裡,讓她說不出來,而她也不願意說出來。
“你到底喝了多少?”姜婉有點嫌棄的皺了皺眉頭,“不說你身體不好嗎?誰敢灌你的酒?”
“除了程子修還有誰?”蕭睿暄坐在那,像個老婆子一樣的絮叨着,“他使勁的灌我的酒,還說有什麼事,他擔着。”
“嘿嘿,我也沒讓他好過。”蕭睿暄賊兮兮的看着姜婉笑道,“我也給他灌了一罈燒刀子,這會子他還趴在我們家起不來呢。”
“你們怎麼能這麼胡鬧?”姜婉嗔怪的看了眼蕭睿暄,“渾身都是酒味,這叫人怎麼睡覺?”
“我去洗洗就好了。”蕭睿暄滿嘴酒氣的湊了過來,說着起身就要去耳房。
“要不我幫你吧。”看着他那跌跌撞撞的模樣,姜婉還真的擔心他一個失足掉到澡缸裡淹死了。
“不用,我酒醉心明着呢!”沒想蕭睿暄卻是抰着手拒絕道,“你今天身子也不舒服,我自己來就行。”
說着,他自己一個人就腳步輕浮的進了耳房,不一會的功夫裡面就穿來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
姜婉立在內室裡,心想要不要叫個小丫鬟進去。
可一想自從兩人成親後,在這種事上就沒有讓小丫鬟服侍過,而且她也不願意讓其他人見到蕭睿暄那一身精壯的肌肉。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全身還淌着水的蕭睿暄就跑了出來,地上也被他拖出一條溼答答的水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