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一睜開眼,便看到了有些刺眼的晨曦透過驛站那薄薄的紙糊窗照了進來。
她在炕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卻發現身邊蕭睿暄的俊美睡顏,讓她忍不住想用指腹在他的臉頰上輕撫一番。
昨日他們離開三絃衚衕後,原本姜婉以爲他們會就此回府,卻沒想到蕭睿暄竟然要那車伕將車直接趕出了城。
姜婉當時就慌了神。
他們出城之時已是黃昏,如血的夕陽將大半個天都燒得火紅火紅的,甚是耀眼。
“我們這就去宛平麼?”姜婉揪着蕭睿暄的衣裳看着城外那稍微顯得有些荒涼的景色問道。
也怪不得她會覺得緊張。
宛平雖在京城的近郊,可他們出城的時間太晚了,也就是說他們將會要走一段很長的夜路才能趕到宛平。
可是城外向來是流寇與流民的聚集地,姜婉生怕他們的馬車一個不留神,便被人給劫了。
“小腦瓜子裡想什麼呢?”蕭睿暄卻是一臉寵溺的在姜婉的額頭上彈了一記,將她帶到了城外的驛站小住了一晚。
姜婉渾身懶洋洋的趴在那,嘴角彎彎地將頭枕在了蕭睿暄的胸膛上,她發現自己真是愛極了這樣聽心跳的聲音。
每一下都是那麼的強勁有力,每一下都讓人覺得特別的安心。
“怎麼不再多睡一會?”蕭睿暄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還帶着一股沒有睡醒的慵懶。
姜婉扭頭看他,只見蕭睿暄此時正半睜着睡眼,懶懶的看着她。
“是我吵着你了麼?”姜婉將自己那有些尖尖的下巴架在了蕭睿暄的胸膛上,明知故問。
而她更像是個不安分的孩子一樣,用光潔腳丫子在蕭睿暄的小腿骨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
“別鬧!”被她勾起陣陣漣漪的蕭睿暄頗爲無奈的捉住了她的腳掌,喘着粗氣的低聲問道,“你身上可好些了?”
“什麼?”姜婉起先還有些不明白,可一擡頭看向他那充滿溫柔繾綣的眼睛時才反應過來。
他這是在問自己的小日子是不是已經走了!
姜婉也就紅着臉,從蕭睿暄的懷裡抽身出來,瞧見了他的劍拔弩張。
“還……還沒有……”姜婉跪坐在一旁,這才發現身上的羅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他解開,微微輕敞着露出了她那白似初雪的肌膚。
“那還要幾日?”蕭睿暄也跟着坐了起來,他身上的衣衫盡落,赤裸的上身顯出了賁張的肌肉線條。
“可能還要個七八日吧。”姜婉也不確定的說道,記憶中上一世這個時期的自己,小日子亂着呢。
“居然還有這麼久?!”
被蕭睿暄這麼一說,姜婉的臉漲得更紅了。
自他們成親那日起,他們屋裡就沒有安排通房,兩人私底下在一起時,就連貼身伺候的丫鬟們也打發的遠遠的。
要說侍妾,姜婉就更加不願意給她們機會了。
巴不得蕭睿暄離那個黃怡和薛金鳳遠遠的,永遠將她們遺忘在晉王府的小院裡。
他們入住的這家驛站並不大,卻也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和一些零散的客房。
因爲是修在了入京的途中,有些人也就會選擇在入京前在此處稍微歇腳,洗去一路的風塵後再從容的進京。
因此驛站內整日迎來送往的人也並不會比那些大驛站裡的人要少。
幾輛載着大黃梨木箱的黑漆平頭馬車依次從後門進了驛站,在內坪裡前依次停下,幾個打扮明豔的女子更是嘻嘻哈哈的從馬車上下來。
本站的驛丞劉黑子一瞧,就知道這又是來了貴人家眷,只是他盼望着這羣人只是歇個腳就走纔好,驛站裡唯一的一個小院已經被昨日傍晚而來的晉王世子爺所佔據,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也沒瞧見有要離開的意思。
劉黑子一臉堆笑的迎了上去,還不待他開口,就只見一個身形稍微顯胖,看上去像是賬房先生的人走了過來問道:“請問晉王世子爺可在?”
那驛丞一聽,就放下心來,嘴中忙道着“在的,在的。”將這一行人引到了晉王世子爺住着那個小院。
院內,丁香和夏依像兩尊門神一樣一左一右的蹲坐在正屋門前的廊檐下,百無聊賴。
早先她們從後廚裡提出來的那壺熱水,此時也已經涼透透。
驛站的小院裡光禿禿的,連一棵高大的樹都沒有,升起來的日頭照在身上,曬得人皮肉生疼。
丁香儘量讓自己躲在廊檐的陰影之下,嘆道:“不是說好了早起去宛平的田莊嗎?怎麼這會子還不起?”
“主子的事,豈是我們這些做丫鬟的能置喙的。”夏依笑道,一轉頭就看到了驛丞正領着三五個人往這邊過來。
她趕緊站直了身子,湊到了門邊,輕聲道:“世子爺、夫人,財叔到了。”
只聽得室內突然“哐當”一聲,好似有什麼東西被打翻在地,緊接着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
丁香和夏依對視了一眼,都猜不透裡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她們猶豫着是不是要進去時,卻聽得世子爺有些慵懶的說道:“知道了,讓他到廂房中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