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簡耐心勸道:“意兒,你二哥做什麼都有他自己的道理,你又何必如此。把門開開,我有話要說。”
公西意突然從裡面拉開門:“說。”
“和達烏的契約一旦確定,我就要去西南平匪了,本想好好陪你幾天的,可你現在的情緒……”
樑簡話都沒說完,公西意的注意力就被成功拉過來。
“西南?去多久,危險嗎,還有怎麼現在纔跟我說!大梁是沒人能用嗎,你又不是什麼將軍,平匪用得着你嗎。樑辰太過分了,賜婚就算了還總是壓榨你!”公西意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是皇上。”樑簡糾正道。
“能帶我一起嗎?”公西意頓時把公西誠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一心一意地掙扎着爲自己謀福利。
樑簡笑了:“難道以後我去哪你都跟着?”
“對啊,半年後你就不是我一個人的,我當然要好好珍惜。”公西意的小眼神惡狠狠的,咬牙切齒道。
“好好在府裡呆着,等我回來。”樑簡順勢把公西意拉了出來,“別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了,陪我出去走走,恩?”
公西意沒想到,會再次來到這個地方——雁山。
這是樑簡向她正式求婚的地方,想想還有點小甜蜜呢。什麼彈琴舞劍的她曾經也算文雅過,並且她清楚地記得她在這裡吐過樑簡一身,見過樑簡“撕衣秀”。這麼想着,公西意時不時笑笑。
“你記不記得封肅?”樑簡拉着公西意,其實更像是攙扶。
大梁的山路大多都是土路,並不好走。公西意深一腳淺一腳,時不時踩到堅硬的石子兒,硌得腳生疼。
“封肅?當然記得,就是你寫血書的對象。哼哼,整個一偷窺狂,還說我的琴彈得沒水平。”公西意對他印象一般,高傲的跟什麼似的。
“他是我姑姑的兒子,不過他們關係並不好。”樑簡解釋。
“第一次聽你說,他一直住在雁山?”
“恩,這是他欠皇兄的。”樑簡拉開話題,“等會兒帶你去見見他。”
公西意腦子不太好使,皇家亂七八糟的她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見見就見見唄,她突然又想起公西誠了,誠王八怎麼能糟蹋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兒呢,越想越生氣。
公西府內,氣氛很嚴肅。就連公西子安也回來了,江豈念陪在高雨身邊輕聲開解。
“跪下!”公西洪實在沒想到,自己一直視爲驕傲的兒子,竟然會做出這麼下流的事情。
公西誠的半邊臉還微微腫着,拜蜥蜴所賜。
看着公西誠面不改色,挺拔地站在那兒,公西洪更是氣的鬍子抖動:“你爹我行商大半輩子,雖然做過錯事,但是從來沒有幹過混事!你大了大了的,不正正經經娶妻生子,竟然日日廝混在青樓裡!還敢去將軍府提親,你給我跪下!”
公西子安更是眉頭不解,二弟這次確實做的過了,混跡青樓不說,還藉此羞辱忽家三小姐,怕是把忽家得罪了。
“阿誠,你臉怎麼了?”公西子安的聲音沉穩有力。
“女人打的。”公西誠冷冷說道,引得公西洪擡手就要再補一巴掌。誰也沒想到,公西誠非但不躲,死死抓住了公西洪的胳膊。
“誠兒!”高雨嚇了一跳,生怕父子兩人再動起手,勸解道:“你要是真喜歡青樓那個,就娶進門來做個妾,好生生的別再去那種地方。”江豈念站了起來:“阿誠,你放手。”
公西誠鬆開公西洪的手:“這件事沒什麼好討論的。”
說完帶着長桓回了方園,留下有怒無處發的公西洪和暗暗傷心的高雨。公西子安明白,二弟的事沒人能插手,他除了擔心什麼也管不了。短短几年,他已完全不瞭解阿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辦得如何?”公西誠問道。
“二少放心,全都摸清楚了。”長桓開始彙報工作,“時機很近,不出半年。”
“恩。”
“……二少”長桓看着公西誠的臉猶豫了一下,“真的不能留他一命嗎。”畢竟樑簡是三小姐的夫君,有必要這麼趕盡殺絕嗎,確切說他不覺得樑簡和二少有什麼深仇大恨。
“人會給自己留一條死路嗎?”公西誠反問,眼神如冰。長桓即使不理解,也再不敢多嘴。
蜥蜴嫁給誰都可以,除了樑簡。
西誠的指尖不停地敲打着桌面,他永遠懂得去適應規則,既然回不到他想回的地方,那就在這兒建立自己的世界,成爲掌權者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他和蜥蜴來到這裡,可不是來委屈求全的,所有最好的東西他統統都要。
公西意和封肅四目相對,怎麼看都不順眼。
她嫌棄他的飄飄欲仙,一臉不真誠的笑容以及高傲;封肅嫌棄公西意的普通,樑簡怎麼能看上她?上次見面琴彈得真不怎麼樣。
“前幾日信上說的事情,你記清楚。”樑簡對着封肅說着公西意聽不懂的話。
“你們非要棋行險招嗎,這樣太危險了。”封肅皺眉,他可不希望把自己的命打進去,這個人情還的就太大了。
“不這麼做,就挖不出最後的那個人,就算能查出來,沒有證據皇兄什麼都做不了。最近他們已經蠢蠢欲動了,只要抓住這次機會。”樑簡篤定道,這次一網打盡,才能爲出征南臨開個好頭。
公西意完全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麼,不過她感到了危險的氣息。這次平匪肯定不容易,對手好像很強大的樣子。不過樑簡的武功不是高不可測嗎,應該能平安回來吧。
“信裡的事情交給我,不過皇上意思是……”封肅意味深長地看了公西意一眼,樑簡打斷道:“其他的都可以,但我一定要看到意兒毫髮未損。”
我?公西意莫名其妙,聽着怎麼這麼微妙呢,難道要發生什麼嗎?“樑簡,我膽小你別嚇我。”公西意晃晃樑簡的胳膊。
“沒事,就是怕我不再,初言會傷害你。”樑簡很自然地解釋道,意兒太柔弱了,她還不能保護自己。
“哦。”公西意想想夜初言,不寒而慄。
大梁和達烏和親七日之後,烏扎蒙拓代表烈皇和樑辰簽訂了聯盟契約,睦鄰友好,永不相犯。之後,樑簡帶兩萬精騎,直達西南邊陲,肅清連年擾民施暴的山匪。
公西意去了一趟鄴城,自己出資修建水渠,引水灌溉。並將自己名下的土地廉價賣給村民。有錢的可以直接買斷,沒錢的可以分期付款。這樣當地的村民就不必繳納地租,可以多勞多得。土地,是百姓的根基。
回來後,木紅讚歎公西意幹了一件好事,公西意卻高興不起來。
地是公西誠的,圖紙是公西誠的,錢也是公西誠辛辛苦苦賺的,她沒賺過一分錢,也沒有付出任何勞動。
“木紅,我們先不回府,去大將軍府,我想和哲黛姐姐見一面。”公西意想了想,哲黛現在一定恨死公西誠了吧。
“意王妃,奴婢是偷偷讓您進來的,可千萬別讓老夫人和將軍夫人看見了。”杏兒就不明白了,公西家的人羞辱小姐,小姐爲什麼還要見這個王妃。
公西意點點頭,讓木紅在外面等着。最近,大將軍府管哲黛管得越來越嚴了,根本不讓她和外人見面,跟別說出門了。
她沿着一條羊腸小道,走近了偏僻冷清的小院兒。秋意濃,冬天漸近。一陣幽幽的桂花香沁人心脾,公西意繞過影壁,看見哲黛一人站在樹下,長髮纏着絲帶隨風而起,又隨風而落。點點馨黃落在哲黛的一襲紫衣上,單單背影就讓人過目不忘。
“哲黛姐姐。”公西意其實並沒有想好怎麼說,因爲她不知道哲黛怎麼想,畢竟她是公西誠的妹妹。
“西意。”哲黛聞聲回眸,淺淡一笑,動人心魄。
公西意略微閃神兒,讚歎道:“你站在那兒就已經是一幅畫了,千萬別輕易笑。”
哲黛又笑了:“百里舞,哲黛妝,鹹絕妙容。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吧?”她沒看公西意,失神地看着一地飄落的桂花。
“不是,她怎麼能和你相比。”公西意急忙解釋,她原來還挺仰慕穆恭年的,現在她討厭他。
“百里……很特別的姓,我真的很羨慕她。”忽哲黛喃喃。
公西意撇嘴,那麼輕易跟男人睡在一起的女孩兒,她可不喜歡。
“有什麼特別的!我還認識一個叫百里屠蘇的呢。”公西意調侃,她也知道忽哲黛絕不會問百里屠蘇是誰,“要說特別,公西這個姓最特別啊。哲黛姐姐,你真的很好很好。”
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哲黛才能開心一點。但是她真心覺得,忽哲黛的美不僅僅在臉上,她是有韻味的,有涵養的。總之就是一個擱在現代絕對超一線明星的女神,卻在這裡羨慕別人。
“還有,我替我二哥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公西意鼓起勇氣,她能接受這種無用的道歉嗎?
“他沒做錯什麼。”忽哲黛苦笑:“是我的命,我該順從的。”
頓了頓,忽哲黛開口道:“西意,你二哥曾經告訴我,要什麼就給他們什麼,過剛過柔都會輸的很慘。當時我不信,現在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