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缸的大米,兩袋30斤裝白兔牌袋裝米,三袋麪粉,冰箱裡有大半片豬肉,幾斤香腸、臘肉,真空袋裝的烤鴨、東坡肉等8袋,另有活物四隻雞,兩隻兔,一隻山羊。/非常文學/還有一麻袋沒有脫粒的稻穀。
王路揉搓了把臉,強忍住哈欠,對面前的陳薇、謝玲、王比安、周春雨、梨頭和封海齊道:“這就是山上能吃的東西了,對了,還有些鹹蛋和皮蛋,還在醃着。另外,後山陳薇還開了點田,種了點小菜,這情況她熟,陳薇你來說說吧。”
陳薇抱着梨頭道:“也沒種啥東西,有小青菜、青瓜、西紅杮和土豆,土豆才種了沒多久,這節氣不對,也不知道能不能種活,小青菜那幾樣菜倒是能吃,就是不頂飢。”
在場的衆人個個面露難色,這些東西要養活山上6個大人加一個小毛頭,實在是太緊巴了。
關鍵是沒有人說得清楚,山下的喪屍潮何時纔會退去。
王路強笑了笑:“其實還有些東西沒算進去,比如四隻雞是會生蛋的,兔子也會下小崽,羊會產奶,這些也都可以吃。後山也有不少野菜,一下雨就有蘑菇、地衣什麼的冒出來,竹林裡也會抽出些小鞭筍。”他扭頭對封海齊道:“老封,我對可食用的野菜瞭解不多,也就認識個馬蘭頭,你以前在海軍陸戰隊,一定學過野外求生的技能,哪些野菜蘑菇可以吃,哪些有毒,可就麻煩你了,要不然,我們沒死在喪屍嘴裡,反倒喝了蘑菇湯倒下了,那真成了笑話了。”
封海齊道:“那是自然。”王比安連忙巴巴地問:“封伯伯,這認野菜的本領也教給我好不好?”
封海齊揉了揉王比安的頭髮:“你想學伯伯高興還來不及呢,這又不是什麼傳子不傳女的秘籍,現在是沒有網絡,要不然,到網上一查就知道得差不多了,缺的只不過是野外實地採摘的經驗。”
封海齊說到帶王比安摘野菜,陳薇突然想到以前看過的一則新聞,忙道:“老封,摘野菜還是小心點,甬港市以前曾有人摘野生的水芹菜吃中了毒的。”
封海齊疑惑地道:“水芹菜怎麼會有毒?那東西我們以前都是生吃的,從來沒出過事。”他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人摘的肯定不是水芹菜,應該是石龍芮,那玩意兒個頭比較小,根鬚卻很長,葉子和芹菜差不多,一般人很容易認錯。石龍芮是有毒。不過它也是一味外用的中藥,可以用來治拉肚子、消腫。”
謝玲吐了吐舌頭:“吃野菜還有這樣多講究啊?太好了,幸好有老封這神農在。”
陳薇也鬆了口氣:“反正我們一時也用不着吃野菜,王比安可以跟着老封採摘些筍啊蘑菇啊什麼的曬曬幹,等糧食不夠吃了再頂上。”
周春雨主動道:“這樣吧,我和老封少吃點,反正我們都是成年人,忍得住肚飢。
王路還沒開口,陳薇搶着道:“這算什麼話,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山上又有誰能少吃一點的?你們三個男的不用說了,和喪屍肉搏就靠你們了,吃不飽飯,沒有力氣,還怎麼保護我們?謝玲、王比安、梨頭都是孩子,還在發育期,也不能餓。我看啊,就我少吃幾口倒是沒問題,正好減肥。”
這話一出,連封海齊在內大家都嚷嚷起來,“這哪能呢”,“媽媽我的飯給你吃好了”,“就餓你一個人這事兒可幹不出來”……
王路拍拍手:“行了,山上糧食供應還遠沒到要人餓肚子的地步。陳薇啊,這樣吧,今後吃飯,也別弄七個盆八個碗的了,就像以前我們在陽光城熬日子那樣,米飯裡切點蔬菜肉丁啥的一鍋煮,能填飽肚子,營養又全面,就行了。還能少用點柴火呢,這打柴也一樣消耗體力的。”
崖山現在還遠沒有到揭不開鍋的地步,衆人雖然對存糧有些擔心,但現在也急不來,只能說挨一天是一天,和山下的喪屍乾瞪眼,看誰熬得過誰。
討論完了糧食問題,大家就開始忙開了。
王比安在家照顧梨頭,大便小便一把抓,工作標準是梨頭不哭不鬧。
謝玲則着手搓稻穀,家裡那半袋沒脫粒的稻穀原是陳薇從山下割來給雞、羊吃的,如今自然不可能再這樣大手大腳了,這稻穀得留給自己吃。只是沒有脫粒機。說起來,後隆村陳老頭倒是爲了這次夏收搞來過一臺小型電動脫粒機,只是那機子還沒搬來,所以,謝玲只能用手搓來脫穀殼。
手搓稻穀脫粒的效果低得讓人髮指,河姆渡人還曉得用樹幹做的杵來搗穀子脫粒呢。好在稻穀並不多,也就半麻袋,謝玲只得耐心坐在大殿上搓着。
陳薇卻帶着周春雨去後山的一個石窟,說帶他看樣好東西。
周春雨跟在陳薇後,來到一個地勢較高,通風乾燥的石窟,一眼看到石窟地面上堆着一梱梱的“樹枝”,再仔細一看:“是豆稈!”
豆稈上帶着一個個飽滿的豆莢,被太陽曬乾後,豆莢都裂開了,露出了裡面一粒一粒圓圓的小豆子。
它原來叫毛豆,只是現在曬乾後,改了個稱呼,叫黃豆了。
陳薇道:“這黃豆還是前陣兒我和王比安從山下收來的呢,原本是想在冬天缺少蔬菜時,能補點維生素。現在正好給梨頭吃。用豆漿機打豆漿吃最好。”
說實在的,梨頭可吃的東西不多,雖然能吃些嚼爛的食物,但孩子畢竟腸胃太弱小,還是以吃流質爲主,本來以梨頭的年齡,正是該吃米粉的時候,可現在山上哪有米粉。
周春雨包裡還有能吃兩星期的奶粉,羊奶的來源並不穩定,不知能撐多久,有了黃豆,孩子就多了道營養源。
周春雨不知該說什麼好,笨嘴拙舌地道:“姐,你看這,你們一家辛辛苦苦幹的活,倒讓我和梨頭佔便宜了。這樣多豆稈又要搬上山,又要曬乾,這得多累人啊,結果倒好,都到梨頭一人嘴裡了。”
陳薇拍了拍周春雨的肩:“這種見外的傻話就別說了,其實我們也有的吃的,這磨出來的豆漿給梨頭喝,剩下的豆渣也能吃的,和麪粉調一塊兒,做豆渣餅油煎着吃可香了。”
說着,陳薇把手裡拿着的幾個大編織袋分了個給周春雨:“來,這豆稈也差不多幹透了,我們正好把豆子打出來。”
打黃豆很簡單,原本的話,最方便就是在龍王廟的院子裡,直接舉着木棒在豆稈上一陣摔打,黃豆就會從乾裂的豆莢裡蹦出來,敲打完了,用掃帚一掃地上的黃豆就成了。
只是現在院子被太陽能電板給佔了,陳薇和周春雨只能在石窟裡幹,石窟地上到處是大小亂石,這黃豆要是蹦進去,可掃不出來。
陳薇和周春雨只得多費手腳,兩人先把豆稈塞到編織袋裡,然後隔着袋子一陣摔打,完了再把豆稈取出來,袋子底部就是黃豆和一些碎枝葉、破豆殼。
編織袋容量有限,一次性裝不了多少豆稈,這樣一來幹活的速度就慢了很多,幸好反正現在山上也沒什麼別的事,陳薇和周春雨兩人就在石窟專心收拾黃豆,力爭顆粒歸倉。
同一時刻,王路和封海齊站在龍王廟前的平臺上,舉着望遠鏡,向山下查看着。
鄞江對岸稻田裡的火已經滅了,只有幾處被引燃的藺草田,因爲藺草燃燒速度慢,所以至今還在冒着煙。
王路把手裡的望遠鏡轉了轉,山上山下距離很遠,望遠鏡放大倍數也不高,只能隱約看個大概,但還是能看出,在農田裡有什麼東西在走動。
分明是喪屍了。
你從哪裡來,又往何處去?如果僅僅是個過客該多好。我們在山上熬段時間,禮送你們離開鄞江到別的地方吃肉喝血去。
王路在心裡瞎嘀咕着,把望遠鏡遞給身邊的封海齊:“山下還是有很多喪屍,這都沒完沒了了。”
封海齊舉着望遠鏡看了看田裡,又看了看山腳下的盤山公路,公路上也有一個個黑點在挪動。
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目前的情況完全在他預料之中,不管屍潮的出現源於何種原因,但從現在看起來,這屍潮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王路吧嗒着嘴:“老封啊,你說這喪屍潮是怎麼來的?好好的它們不在自家地頭呆着,亂竄什麼啊?就算是散步,也沒走這樣遠的距離吧。照你說的,它們都從四明山脈這樣遠的地方一路走過來了。”
在王路的印象中,喪屍其實也挺宅的,你看鄞江鎮的喪屍,只要你不惹它,它就不怎麼出鎮子,散步的範圍也比較窄,這種一個村的喪屍逛到另一個村的現象從來沒見過。似乎喪屍本能中也有領域觀念,活動範圍就在自己生前呆過的地方爲主。
封海齊哪知道喪屍爲什麼亂竄啊,警察查案也要問口供的啊,可惜喪屍不會說話,要不然,以封海齊多年警察的生涯,用些小手段問個底兒掉都沒問題。
封海齊撓了撓下巴上的鬍子楂:“沒準是爲了找食物吧,從生化危機爆發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月了,那些該死的人都早已經死了,該活的人也早逃脫了,喪屍也找不到活人吃了。出於本能它們就開始到處流竄了吧。”
王路抱着胳膊道:“你是說它們有些像央視放的有關動物世界的片子說的那樣,出於本能成羣的遷移?食草動物的遷移其實好理解,是在本能驅動下逐水草而行。喪屍呢?它們追逐的是肉。也許相比山地、農村,鄉鎮、城市更吸引它們吧。畢竟大城市人口更集中,而且出於收集物資考慮,倖存者也會依託城市求生吧。”
王路突然想到了一事,重重一跺腳:“見鬼,你說這些外來的喪屍會不會就賴在鄞江鎮不走了?和山裡比,鄞江鎮也算是人口較多的好地方了。別的不說,躲在屋子裡,也比野地裡風吹日曬舒服啊。”
封海齊嘿了一聲:“這事兒可不好說,我估摸着,鄞江鎮上的喪屍會往甬港市跑,可同樣,山上下來的喪屍也會賴在鄞江鎮不走了。有句話不是說這山看着那山好嗎?喪屍其實也是無目的亂躥,搞不好,城區裡的喪屍還在往鄉下跑呢。”
封海齊的最後一句話一出口,兩人都是一驚――對啊,憑什麼認爲屍潮的流動方向是單方面的呢?只能是山村往城鎮流動?這又不是民工打工,只能從農村到城市。喪屍只是在飢餓的驅動下,到處亂走,無意中結集成羣而已。喪屍已經有了一定的羣體活動本能,所以越聚越多,形成了屍潮。
可屍潮流動的方向絕對不可能是固定的。
王路臉色有些發白,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幕場景,在這片大陸上,成羣結隊的喪屍漫無目的地沿着盤山小路、高速公路、鐵路編成的大網,從農村到城鎮,又從城鎮到農村,像一把巨大無比的刷子一樣刷來刷去。
只不過,這把刷子刷的不是灰塵,而是血肉,倖存者的血肉。
這片大陸上,肯定還有像王路一樣的倖存者存在,甚至可以斷定,有的倖存者已經抱成一團求生,沒準,在遙遠的某處,一羣倖存者已經清理完了一座小鎮上的所有喪屍,建立了一個完全由活人掌控的鎮子。有寬敞的屋子,充足的物資,清潔的飲水,甚至有穩定的電源。
正當他們以爲可以這樣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時。
屍潮來了。
滾滾屍潮絕對可以淹沒這個新興的人類倖存者小鎮,倖存者可以用螞蟻啃骨頭的方法,一點點清理原來鎮子上的喪屍,可絕對無法抵抗洶涌而來的屍潮。
於是,衆多幸存者將在猝不及防的屍潮襲擊中斃命,少數得以逃脫的人,再度陷入缺衣少食的艱難境地。
更他m的見鬼的是,這樣的屍潮並不是只會出現一次!
正如王路和封海齊不約而同給這次喪屍大規模遷移取的名字“屍潮”一樣,潮水會反覆地衝刷這塊大陸。
直到這塊大陸上,再無一個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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