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嚴寶銀要回鎮上去,賀春花和母親也隨他一塊去。賀春花打算再給母親看看病,沒大問題,賀春花就準備回城了。
侄媳婦朱鳳雲給姑姑嚴文娟和表妹賀春花,拿了不少紅棗和花生,朱鳳雲說:“都是自家地裡產的,拿着吃吧。”
嚴寶銀說:“地裡還有紅薯和大白菜,挖出來拿着。都是她種的。心眼好也肯幹,咱嚴家門上的好媳婦。”
嚴文娟誇讚了侄媳婦一番。這次回孃家看了看,看到侄們過得騰騰火火的,心裡很高興。孃家門有根,沒有衰弱。嫁出去的姑娘心裡舒服,腰桿也硬實了。
嚴寶銀開過他那輛半舊的電動三輪車,把給姑姑和表妹拿的東西都裝在車上,又叫媳婦回屋裡抱出一牀棉被,給姑姑和表妹蓋腿腳。深秋的天氣已經涼了。
朱鳳雲是厚道的媳婦,扶姑姑和表妹上了三輪車,拉住姑姑的手,說:“姑姑,有空閒你再來,孃家人啥時候都是你的親人。孃家永遠是你的家。”
嚴文娟很是感動,說:“侄媳婦,感謝你們,我這個出嫁的老姑娘,回孃家來,麻煩你們了。看着你們過得這樣好,姑心裡着實高興。謝謝你們。”
嚴文娟從這裡出生成長起來的,回想起往事,對這裡還是戀戀不捨,要離開了,不免掉下了兩滴傷心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回來看看啊。
賀春花勸說母親,說:“娘,你這是幹嘛呢,咱又不是不回來了。傷感什麼呢。給你手絹,擦擦眼淚。”
“唉,娘想起了小時候出門,你姥姥送我的情景。故地重遊,感嘆時光流失,物是人非,能不傷感嗎。”嚴文娟揮手跟侄媳婦告別,說:“鳳雲呢,姑走了,有空再來看你們。”
“姑,你常來呀。”朱鳳雲說:“寶銀和我惦念着你啊!”
“好,好。”嚴文娟說:“侄媳婦,你回去吧,姑走了。”
嚴寶銀開着電動三輪車,回頭跟姑姑說:“這個媳婦實誠人。”
“嗯,寶銀呢,你這輩子有福氣,娶了這麼個好媳婦。在外做事心裡也踏實啊。”嚴文娟誇讚朱鳳雲。
賀春花說:“我嫂子不但是賢內助,內內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寶銀哥,要不你能安安心心一個人在鎮上開手飾店啊。碰上好女人了。”
嚴寶銀呵呵笑,秋天的涼風灌進他嘴裡,但他覺得很爽快。他說:“姑,妹子,我確實這輩子有福氣,繼承了祖上的手藝,娶了個好媳婦,兒女雙全,也算知足了。”
“寶銀哥,看你順風順水的,等你買賣幹大了,上城裡找我,在大都市裡開個手飾樓,買賣興隆,人丁興旺,那才叫給祖上增光呢。”
“妹子,借你吉言,哥好好幹,爭取有所成績,光宗耀祖,不給老嚴家丟臉。”嚴寶銀開着三輪車,很有勁頭,信心滿滿。
道上沒多少行人,深秋的田野顯得空曠冷清。枯草和落葉在麥田和棉花地裡,捲動着飄蕩。一羣大雁飛過來,叫喚着,往南飛。大概還留戀着北方的家園。
嚴寶銀開快了電動車,拉着姑姑和表妹,往土家營子鎮上去。賀春花圍了一條粉色的棉毛圍巾,一頭被風解開,吹出去很長。
賀春花跟表哥的車來,是爲了到鎮上醫院給母親看看病的。因爲前些日子在鎮醫院看過,是哮喘科一個老中醫看的,效果還不錯,心思着再讓他看看。
到了醫院以後,表哥嚴寶銀要陪姑姑看病,賀春花說自己就能行,不用表哥勞累,就把他打發走了。
賀春花扶着母親去找老中醫看病。母親說再拿幾副藥就行,賀春花說聽大夫的。
在醫院的走廊上意外的碰到了李豆花,李豆花抱着女兒嬌嬌,打招呼:“大娘,春花姐。”
賀春花很驚訝,問:“豆花,給誰來看病呢?”
“嬌嬌有點感冒,給她來看看。”李豆花顯得很高興,碰上熟人了,她自己正怵着呢,一個女人沒膽啊。她說:“我騎電動車來的,可以拉你們一塊回去,做個伴。”
“嗯。”賀春花說:“我給我表哥說,打車回去呢,碰上你們娘倆了。嬌嬌一個人在車廂裡躺着不鬧啊?”
“嬌嬌可懂事了,給他蓋上被子,她眯着眼裝睡覺,可乖了。一直拉到鎮上不言語。”李豆花很欣賞女兒的聰明勁。
“真是乖孩子。”賀春花說:“豆花,要不我們陪你先給孩子看看去吧?”
“不用,春花姐,我自己就行。你快陪大娘看大夫吧。我抱嬌嬌去小兒科。”李豆花很純樸,說話也很率直。
賀春花就扶着母親去找老中醫。
嚴文娟是老哮喘,老病,也不是一副藥兩幅藥就能治好的。主要還得靠自己調養,吃喝睡都要注意,要合理的生活狀態,再吃些中藥,慢慢就會好轉。
老中醫給她摸了脈,給她說明了這些情況,強調:三分看,七分養,慢性病更是這樣。不能着急,不能生氣,要耐住性子,心平氣和的生活。又給開了一個療程的中藥。囑咐冬天要特別注意保暖。
看完病出來,李豆花已經等在電動車旁了。
李豆花問:“我大娘的病怎麼樣啊?”
“老哮喘,又拿了一個療程的藥,大夫說回去慢慢養着吧。”賀春花說:“我娘這毛病是除不了根了。”
“拖累孩子了。”嚴文娟說:“老病秧子,給家裡做不了事,還得花錢吃藥,我也心煩呢。”
“大娘,你不能這麼想,孩子照顧你是應當的。你得要有信心,才能把病治好。”李豆花勸說嚴文娟。
“就是呀,大夫也這麼說她,要她放寬心,放平心態,健康生活,纔能有望好轉。你看她,剛從診室出來,又發愁了。真是沒法她。”賀春花對母親的這種態度不滿。
“春花姐,你也不要埋怨大娘,我大娘常年生病,心情不好啊,不是怕拖累你們嗎?也要理解她。誰有病也是這樣,愁啊,煩呢,誰不想健健康康的生活啊?都得放平心態,共同努力,纔可能有所轉機。”李豆花說的在理。
從醫院出來,天都快晌午了,她們商量了一下,吃完午飯再回家吧。李豆花這裡比較熟,她常趕集上店的,就領着上了老七的小飯館。李豆花掏錢要了三份老豆腐和油條,湊合着吃點暖暖吧。
賀春花看着寒酸,自己又是在外邊做買賣的,就又買了一盤燻雞腿,幾個肉加饃。賀春花說:“豆花,出門在外不要太節省了,要吃飽喝好,保住肚子裡有食,身上纔有勁辦事。不要虧了身體。”
“嗯,姐啊,我習慣了。我也常抱着嬌嬌來趕集,晌午了就上老七這來吃頓飯。都是家常便飯。反正志遠也不在家,回去就不用做了。有時候我就是吃饃饃米飯湯,要幾塊鹹菜,對付一頓行了。沒什麼不好,也挺養人的。我不愛吃大魚大肉的。”李豆花說:“我家嬌嬌隨我,可喜歡喝小米熬的飯湯了。”
“豆花,姐聽了你說的,挺感動的,普通的農家飯,樸素的農家人,過着普通的日子。姐很感嘆。”賀春花說:“姐覺得自己有點變了,染上城裡人一些習慣了。爭強好面子,看吃看喝,不應該啊,失去了農家人一些樸素的東西。我娘都說我,這次回來變了一個人似的。我要改,迴歸咱農家人。”
“姐啊,你說的過分了。”李豆花說:“你改什麼呀?你沒錯,在哪裡說哪裡,你掙的多了就吃的好了,生活水平提高了。這說明你有能耐啊。姐,我挺佩服你的。”
“我這兄弟媳婦真會說話。”賀春花說:“豆花呀,你有空閒上城裡去玩玩,姐帶你各處轉轉,看看城市風景,享受一下都市生活,我想你會大開眼界的。有空去玩玩。”
“嗯,姐啊,我們有空叫志遠帶我們娘倆,都城裡找你去玩玩。”李豆花說:“其實我挺嚮往的。志遠上城裡去上大學,那時候我就嚮往城市裡的生活。我想志遠已經上了城市裡去了,肯定就不會再回來了,在那繁華都市裡多好啊。我向往的不行,覺得就跟上天堂似的那麼好啊!”
“豆花,自己嚮往的事就努力爭取,不要爲難退縮,姐就有這股子勁頭。”賀春花說:“姐不怕你笑話,姐剛到大城市裡去,那就是個醜小鴨,頂着滿頭高粱花子,土老冒,說啥啥不知道,叫人家笑下大牙來。你看現在姐變得這樣了,是練出來的。不經風雨,什麼時候也變不成白天鵝啊。”
“嗯,姐說的在理,什麼事都不能蹙頭,鍛鍊才能夠成長。勇敢的去追求自己嚮往的生活。”李豆花說:“姐呀,其實我也不缺這股闖勁,你看我不是把志遠追到手了,一個大學生叫我給攥手心裡了,怎麼說也是孩他爸啊,叫我媳婦,我覺得我李豆花還是挺有能耐的,不輸別人。哈哈。”
賀春花也笑了,說:“我就知道我家豆花不是一般人物,日後必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