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培等何美珍走了以後,突然說道:“我猜你媽這回上廁所要點時間了。”
“爲什麼啊?”
“你傻啊,你以爲你媽真的去上廁所啊,我猜或許她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地待會,僅此而已。”
蘇慶春聽到後,反應了一會兒,回道:“也許吧!”
“那就讓她靜靜吧,她這一生確實不容易,我爸在的時候也沒少受委屈,但人就怕適應,即使是外人看來很不好的事情,但是她習慣了,我爸不在了本來她還得到了清閒自在,可反而不習慣了。”
“是啊!她只要點時間去慢慢適應現在的生活了,不過你媽這命運啊,也算是非常的曲折。”
黃小培說完又朝蘇慶春問道,“欸,你說,你媽這輩子愛過你爸嗎”
蘇慶春看了一眼黃小培然後遲疑了。
黃小培立馬解釋道,“我是說你這個爸爸。”
“也許剛剛結婚的時候愛過吧,之後就是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我覺得沒有,結婚的時候你媽最多是看着你爸老實不討厭而已,我感覺她能堅持在蘇家更多的是感恩,年輕的時候你媽是感恩你爸家的禮金解決了你兩個舅舅的老婆,後來感恩是你爸收留了你們兄弟兩,所以之後無論你爸如何對她,她都能忍氣吞聲。
“說起來他們兩個人可以說真的不是一個臺階的人,你媽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很多人追求的對象,有知識文化人也漂亮,你爸則是個大老粗,但是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卻能過一輩子,真的不容易啊,也是奇蹟啊!
“都說門不當戶不對過不到一起去,我看也不一定準,你爸媽不挺好的嘛。”
“那是你沒看到他們年輕的時候是怎麼吵的,我媽那時候是真的因爲我們兄弟兩不敢離婚,不然早離八百回了,其實我小時候都想他們離婚算了,這樣還不至於過的那累,現在想來,或許我媽之後是在遇到慶福的生父以後認命了吧,也認清了現實,她比誰都懂自己要的是什麼。”
“是啊,很明顯她是認命了,她其實這樣的選擇也是睿智的,你剛剛沒聽她說她就是認命了嘛,不過也挺好的,至少現在你爸最後的這兩月看的出來你媽也是真心對你爸好啊,這樣貼心的照顧換做誰都做不到啊。”
“嗯,兩夫妻最幸福是還是先走的那個。”
蘇慶春說完後黃小培看了一眼他,並說道:“其實我發現這段時間你也變了不少。”
“變了哪裡啊?”
“也說不上來,反正感覺你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
“人情味?”
“是啊!你不覺得你現在看人的表情都變溫和了嗎?”
“不是我變了,可能是經歷讓我成長了吧。”
“也對,以前我感覺你整個人都很陰鬱,愁容滿面的,總感覺你有心事。”黃小培說道,“也許你小時候的經歷註定你性格會比較的內向。”
“嗯,確實,我其實一直都很自卑。”蘇慶春意味深長地說道,“我一直很痛恨我爸爸,恨他爲何如此狠心對我,要不是我媽,我可能會讀大學,估計連初中都沒機會,所以我之前恨透了他,也從未得到過父愛,我曾經恨不得沒有這樣一個父親,可是現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後,開始慢慢理解他了。”
蘇慶春繼續說道,“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啊?”
“就是最近這一年發生的事情,似乎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變好還是變壞啊?”
“也不能說變好還是變壞吧,只能說這一年多的時候我經歷的太多了,醫療糾紛讓我焦頭爛額,我師傅內退讓我失去方向,再到後來我爸媽來上海了,把家裡攪得雞犬升天,再到後來我的身世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這可怕的真實身份。”
“是啊,你這麼一說,這一年多來確實挺鬧騰的,感覺沒停過事情。”黃小培呼應道。
“是啊,可正是這樣的經歷讓我感覺到了生活的意義,讓我感覺到我們這段婚姻的可貴,或許我唯一遺憾的就是那次醫療事故,讓我對自己曾經所夢想、所尊崇的醫療事業開始懷疑了,其實我跟你說實話,那件事情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能走出去,甚至連聽到那個病人一樣的病的時候我都有點膽怯,一度對植入性胎盤有了控恐懼,害怕還會自己再出錯,但是還好蔡主任慢慢讓我重拾信心。”
“她給了我充分的信任,讓我克服了這個困難,不然我真的有可能因爲他們而以後害怕甚至不敢接這類病人,那對於我這樣一個婦產醫生來說是多麼可怕的噩夢啊。”
“這種病人及家屬是真可惡啊。”
“哎,不提了,反正其實也是好事,她讓我吸取了很多經驗教訓。這也是一種成長嘛。”
“那倒也是。”
話說着的時候玩野的蘇子軒總算跑了回來了。
“軒軒,你總算玩爽了?趕緊坐下來吧。”
只見軒軒氣喘吁吁地看着蘇慶春說道:“爸爸,前面一個車廂好像有人暈倒了。”
“啊?哪裡啊?”
“就前面一個車廂的。”
軒軒剛剛說着的時候,車站廣播便響起來了。
“各位旅客,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列車長,現6號車廂有位一位老人突然暈倒了,請車上有醫生的旅客儘快前往6號車廂,幫忙我們工作人員一同救治乘客,謝謝!”
蘇慶春聽到後,連忙站起來。
黃小培拉着蘇慶春問道:“你去幹嘛啊!”
“我去6號車廂看看啊。”
“你忘記前段時間新聞裡說的哪個好像是柳州火車上有人病倒了,一名醫生救了人還要求要執業證書,還要籤保證書的事情啊,你還敢過去啊?你帶執業證書了嗎?
“再說了,人家一個老人,你一個婦產科醫生,去幹嘛啊?到時候你救了人還好,要是沒救好怎麼辦啊?你又不是急救方面的專科醫生。到時候訛上我們說都說不清楚。
“讓那些專業的醫生去吧,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我真怕又有事啊,還是別去了吧。”
黃小培也不是說那麼冷血的人,只是因爲最近的事太多了,而且也確實前幾個月剛剛看到新聞說火車上救人後面被要求拿各種證件的事情,她也心有餘悸。
蘇慶春被黃小培的話說愣住了。
確實自己不是專科醫生,要是現在是一個產婦,自己去救治還算是合情合理,但是他現在作爲醫生,車上有病人,他就這樣坐着他又覺得不合適。
只見站起來的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