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擊之後,雖然雷奧一身焦黑,五官都看不清楚了。但是我就是有了種感覺──他的心情被劈好了。
脣畔掛著譏誚的笑容,太陽王盯了一眼天空。看完之後,只側頭給我留下了一句:
“有問題,找夏爾。”
說完,就直接跨上了他召喚回來的碩大黑馬,擡臂反手,把滾燙重劍負回寬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次他沒有給我挽留的機會。
風龍疆王庭附近,
幾乎所有人都被被這驚天動地的八十一聲雷鳴給驚醒了,四周嘈雜一片全是大家的議論紛紛聲。辦好了迎娶手續的火龍疆長老夏爾也跟著從宮殿裡出來查看情況的人們一起走了出來。站住那裡看著廣場上巨大無比的深坑,以及一片狼藉的各種焦黑殘骸。
殘骸裡頭有太陽王貼身的護心甲,明顯雷奧剛纔差點兒被穆底斯拿雷劈死了。但作爲火龍疆長老,夏爾看起來居然一點兒也不擔心──由此可見,太陽王的人緣有多差。
雖然他看起來心很寬,我還是走過去對這位火龍疆長老說明情況:“太陽王剛纔已經離開了。”
夏爾長老似乎已經將我當作神後對待了,
聽到我這樣說,立刻躬身行禮──禮數極其周全,
態度極其恭敬:
“是這樣的,
雷奧殿下必須馬上回前線,魔族的隊伍還在火龍疆邊境集結著──還請您不要見怪。”
“魔族這次是出現在了哪裡?”
“肯德瓦拉──那裡每年幾乎都有小股魔族軍隊集結,可是今年這種狀況特別頻繁。”
肯德瓦拉,火龍疆南部的山區,從那兒到風龍疆的王庭,幾乎需要穿越整塊火龍疆和風龍疆的國土。
虧得雷奧用了這麼短的時間就趕過來了。
火龍疆長老又基於雷奧的這種舉動,跟我說了許多諸如“太陽王對您情誼深長”之類的話,還自己做了許多發揮。詳細形容了太陽王把他夾在胳膊底下飛馳的時候,
有多麼焦急暴躁。
聽他說這些的時候,我只是扯了扯脣角。
──他究竟是有多不喜歡穿別人的“舊鞋”。
無論如何,我將成爲雷奧的妻子,這已經是板上定釘的事實。
照理說,迎娶神後是大事兒,
得由火龍疆出動大批量軍隊進行護送,先去神殿和所有王儲舉行一次盛大的婚禮,然後到火龍疆跟雷奧自己再舉行一次。
但是現在,太陽王得打仗,
而我要安排好整個王國的公務,
所以幾天後,
夏爾長老帶來了雷奧的口諭,大意就是:
“不派軍隊,沒空辦婚禮。你認識路,自己直接過來吧──如果在火龍疆遇到了劫匪,順便給我清繳一下。”
我欣然同意了──終於不用展示給全世界,我嫁給倆男人了。
轉眼就到了動身的前一天。風龍疆朝廷內部舉行了一個小型的宴會爲我送行。長老院的長老們還有文官、武官、我的皇家騎士們來到我的面前,依次向我敬酒,
我依次喝下,再向他們回敬──感謝他們一直以來的輔佐和照顧,向他們道別。
宴會結束以後,
所有人都散去了,我在空空如也的宴會廳裡坐了一會,撐膝拔起身來,邁步往寢宮走。
夜涼如水,王庭裡所有的人員都已經遣散得差不多了,所以四周極其安靜。僅剩的兩個守衛給我行了個禮,
安靜地爲我推開了寢宮的巨大門扇,我走進住了三百年寢宮,在柔軟豹皮椅裡坐下,
整幅身軀陷入柔軟皮子裡,疊起長腿,雙手交叉思索了許久。
“殿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我的侍女長走到我面前,提著長裙向我行禮。“所有侍女都已經離開內廷了。”
“好。”我隨口迴應道。用麼指食指揉一揉鼻樑,站起身來,抻臂脫下身上的軍用披風,
捋平了搭在椅背上。
轉過身來,卻看見我的侍女長還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退下。
燭火將她的影子綽約地投射在厚毛地毯上。
“沒什麼事,你也退下吧,瑪雅。”
她還是沒動。過了許久,才慢慢地跪倒在了地上:
“──殿下,請允許我陪您一起去火龍疆吧。”
我愣了一下,
低下頭,看到她跪在那裡,
輕吻著我的軍服下襬。
“不行。”我說。
“那麼……請允許我永遠守在內廷,不要讓我離開宮殿,
殿下。”
“不行。”我答道。
侍女長頓了一下,低下頭去,肩胛骨微微顫動,似乎在輕輕地啜泣。她一直是一個忠誠而冷靜的女性,
我從來沒見到她哭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她是二十多年前來到內廷的,那時候她十二歲,負責我的起居。
二十多年前,我的模樣和現在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卻不是如此,還是個小鳥兒似的小少女。
二十多年後,我還是這副模樣,她卻已經長大了。雖然仍然很美,但是已經不年輕了。
對於宮殿裡的所有侍女,
也許都是如此,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相當於她們的父親、哥哥、弟弟、兒子……以及丈夫。
“您能……吻我一下麼。”最後,我一向冷靜而自持的侍女長這樣對我說。
燭光柔和地照亮了整個寢室。我慢慢地吐了口氣,張口叼下一隻手套,
隨手甩上椅背。
指尖一粒一粒擰散軍用襯衫的扣子,
敞露出上身肌肉,我幾步邁上前,伸臂把她打橫抱起。雪白的裙襬刷地敞開,
捲住了我的大腿外側。顛了顛懷中柔軟的女體,我把她抱上了牀。
女人特有的柔軟身體在牀面上起伏著彈了彈。
橫提手臂,單掌摁在她耳側,我傾下身軀罩視著她,燭火映在她紅潤的嘴脣和瞳孔上。
五指撩開她的鬢髮,掌控著她的後腦不讓動,脣面開合,一柱熱風緩緩吹進耳孔深處去:
“放鬆。”
從被放到牀上起,侍女長整個人都像一塊石板一樣僵硬了。擡著眼睛,
一瞬不瞬地看著我。聽到我的命令,才瞬間漲紅了臉,努力地放鬆了全身。
依舊掌控著她的後腦不讓移動,
把侍女長整個人裹在自己懷中,牀單在動作間被抻出了大面積的褶皺,
“張嘴。”
壓下身體,
我擠壓著她,滾燙舌尖剮過她微微開啓的紅脣,濡溼的一下,
呼吸相聞地纏綿溼吻。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我握在她腦後的手掌持續地散發著青色的光芒,慢慢地,侍女長的目光逐漸渙散了起來,最後終於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刷在了我的臉頰上。
牽著絲從女人嘴脣中抽回了舌頭,發出溼潤的一聲輕響。我敞著上身坐起來。垂眼看著牀上的女人,擡手撫摩了一下她頭髮。
“謝謝。”
敞開身體的女人,同時也會敞開她的心靈,所以我就消去了她關於愛我的記憶。
明天早晨她醒來的時候,她只會記得我是風龍疆的前王儲,
她曾經侍奉過的上級。之後她就能和其他侍女一樣離開內廷,去其他貴族那裡工作,過幾年,找個好人家嫁了,再生幾個孩子。
“臨別的一吻”屁用都不能頂──只會讓她更難走出來而已。
我替她記著就夠了。
燭臺熄滅了,夜還很長,再留下等天亮也沒什麼意思,
我就矗在黑暗裡,重新穿戴起來,戴回軍用手套,腕口“啪”地彈出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