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關外要地

遼東孤懸關外,敏感的人們隱隱可預知震耳欲聾的蹄聲即將掠過蒼茫大地,而此刻反常的靜默卻透着分令人窒息的壓抑。

不可感知的危險最爲虐心,故而,遼東大軍期待着有人替他們詳解時局。

而女真人進了一趟京城,疑惑反而更甚,他們渴望從一個慣於勇對瓦剌鐵騎的明白人嘴中獲悉瓦剌人的真實意圖。即便他們已有所覺,卻也需要得到有力的印證。

或許,衆人對朱祁銘能解開他們心中的疑團深信不疑!

一名使臣模樣的女真人起身施禮,“敢問越王殿下,大名與瓦剌會有一戰麼?”

見朱祁銘沉吟不語,王翱召集遼東衆官向他齊敬一盞酒,飲罷,王翱亮盞,“殿下好酒量!哦,筵宴之上,彼此漫談幾句,大家姑且聽之,無傷大雅。”

一盞酒下肚,朱祁銘又平添了分醉意,但他的神智還十分清醒,此刻是否裝醉以滿足衆人的好奇心,全在他一念之間。

“如此飲酒如飲水一般索然無味,不如每人上它一罈,咱們一醉方休!”放下酒盞,舉目緩緩掃視衆人,臉上似有分醉態,“大明與瓦剌必有一戰!不過,瓦剌太師也先緊緊盯着大同、宣府那邊,他對遼東不感興趣。”

王翱等遼東衆官紛紛對眼,片刻後似做出了確認,個個都露出了一副釋然的樣子。

朱祁銘略感失望。看得出來,王翱等人只想採取最穩妥的策略——堅守城池,並無與韃賊於野外力戰之心,如此一來,進剿兀良哈賊人、截擊瓦剌窺邊之部,這樣的大事是指望不上遼東大軍了。

聽了朱祁銘一席話,此刻女真人頗爲輕鬆自在,收起了一雙雙火辣辣的目光,注意力又被美酒吸引。但聞陣陣說笑聲泛起,如此場面,折射出了女真人事不關己的超然心態。

也是,令人畏懼的也先志在問鼎中原,其鐵騎只會離女真人的地界愈來愈遠,女真人有何理由不爲此感到寬慰呢?

門前人影一晃,就見馮鷹入內,快步至王翱身邊,“王大人,朝鮮使臣只佔用了一處館舍,還有二館空着。”

朝鮮二字方飄入衆人的耳中,便如同響起了一聲驚雷一般,只見女真人立馬噤聲,目中無不重燃怒火。

很顯

然,女真人仇恨朝鮮之心遠勝於厭惡瓦剌之意!

一代梟雄也先很講策略,多年來,他對女真諸部威逼利誘,只懲罰少數挑頭抗拒的女真首領,而不犯餘者,故而從總體上講,女真與瓦剌並無血海深仇。而且,也先亮出了恢復元室江山的旗號,儘管事後遭到了大明君臣的駁斥,但其影響力還是根植在了女真人腦海中。

瓦剌人祖上坐過江山,大明朱家正在坐江山,二者都有天命,其餘諸邦都是小邦,小孩子嘛,跟着阿翁是睡,跟着阿婆也是睡,何來立場?

而朝鮮卻不同,女真與朝鮮同爲藩屬國,誰能高過誰一頭?何況朝鮮頻頻興兵,殺過不少女真人,堪稱女真諸部的數世仇邦!

該如何將女真人的仇恨轉移到瓦剌頭上呢?對此,明廷並未設謀定策,朱祁銘卻不能不深思熟慮。

思慮間,他的目光不知不覺落在了王翱身上。

王翱顯然也察覺到了女真人的異常反應,當即朗聲道:“命人收拾收拾,一館由越王殿下入住,另一館由建州右衛女眷入住。”

“是。”馮鷹領命而去。

女真人聞得此言,臉色稍霽。

大家只對瑣事上心,這日子也未免過得太逍遙了!一念及此,朱祁銘搖搖頭,朗聲道:“瓦剌既有也先,也有脫脫不花。也先對遼東不感興趣,這並不意味着脫脫不花也是如此!”

朱祁銘只開了個頭,就讓現場所有人齊齊一怔。

“也先想圖謀中原,註定會碰得頭破血流!可是,脫脫不花心機極深,他不點頭,也先斷然不敢以孤軍犯險,大明與瓦剌自會相安無事。若脫脫不花點了頭,大明與瓦剌便會難免一戰。試問,一旦開戰,也先必是緊盯大同、宣府方向不放,那麼,脫脫不花將會盯住何處?”

遼東衆官的臉色相繼沉了下來,曹義凝思片刻,若問若答道:“遼東?”

“不錯,正是遼東!”朱祁銘掃視王翱、曹義二人,心中在暗暗幸災樂禍。

你們不是好奇心極重麼?哼,嚇不死你!

“爲長遠計,打下遼東,可截斷大明與朝鮮、女真的陸上通道,期年之內,瓦剌不難制服朝鮮和女真諸部,控制了朝鮮與女真,瓦剌的兵源與財力必將大

增,再經略數年,瓦剌便能真正具備問鼎中原的實力。這是脫脫不花必選的上上之策!”

遼東大將施聚怔了許久,突然撇撇嘴,“遼東大軍兵多將廣,若關內明軍應援及時,遼東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失守的!”

朱祁銘淡淡瞥了施聚一眼,“應援?這是死板的廟算之法!脫脫不花豈會錯失順勢而爲的天賜良機!試想,若也先在大同、宣府那邊大舉入寇,京城震動,廟堂之上誰還顧得上遼東?北境駐軍恐怕都要移師南往,拱衛京師,那個時候,遼東駐軍以一己之力,真能扛住瓦剌鐵騎的瘋狂進犯?”

空氣也似乎被夜寒凍僵了,燭火映着一張張神色無比凝重的面孔。

王翱拱手,“遼東這邊不是還有殿下嗎?”

嘶!朱祁銘直想呲牙咧嘴。

王翱扭頭看向女真人,朱祁銘見狀,立馬就明白了王翱今日的用心,原來他是想從自己嘴中套出實話,視情勢而做出定奪:若遼東無事倒也罷了,大家飲酒作樂,而後好聚好散;若遼東處境堪憂,也可乘機邀女真諸部集結應援不是!

可惜,女真人很不給力,早有腦筋轉得快的人移目它顧,更有甚者,舉盞邀同伴飲酒,故意嘰嘰喳喳的,全當王提督的目光是兩道燭火。

王翱顯然寒了心,收回目光,搖搖頭,只怕腦中已閃過一大串惡毒的詞語。

首鼠兩端!見利忘義!白眼狼!野人······

朱祁銘也覺得女真人不夠意思,當即咳了一聲,示意衆人噤聲。

“瓦剌可不像我大明厚待諸邦!瓦剌並非禮儀之邦,女真諸部若被瓦剌所控,男人爲奴,女人爲婢,終生只做下人!”

想嚇唬小孩子麼?滿座的女真人只是愣了那麼一小會,很快,他們就舉盞相邀,醉翁之意全在酒。

總算有名身着官服的使臣還在那裡一本正經地坐着,只見他豁然起身,肅然的表情很值得朱祁銘期待。

“越王殿下,女真許多人放牧不能穿暖身子,漁獵不能吃飽肚子,還不如爲奴爲婢衣食無憂呢!當然,若殿下有意,女真人更願意給殿下爲奴爲婢。”

滾犢子!朱祁銘不禁暗自咬牙切齒:這都什麼人呀?分明就是破罐子破摔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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