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酒出現在這個人間後,就變成了一種生活的態度,不管你是高興還是難過,也不管你是得意還是失意,酒就已經成爲每個人時時相伴的朋友,不管是小酌怡情還是開懷暢飲,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曉。
我們都很累,因爲很多事都不能如願,有時候又覺得很簡單,退一步海闊天空去割捨一種感情實在是太難太難。有時候瞬間便無處尋覓,相遇也成了一種卑微。
不知道和這樣一個人到過什麼地方,可相伴總能給自己留下無限遐想的空間,能隨海風浪花一起爲伍唱着別人聽不懂得曲子逍遙於天地間,但當所有的想法變成一種臆想,面對的只有更加真實的徹底。
醉意十足的李允東踉蹌着走在沙灘上,嘴裡哼着一支不明曲目的歌繼而手舞足蹈的樣子像一隻橫着走的八腳螃蟹,我第一次看見他這種肆無忌憚的樣子,印象中他是一個沉穩嚴肅的人,也是偶爾纔會瘋狂的開車帶我去香山看日出,不過其他時間除了和他吃飯就真的沒有其他了。
我推了推他,小心翼翼的說:“喂,你別哼哼唧唧了,別人以爲你是精神病呢?”
他聽到後竟然說:“我是精神病!我本來就是精神病!你不喜歡,你可以走!跟着我幹什麼?我不是好人,知道嗎?”他沒有停止的意思依舊在那兒不斷的咆哮,“你們女人是不是都喜歡捉弄人啊!尤其是捉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
我驚愕的看着他大而迷離的眼睛喃喃地說:“你別鬧了,行嗎?我沒有捉弄過你。”
“你走吧!別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走啊!”他看到我一動不動又怒吼道,“我讓你走啊!走吧!別管我!”
我發脾氣的吼道:“李允東,我不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丫鬟,喝醉了並不代表你有權利呵斥別人,如果你把我當朋友,你別這樣行嗎?”
“我和她結束了,爲什麼你不能像她那樣灑脫的撇下我?爲什麼一定要糾纏不屬於你的東西?爲什麼你還不肯放手?爲什麼?爲什麼?”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已筋疲力盡。
我終於知道他心裡有自己愛的人,而我一直都是第三者,一直都是。
一把刀子緩緩插進我的身體再緩緩地將心挖出來,然後鮮血淋淋的放在自己的面前細緻端詳,才發現早已千瘡百孔。
靜默了許久後依舊不肯放手,說:“我送你回去吧!海風這麼大!會感冒的。”我過去扶他被他推倒在沙灘上。
“安鹿雨”也許海風是鎮定劑吹醒了他的理智,“你走吧!我不應該傷害你。”
我依舊坐在有些燙人的沙灘上靜靜的說:“如果你覺得不應該傷害我,就停止傷害你自己。”
“你對我這麼好值得嗎?你不怕到最後什麼都得不到嗎?”他也坐在了沙灘上,海水打溼我們的衣服。
我看着遠處的礁石喃喃的說:“你覺得值得就值得,你覺得不值得就不值得,愛一個人沒有值不值得,只有你願不願意。”
“你愛我不累嗎?”
我輕輕的告訴他:“如果愛變成一種負擔就會累,可你沒有變成我的負擔。”
“那如果有一天變成了負擔怎麼辦?”
“呃……”我看了看拍打到腳面上的浪花說,“那就彼此都變成對方的負擔,一起負擔就不累了。”
他好像在抓一隻小鳥似的
把我抓過來擁在懷裡,一個溫暖的臂膀,可惜只停留了一秒鐘後,他鎮定的不帶一絲浪漫的說:“你比她好!安鹿雨,我們結婚吧!就現在。”
我像木偶一樣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上,他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鑽戒又或者是隨身攜帶,迅速拉起我的手,很輕鬆的套在了我的無名指上,然後說,“嫁給我吧!我們一起負擔。”
我怔了一怔一言不發,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來回應他,只是輕輕轉了轉無名指上的鑽戒,有點鬆鬆的。
“怎麼了?你覺得我在開玩笑。”他看着我猶豫的神情說,“我是認真的”
“那你愛我嗎?”我又問了那個很傻的問題。
“如果我說愛你,你相信嗎?”
“別說如果,我只想知道你愛還是不愛,又或者只是喜歡。”我的聲音低了下去。
他低沉的臉發出虛僞的語氣說:“好吧!我愛你”
我知道自己又輸了,把鑽戒取下來,抓起他的手,放在他寬大的手掌上哽咽的說:“我想找個我愛的也愛我的人,如果我只是別人的替身又或者是你的救命稻草,我無可奉陪,如果你覺得我們還能做朋友,以後就不要把結婚這兩個字變成我們的阻礙。”
“爲什麼我說了,你又不相信?你不相信又讓我說。”
“你生病的時候問我最遙遠的距離有多遠,我在心裡告訴你,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我看着他一滴憋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繼而哽咽着說,“而現在我想告訴你,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你明明不瞭解我卻說你愛我。”
說完後我站起來轉身走了,他沒有追過來,也許他也覺得我們已緣盡。
我好痛,淚如傾盆大雨瞬間溢滿了臉頰,就算再大的太陽也不能瞬間風乾,需要那麼久的時間不知還能有誰會在意。
我沒有回頭看他,因爲不想被知道心裡還在乎,不想被看到淚如雨下的臉龐,我努力說服自己要堅強,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始過,一廂情願的愛戀到最後受傷的只有自己和他無關。
就算心如刀割也有癒合的一天,只有留下摸不掉的疤痕會讓我記得真的受過傷。
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到那個稱作情侶的小木屋,很多事情都可以轉移視線,尤其是一個人的消失,空空的房子裡連個人的氣息都沒有,小慕的行囊也無故消失了,恐懼和擔心又開始焦灼我心,從包包裡拿出手機纔看到了十幾通的未接來電,原來手機被調到了震動,小慕的手機號還有媽媽的手機號夾雜李允東的手機號在SIM卡疊了一層又一層的。
第一個反應就是給媽媽回電話,響了連一秒的時間都沒有,那頭就出現了媽媽吼叫的聲音。
“喂,打你電話怎麼不接啊?”
“喂,媽,什麼事啊?”我聲音有點嘶啞。
“鹿雨,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媽媽很敏感,不應該是敏感是母女連心。
“我沒哭,這邊風大,吹得。”
“北京有那麼大的風嗎?”
“噢,媽,我忘了告訴您了,我現在在三亞出差呢,沒在北京。”
“什麼?你在三亞?”媽媽不知道怎麼了異常的興奮,“怎麼不早點說啊?”
“是啊!怎麼了?”我有點不耐煩地說
,“媽,您有事嗎?沒事我掛了,我還有電話要打呢。”
“當然有事了,我和你大姨現在在機場呢,準備去三亞旅遊,所以想打個電話告訴你,沒想到你也在三亞,看來咱們母女註定的緣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一聽腦袋都炸了,驚叫:“啊!什麼?您和大姨來三亞,人生地不熟的,丟了怎麼辦啊?再說了7月的三亞太熱了,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旅遊啊?”
媽媽的具有充分理由的說:“你大姨說這個時候是淡季,住宿吃飯都便宜嘛!”
“我爸爸沒來嗎?”
“沒來,他爸爸說三亞太熱。”
“哦,好吧!那您到了三亞給我打電話,如果我趕得過去的話就去接您,您和大姨注意安全!”
“放心吧!媽媽吃的鹽比你走的路還多。”
“噢,每次都是這句話,拜拜!”
“拜拜”
掛斷電話後,我有種崩潰的感覺,難道母女連心會這麼靈,時間和地域都無法阻止。
被媽媽的電話擾亂思緒後,小慕的消失還是讓我錯愕不已,趕緊撥出了他的電話,手機就是這個時代的寵兒,能夠給人帶來便捷和溝通。
小慕依舊柔柔的聲音只是有些生疏:“喂,你好。”
我停頓了一下,喃喃的說:“喂,你在哪兒?”
他漫不經心的語氣從那頭傳過來:“我在亞龍灣麗思卡爾頓酒店,你有事嗎?”
“噢,沒事”我沉思了一下說,“你還回蜈支洲島嗎?”
“不回了。”簡短的回答好像施捨一般。
“哦”
“還有其他事嗎?”
“沒了……”我想了一下又說,“對了……”
電話那頭就傳來了短促的忙音,小慕急不可耐的掛斷了電話。
我拿着手機直愣愣的立在那兒,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剩下一個人的情侶小木屋也顯得孤零零的,感覺一個人的時光也可以很美好的,就打開筆記本開始記錄從來三亞第一天到現在所感受到的點點滴滴,拿出相機不經意的翻到了小慕的VCR,覺得好笑就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我相信自己是堅強的,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能自暴自棄,這是小時候爸爸教導我的,以此作爲自己的座右銘陪伴我走過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路。
然後拿着相機拍下了這個遺留了點小慕噴了香水味道的小木屋,相機跟着腳步移動,椰樹、龍血樹、吊牀、芭蕉葉、夕陽、奇石,蜈支洲島上的一景一色都被記錄的下來,也記錄了在這裡發生的一切。
靜靜的坐在海邊,被海風吹散了想念和痛楚,忽然記起了方文山的一首素顏韻腳詩《至死不渝》,是這樣寫的:你在我最最,最愛你的時候,以一個與地平線平行的角度,離開我。
我小心翼翼的,將你親手交給我,一枚風乾的,難過。
仔細的栽種,在我記憶深處最顯眼的,角落,然後,用我一輩子不被污染的寂寞。
深情的,灌溉着,直到它枝繁葉茂,盤根交錯,開了花,終於,也結了果。
一雙長繭的老手,在樹下觸摸着,我那已愛你四十多年的,輪廓,果實在身旁微笑的,面向我,墜落,並且驕傲的跟泥土說。
原來,人世間所謂至死不渝的愛情。是指……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