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色的甦醒帶給我們的不知道是喜悅還是悲傷,我和大同一起離開了醫院,互相都沒有語言,走得沒留下一點痕跡。回到李允東的屋子,冷冷清清的,一個人的自在總是很寂寞,打開電腦便彈出了李允東的MSN留言:“已到東京,一切順利,勿念!”短短的幾句話就把我的心套牢了,隔着幾千裡重洋的思念唯有這樣的聯繫。
剛洗了個澡出來,入秋的夜晚風高氣爽,冷風吹動的窗簾隨意晃動,電腦屏幕上彈出了小慕的MSN:“對不起!今天對你發脾氣。”我看了看,擦了擦頭髮,回覆了他:“沒什麼對不起的!你真的要回美國?”
小慕說:“你想我回美國嗎?”
我說:“你決定的事不應該問我。”
小慕說:“呃!的確,我們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
我說:“問你個問題,石總是你的哥哥?”
小慕說:“你看出來了?沒錯,同母異父的哥哥。”
我說:“哦!果真如此!真沒想到你的背景這麼厲害。”
小慕說:“你在怪我沒告訴你?”
我說:“呵呵呵!你沒必要告訴我啊,畢竟我們只是同事。”
小慕說:“對啊!我們只是同事而已,你不需要總強調。”
我說:“我覺得只有這樣的聊天才能稍微心平氣和。”
小慕說:“你以後怎麼打算的?會辭職嗎?”
我說:“還沒有具體着落。”
小慕說:“別辭職了,好好把SWEET GIRL做好,我相信你。”
我說:“謝謝你!只是公司管理層的變動…….”
小慕說:“不用擔心,斐姐還是心疼我哥的,要不然也不會注資了。”
我說:“難道不是你勸斐姐注資的嗎?”
小慕說:“我和我哥沒有深仇大恨,幫他也是幫你,要不SWEET GIRL就真的停刊了。”
我說:“你回美國告訴我,我去送你。”
小慕說:“你搬到他家了?”
我說:“誰?噢!暫時的,正在尋找合適的房子。”
小慕說:“出了事怎麼不找我啊?你從來都沒把我當朋友。”
我說:“沒什麼大事!都能解決。”
小慕說:“房子燒了還說沒事,你真的夠鎮定。”
我說:“噢!誰能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現在不挺好的。”
小慕說:“你幸福就好了!”
我說:“謝謝!”
我的謝謝又換來了小慕的不理不睬,他下線了,那句“你幸福就好了”是最後的對白,沒想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會如此的陌生,只有對彼此的祝福纔會緩解之前的誤會,其實這比起豐色和大同好多了,自欺欺人的感情總會帶來刻骨銘心的傷害。
我關了電腦,一個人躺在一張雙人牀上。這一晚,我嚴重失眠,總會莫名其妙的想起很多事和很多人,輾轉反側不知道多少個來回,又忽然的坐起來環顧一週,然後又躺下用被子矇住腦袋,直至呼吸不到氧氣,撩開被子才覺得活了過來,打開牀頭的燈,放了幾首催眠的輕音樂,可還是無法入眠,一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這個時候還有誰像我一樣呢?又拿起手機,翻出了電話簿,一個一個的翻了過去,卻不知道找誰訴苦。
真的很巧,手機忽然響起了鈴聲,我真的很驚訝這麼晚還有人和我一樣,定睛一看,竟是韓旭。我好像找到了救星,馬上按了接聽鍵:“喂!怎麼沒睡?”
他也好像很驚訝,提高了嗓門:“你怎麼也沒睡?”
“呃!你怎麼不說打擾了我的睡眠啊?”我笑了笑說,“開玩笑的,一直都沒睡。”
“怎麼不睡覺啊?失眠嗎?”他的聲音很低,估計醫院裡的病人早已入了夢鄉。
我也降低了分貝,趴在牀上說:“我怎麼可能會失眠?剛,剛寫完稿子,你怎麼還沒睡?”我欺騙了他,不想讓他知道我是因爲失眠的緣故才接了他的電話。
“這麼拼命啊!注意身體啊!”他停頓了一下,“疼醒了,然後就想給你打個電話,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接電話吧!”我發出“咯咯”的笑聲,“今天下午去看你晚了一點,你就已經在手術室了,對不起!我食言了!”
“應該是我說麻煩你了,現在害得你要連夜工作,心裡有點愧疚。”他的話忽然讓我覺得撒謊並不是一件利人利己的事。
“怎麼會麻煩呢!都是朋友,本來今天我也去醫院看豐色,”提到豐色我心裡滿是高興,興奮地說,“忘告訴你了,豐色醒了!不過……”
“真的!太好了!不過怎麼了?”能聽出他的喜悅,畢竟都是校友,關係還那麼近。
我遲疑了一下,覺得沒必要把豐色的事說給他聽,便轉移了話題:“沒怎麼,你明天如果好些了的話,可以去看她!估計她看到你會嚇壞。”
“是啊!這麼多年沒見面,現在卻同病相憐,真是緣分啊!”韓旭開起玩笑來也很冷,的確!他和豐色真有點那麼同病相憐的境況,同樣都是感
情遇到挫敗,同樣都是一起進了醫院,甚者還在同一個醫院,緣分有時候想來是很怪的。
“呃!這樣是可以叫做緣分的。”我打趣地說道。
“遇到你不也是緣分嗎?”聽到他的話正要開口反駁,他話鋒急轉,“別往歪處想啊!其實遇到你是幸運。”
“得了吧!什麼時候學會油嘴滑舌的?現在可是我陪你度過漫漫長夜,你可別得寸進尺,你知道我向來不受誇的。”開玩笑有時候也是我的專利。
“好好好!謝謝你陪我講電話緩解我的疼痛,謝謝你熬夜對我這個病人進行思想教育,”他聲音忽然間很輕,“你男朋友沒在嗎?會不會打擾你們?”
“呃!他出差了!不在。”本來想撒謊騙他,但想想還是算了,實話實說也沒什麼的。
“哦,那還好!不打擾就好。”
“你現在還痛嗎?”
“有你陪我聊天,沒那麼痛了!”韓旭的話越來越少,聲音小的如同蚊子。
我看了看墜着璀璨吊燈的天花板,胡亂說着不着邊際的話:“當初我們分手,你心痛過沒?”很幼稚的問題,隔了這麼多年我竟然還想知道,當沒話找話說的時候,也只能回憶往事。
他停頓了好久好久,彷彿手機已經斷線,而我也好像沒有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似的,一聲不吭,任由手機處於通話狀態,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低沉着說:“如果我說心痛,你相信嗎?”
“相信!”我很快的回答了,因爲我是一個寧願相信謊言也不願去考究真實的人,所以相信有時候會讓自己的心好過很多。
“你還耿耿於懷我對你的傷害?”他的問話很輕,也許並不想知道我心中的答案,說那種傷害記憶猶新,還是釋懷癒合,對於他來說都是發生過的事,永遠都無法回到原點,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見,會不會更美好?
“還好吧!有你的日子會很依賴你,沒你的日子就依賴自己了,慢慢變成一種習慣!不想依靠誰。”我沒有刻意掩飾傷感,畢竟是有那麼一段時間混淆了自我。
他在電話那頭咳了一聲,說:“我沒想到你在我面前會那麼堅強,甚至連一滴淚都沒流下。”
“噢!我都忘了,太久了……”故意裝作遺忘是我面臨無從選擇的時候經常做的事,而現在我不想想起那晚回到家中哭得稀里嘩啦的自己,更不想想起連着好幾天都沒有吃飯的飢餓感,可以去遺忘在心裡的一個角落是最好的抉擇。
說着說着,我竟然睡着了,而電話那頭也好像沒了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