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成王府的大門,老遠地,便聽見了煙花爆竹的聲響,還伴着衆人的歡呼聲。不知爲何,尚妝居然有些開心起來。
也許,她喜歡這樣市井的生活,深宮,着實叫人活着壓抑。
她是坐轎來的,此刻,不免擡手拂開那轎簾,好多的人啊,都是來祝賀他成親的。
到了門口,因着是皇帝派來的人,王府上的家丁都迎出來。瞧了眼,不見元聿燁。
一個家丁上前道:“我家王爺迎親去了,望尚義海涵。”
哦,原來是迎親去了。也因着她是皇帝特派的,故此家丁對她尤其客氣。
尚妝點了頭入內,家丁忙跟上她。她身後,皇帝賞賜的東西被一箱箱地擡進來,裡頭坐着的賓客們,都看傻了眼。
尚妝不免一笑,元聿燁成親,皇帝倒是真大方,這麼一次賞賜下來,夠他揮霍一輩子的了。到底是皇子成親,那排場就不一樣。
“雩尚義。”女子的聲音傳入耳簾。
擡眸,見靈闕朝她走來,她朝那家丁道:“尚義這裡我招呼着,你去前頭看看。”
家丁下去了,女子已經走進,尚妝打量着她,便問:“身上的傷可都好了?”她的臉上,透着一抹蒼白之色,卻不是因爲傷病。因爲什麼,尚妝也許清楚着。
今日,某人成親啊。
她還清楚地記着那一日,她說要留她在房裡說話,雖是句句不離元政桓,可她真正掛心的,不顧是元聿燁一個。
她傾心於他,卻不知,在皇室,最看重的,還是身份。
縱然,元聿燁再喜歡她,縱然,齊賢妃看好她,她在皇帝眼裡,永遠及不上慕容雲姜半分。他甚至,可以一怒之下,隨口杖斃了她。
想到此,尚妝不覺爲她感到悲哀。
靈闕勉強笑着:“我的傷無礙了,只是未曾想,今日來的,會是雩尚義你。”
別說她想不到,她也意外着。
靈闕又道:“外頭冷着,不如去我屋裡。”她伸手拉住尚妝的手,那一刻,她居然沒有拒絕。任由她拉着,跟她去了她的房間。
房門被關上了,外頭喧鬧的聲音瞬間被隱去。
靈闕邀她坐了,又給她倒了水,遞至她的面前,方,自己坐下。
尚妝並不喝水,擡眸的時候,瞧見她的眼睛紅紅的,那片晶瑩便在眼眶裡,打着轉。尚妝心裡清楚着,只是,她不說,她也不問。
半晌,才聽她幽幽地開口:“我心裡難受着,想找個人說說。”才說着,眼淚便一下子滑落下來,極快的速度,不知怎的,看得尚妝心裡一陣難受。
“爲何找我?”她看着她,低聲問。
也許,她也不該找她的。只是,在院中見了她,便忍不住。
忍不住,終是哭了。
其實,她是知道總有那麼一天的,她只是在等,僥倖地奢望那一天,晚一點到來。如今,到底,是奢望不住了。
尚妝吃了一驚,本能地站了起來,面前的女子卻是伸手抱住她的身子,伏在她的懷裡嚶嚶地哭泣着。
她的臉深深地埋在她的懷裡,削肩不住地顫抖着,可她只安靜地哭,並不發出聲音來。
記憶深處,曾有一個小小人兒,每次,她在她懷裡哭的時候,亦是這般。從來,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她說,讓人聽見她哭鼻子,好沒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