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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倚媃哭着跪走到皇帝腳邊,淚落如雨:“皇上,求您開恩,就讓臣妾隨姐姐去吧。”
她艱難的支撐着自己的身子,卻看不清楚皇帝的表情。
騰芽知道,她是必死無疑了。畢竟父皇剛纔的話說的那麼重。整個韋氏一族都要因爲韋逸霜的愚蠢而斷送。
“你既然有此心,那便去吧。”皇帝清冷的臉色,已經沒有了溫度。
他怨恨着身邊每一個欺騙他的女人,他更加怨恨她們口口聲聲以愛他在意他的名義,做傷害他的事情。所以,眼下韋倚媃求死,他也不想阻攔。從坐上龍椅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明白一個道理,身份的桎梏,只會讓身邊的人接近都有目的。再也談不上什麼真心實意……
“皇上。”外頭是徐麗儀的聲音。
她站在書房門外,遲疑着沒有走進來。
皇帝看見她,不由得蹙眉:“你身子弱,怎麼這時候過來?”
“臣妾有件要緊的事情,想稟明皇上。”徐麗儀的聲音並不大,聽上去還有些虛弱。
“進來說話。“皇帝朝騰芽望了一眼。
騰芽點了下頭,趕緊走過去將徐麗儀扶了進來。
“不必行禮了,坐吧。”皇帝對徐麗儀說話的口吻,比方纔溫和了一些。
“多謝皇上。”徐麗儀稍微平復了一下氣息,皺眉道:“幸虧臣妾來的及時,皇上可千萬不能處置韋嬪。”
“爲何?”皇帝沒想到她是來爲韋嬪求情的,心裡不免奇怪。
“韋嬪已經有了身孕。”徐麗儀凝眸看了韋嬪一眼。“你還要隱瞞下去嗎?你不想活了,也要帶着這個孩子一起走?”
“徐麗儀……”韋倚媃詫異的看着她:“你怎麼會知道……”
“來人,傳御醫。”皇帝並非不相信徐麗儀的話,而是想要確定這件事情,也算是給別人一個交代。如果韋嬪真的有孕被御醫證實了,後宮裡那些舌頭,也就不用亂嚼了。
“韋嬪這話問的。”徐麗儀勾脣一笑:“中醫講究的就是望聞問切,從那一****要在華榮宮裡嘗試有毒的薑糖,我就覺出你有些不對勁。你表面上很堅決,爲了要證明你的清白。可實際上,你的手一直擱在你自己的腹部,那是下意識的想要保護你的孩子。且又因爲迫不得已要做這件事,而感到內疚。也就是說,你根本一早就知道你有了身孕。且韋妃身邊的那個叫純好的婢子,哭着我來求我,求我救一救你腹中的皇嗣,我便是再不能坐視不理了。”
“我……”韋倚媃看着她,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騰芽卻恍惚明白了什麼。如果韋倚媃真的懷孕了,她哭哭啼啼的跑來向父皇揭穿韋逸霜的所作所爲,再虛情假意的賭上一把,用這個孩子做籌碼,這件事情就可以圓滿的解決。也就等同於說,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會有事。不過是想借助這個孩子的力量,除掉韋逸霜。
“皇上,御醫到了。”德奐領着御醫進來,恭敬的行禮。
“看看韋妃身子如何。”皇帝平靜的掃了御醫一眼。
“諾。”御醫連忙去給韋嬪請脈,果然眉心顯出了喜色。“微臣恭喜皇上,韋嬪娘娘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韋倚媃的淚珠子,再一次掉下來:“皇上,可是臣妾終究是韋家罪臣之女……臣妾還……”
“無妨。”皇帝眉頭微微蹙緊,道:“打今兒起,宮裡再沒有韋嬪了。朕冊封你爲媃惠嬪。往後韋家的事情,再與你沒有關係。你便安安心心的在華榮宮養胎。華榮宮從這一刻起,改名恪榮宮,恪守本分的恪,唯有恪守本分的榮耀,才能安穩持久。”
“可是……”韋倚媃猜到皇帝不會讓她死,也猜到爲了安撫她好好的生下這個孩子,會晉她的位分。但她沒想到,皇上還讓她住在華榮宮,只是將宮名改了。“可是,若非臣妾向皇上揭發了姐姐,姐姐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姐姐再不好,卻也是把臣妾送來皇上身邊侍奉的恩人,若不是姐姐細心照拂,臣妾也不可能懷上皇上的骨肉。如今臣妾富貴了,還晉封爲媃惠嬪。可是姐姐卻淪爲階下囚,臣妾心裡實在是難受得緊。”
“父皇。”騰芽乖巧的走上前去,凝眸道:“女兒有個建議。”
“說來聽聽。”皇帝正有些煩,聽見騰芽這麼說,不免皺眉看着她。
“媃惠嬪覺得自己對不住韋妃,不如就讓她去天牢送一送韋妃吧。”騰芽的眼睛微微泛紅:“女兒也想去送一送韋妃,想問問她爲何當初要那麼殘忍。”
“也罷。”皇帝點了下頭:“那便去吧。”
正說到這裡,外頭有內侍急匆匆的進來,雙手呈着一個竹筒。竹筒上幫着紅色的布條。一看,就只得是事關軍務的要緊文書。
徐麗儀連忙起身:“那臣妾就先告退了,不耽誤皇上理政。”
“德奐,着人送徐麗儀回去。再備好輦車,送三公主和媃惠嬪去天牢。”皇帝擺一擺手。
“諾。”德奐連忙照辦。
騰芽扶着媃惠嬪行禮之後,就退出了書房。雖然她很想知道凌燁辰的消息,可卻還是忍住了沒有多問。
“三公主當真要同我一起去天牢嗎?”韋倚媃有些擔心的問。
“當然是真的了。”騰芽表情平靜的說:“韋妃心性那麼高,她若是知道被自己身邊最信任的人算計,必然會活活慪死。更何況,這個人還串通了你。”
“看來三公主是真的極其聰慧。”韋倚媃不免有些佩服她。“你雖然年輕,卻看得透徹。”
“都是逼出來的。”騰芽笑容清冷的說:“母妃薨逝之前,我只是個被呵護的孩子。可母妃這麼一走,我就得逼着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着話,她倆上了馬車。
不知道是不是心急的緣故,騰芽覺得這麼一段路走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纔總算是又見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韋妃娘娘。
“你們來做什麼?”韋逸霜惡狠狠的瞪着走進來的兩個人,眼睛裡的恨意,像是才澆過油的火,燒的噗噗的。“我做的罪錯的事情,就是選了你進宮!什麼叫捉只老鼠放米缸,什麼叫引狼入室!韋倚媃,你這個賤人,我對你這麼好……”
“好?”韋倚媃忽然冷笑了起來,那笑聲清脆卻能聽出猙獰的感覺來。
騰芽不由得毛骨悚然,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你對我有什麼好的?你不過就是爲了要我肚子裡這個孩子罷了。”韋倚媃的表情完全不同了,再不是從前那麼柔順若水的樣子,她怨恨着,像是無從宣泄。
“你說什麼?”韋逸霜有些不信:“你說你肚子裡有了孩子?”
“是啊。”韋倚媃點頭:“姐姐你給我準備了那麼好的坐胎藥。你把侍奉皇上的機會也都讓給了我。我那麼殷勤的去陪伴皇上也是你的主意。天時地利人和,我有了身孕不是你意料之中的事情嗎?你何至於這麼驚訝?”
韋逸霜難過的不行,那種痛,是從心裡鑽出來的了。可是心裡的痛又是怎麼來的?
“你才侍奉皇上不久,就有了孩子。真是好福氣!”韋逸霜有些想笑,卻哭了出來:“這麼好的福氣,可你卻不懂怎麼珍惜。我死了,韋家死了,你一個人,憑一個孩子,就能在宮裡安身立命嗎?韋家盤根錯節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才建立起來的榮耀,不也被你一朝摧毀了,你憑什麼以爲你能挺得住?”
“我根本就不稀罕!”韋倚媃也不怕被騰芽聽見,她是不怕死的。她對皇上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真的,她真的願意和韋逸霜一起死,或者應該說,是和韋逸霜同歸於盡。“我本來很快就可以成爲他的妻子了。是你的一個心思,把我硬生生的送進了宮來。整個韋家沒有一個人贊成我原來的婚事。我母親走得早,父親早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所以他一答應你,馬上就去退婚,退婚之後,他來苦苦的哀求我父親,上門幾次,都被父親用棍子打了出去。在我入宮的前一晚,他自盡了。”
韋倚媃哭着笑着,表情扭曲:“他走了,我卻要爲了韋家的榮耀,忍受着穿心之痛,被你送到皇帝的臥榻去。我從進宮的第一天,就恨着父親,恨着你,恨着韋家。我一直在想,要做點什麼,讓你後悔莫及的事情。那就是奪走你的恩寵,取代你成爲皇帝心裡最重要的你女人。哦不,你從來都不在皇帝心裡,也從來都沒重要過。不過是依附着韋家罷了。可是,你畢竟待我不錯,什麼好東西都給我,我沒有母親,所以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被關懷的感覺。有那麼一段時間,我遲疑猶豫了。直到,我聽見你和純好的對話。你親口說只要我生下皇子……”
“所以,你就這樣報復我,這樣報復你的父親,這樣報復韋家?”韋逸霜只覺得好笑:“你這麼做,還不如自己去死呢,你那麼愛那個爲你自盡的男人,爲何不直接追隨他去?愚蠢之極。”
“因爲我心裡有恨啊。”韋倚媃走過去,看着被鐐銬鎖着的韋逸霜:“就好想你現在這樣,高高在上的韋妃,活成了後宮的笑柄,你不是也沒去死嗎?不就是因爲你也不甘心嗎?可是你甘心與否又能怎麼樣呢?至今,你都沒有明白,你是折在誰的手裡嗎?”
“還不是你和這個賤丫頭。”韋逸霜氣鼓鼓的瞪着騰芽:“我早就該弄死你,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留下你這個狼崽子!”
“你錯了。”騰芽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眉宇之間,凝聚着怨恨與奚落。“你最大的錯誤,並非是沒有一早就殺了我。而是養虎爲患。若我猜得不錯,你身邊一定有個你最信任,卻吃裡扒外的人。韋妃你那麼聰明,算計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鬥不過我這個狼崽子?”
“三公主就是聰明。”純好提着籃子走了進來,眉目之間是從未顯露出來的得意。“當初奴婢拼了命的爲你想辦法,讓韋妃留下你的命,就是這個原因。奴婢就知道,有朝一日,你一定能扳倒韋妃,替你母妃報仇。怎麼樣?奴婢的眼光沒錯吧!”
“純好……”韋逸霜滿臉的愕然,連生氣都忘記了,兩隻眼睛空洞的猶如被人剜了去一樣,只剩下兩個黑洞。“爲什麼是你?怎麼可能是你?純好?這些年,本宮是真心把你當成最親近的人,當做親姐妹……”
“閉嘴。”純好冷厲的吼道:“別跟我說什麼親近,什麼親姐妹。韋妃娘娘,你是有多麼的自私難道你自己都不記得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韋逸霜一臉的不解:“我何曾對你做過什麼!”
“所以說娘娘您是貴人多忘事。可奴婢只不過是個小人。”純好將手裡的籃子朝着牢門摔過去。裡面掉出來的根本不是什麼吃食。是元寶蠟燭香。
“澈好可是我的親姐姐。她並沒有我這麼多心思,所以在娘娘您看來,她是不中用的。一個不中用的人,留在身邊也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送出宮去遣嫁,嫁給一個你能控制的人,讓她成爲一枚棋子,要挾奴婢一直留在宮裡服侍您的棋子。可是事情往往就是那麼不盡人意,娘娘能操控的人,非但沒有好好的幫你保住這枚棋子,反而對她拳腳相加,最終逼得姐姐撒手人寰。你以爲這些事情,我在你身邊伺候着,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嗎?”純好冷笑連連:“韋妃娘娘啊,奴婢伺候了您這麼多年,您有什麼秘密能瞞得過奴婢?您的一舉一動,甚至說一個眼神,包含了什麼樣的心思,奴婢都一清二楚。你是聰慧,能算計到蘇貴妃,能算計到太后,卻終究算計不了在您身邊,我這個毫不起眼的小賤婢。”
“韋逸霜你看見了吧?這就是你的下場。”韋倚媃冷笑着,表情相當的得意:“我們是被你害了的人,可你何嘗不是被我們害死?這就叫做因果報應,這還是現世報。也總算是老天待我們不薄!”
“你們……”韋逸霜哭了,哭的特別的傷心:“你們一個個都辜負我!皇帝是這個樣子,妹妹是這個樣子,連最信任的婢子也是這個樣子。我算計了一輩子,我以爲滴水不漏無懈可擊,卻原來彈指間就能灰飛煙滅。”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起來:“對呀,我籌謀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最終只換來個衆叛親離,株連九族的下場。你們一個個卻都報了仇,高高興興的繼續往下活。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不公平。”
“皇祖母到底是怎麼昏迷的?”騰芽沒心思聽她們算賬,更沒心思聽韋逸霜在這裡痛哭流涕。
“我們進去的時候,太后就已經昏迷不醒了。”純好轉過臉,熱真的和騰芽說:“那簪子是我放在那裡,故意引起你懷疑的。三公主,我知道你心裡和我一樣,怨恨極了韋妃,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幫你搜集證據,完成你要報仇的心願。”
“話何必說的這麼好聽,這不也是你的心願嗎?”騰芽冷蔑的看着她:“你又何嘗不是雙手沾滿鮮血?”
“我從來不覺得我是好人,相反,我很後悔,在伺候韋妃娘娘的時候,處處表現的聰慧機靈,事事都做的滴水不漏。如果不是這樣,我就不會連累自己的姐姐枉死。所以三公主,你當我是一句廢話也好,亦或者是一句善意的提醒。人嘛,聰明放在自己心裡就好,別顯露出來讓人瞧見。否則……想要利用你這聰明才智的大有人在。”
明顯這純好是話裡有話,意在告訴騰芽她已經被人利用了去。
可是騰芽一門心思都在韋逸霜殺害母妃的那件事情上,根本就沒往深了去想。
“韋逸霜。”騰芽走到牢房的門前,凜眉看着她:“那一日,母妃死在你手裡,我的天都塌了。我怨恨毒了你,恨不得剝了你的皮,剖開你的肚子!可是,當我能把你狠狠踩在腳下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根本就做不到你那麼的狠毒殘暴。你口口聲聲的說,你愛父皇,卻容不下他心愛的女人,他的親生骨肉。你的愛,分明就是一把利刃,自私的割去一切你控制不了的東西。你有今天的下場,你活該!”
“我活該又如何?”韋逸霜反而都看明白了。“我活該落得這樣的田地,可我仍然比你母妃命長不是麼?我沒有得到的,你母妃不是一樣沒有得到嗎?不錯我是一輩子都不曾生育過,那又如何?她能生出兒子來,還不是保不住孩子的命?”
說到這裡,韋逸霜不免興奮起來:“她吃的苦,她受的罪,比我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來。這麼想着,我心裡還有什麼可不平衡的?你替她報仇如何,你報不報仇我都會死,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可是她卻活不過來。你有什麼可高興的,你應該覺得可悲纔對。皇帝心裡除了英雲,何曾有過別人?你母妃,也不過就是個替身而已。”
“父皇心裡是有母妃的。”騰芽溫和的說:“你知道我是怎麼讓父皇拍德奐去開棺驗屍的麼?就是一碗天麻雞湯。那是母妃在的時候,最喜歡爲父皇準備的。我又做了一次那種湯,就喚回了父皇對母妃全部的記憶。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錯,有句話你說的很對,我即便爲母妃報仇,她也不會活過來。可是至少,我證明了我自己的清白,我讓母妃看見我能在你的強權之下苟延殘喘到現在,並且還扳倒了你這座大山。我證明給母妃看,她能做到她希望的樣子。而我活着,就是母妃生命的延續。你就算到死,也終究是個孤魂罷了。”
韋逸霜最傷心的,並不是她沒有孩子。而是她從來不曾得到過皇帝的心。
如果是蘇荷做錯了這種事,皇上也會這般無情嗎?
“還有,我再告訴你一件事。”騰芽抿脣一笑,語氣柔婉:“那英雲其實就是現在的凌夫人。當年她和英雪互換了身份,她嫁給了鄰國皇帝,而英雪則代替她當了皇后。原因就是英雪心狠聰慧,英雲卻心慈手軟。英家祖母,覺得小女兒不如大女兒中用。所以,父皇的心現在也還是在英雲那裡。即便是沒有我母妃,你根本就不可能有你的存在。”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韋逸霜連連搖頭:“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英雲不是早就已經死了麼?那個女人,就是因爲容貌和她妹妹如出一轍,纔會被皇上喜歡。”
“你都要死了,我誆你做什麼呢?”騰芽微微勾脣:“是時候,好好想想,父皇會用哪種酷刑對待你。”
“只要是皇上的聖意,我認命。”韋逸霜冷蔑的看着她們幾個:“好了,我的笑話你們也該看夠了吧?我現在不想再看見你們。通通給我滾出去。”
“我自然會走。”韋倚媃冷媚一笑:“我會替姐姐好好照顧皇上的,還會好好的養胎,生下個白白胖胖的皇子。姐姐替我安排的這條路,雖然並非我當初心中所願,可我一定會好好的走。你得不到的,興許有一天我能替你得到也未可知。”
“奴婢也會好好的照顧媃惠嬪。”純好微微一笑:“絕不辜負娘娘您這麼多年的調教。”
騰芽看着這兩人一唱一和,極有默契,就猜到她倆早就串通一氣,卻唯獨韋妃沒能看出來。
韋逸霜從來就沒試過被人如此的羞辱,她心裡恨着,她卻也無可奈何。
家沒有了,親人被她所連累,夫君的心又從來未曾得到,連個綿延香火的孩子都沒有……
這一輩子,太苦了,可是她纔不過二十八歲。陪伴皇上的十多年,就像是一場鏡花水月。她哭過笑過,痛過得意過,最終也不過是一聲輕嘆罷了。
“你爲什麼還不走?”韋逸霜看着騰芽,還記得那天她嚇得哇哇大哭的樣子。“你是想看着我死嗎?”
“有尊嚴的死,總比凌遲好受些。”騰芽的腦海裡,禁不住想起了那天的畫面:“在我心裡,早就已經殺了你千遍萬遍了。”
“可是你最終還是不敢動手不是麼?”韋逸霜冷笑連連的看着她:“你和你母妃一樣,心存善念只會害死你們自己。她當初得勢的時候,如果對我下了狠手,怎麼可能會死呢!你也就不會失去母妃了。可惜她終究是做不到。而你……”
騰芽轉過身,慢慢的往外走。
這時候,她只想有個人能抱着她,讓她盡情的哭。可是凌燁辰在哪?
”我告訴你吧,狼崽子,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韋逸霜冷厲的吼道:“你會因爲你的仁慈而後悔,你會重蹈你母妃的覆轍,你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騰芽還沒走出牢房,就聽見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
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她忍不住掉頭,飛快的跑過去。
“啊……”騰芽捂住了自己的嘴,怔怔的看着牢房裡的韋逸霜。
“三公主,別看了,這裡奴才們會收拾的,你先請回吧。”看守牢房的奴才連忙上前勸阻。
騰芽搖了搖頭,定定的站在那裡,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
韋逸霜把自己撞在了一根棺材釘上。那釘子鋒利的一端,是從她的右眼穿進去。可偏偏,她脣角還掛着一縷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