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矇矇亮,鄂麥就已經醒了過來,即便是個男子漢,那樣趴了一晚上,脖子腰身也滿是酸澀之感。因此在這寒涼的日子下本是好睡的一晚,他卻異常早起。
起得早也不知要做些什麼,想收拾行李又見其瑪還睡得安穩,擔心收拾之下恐吵醒了母女二人,乾脆往街上去買些早點,等她們醒了也有的吃了。
哪得知道回來以後,其瑪已經是起身了,只是卓婭還睡得很甜。
其瑪回眸一笑,竟回到從前那般貌美的時候,明眸善睞好看得鄂麥這般習武之人是憋不出話來形容了。
“你回來啦?”她說着話,手上正邊打包着兩個包袱。
“嗯!”他笑,將手中的包子遞過去,“行李就這麼一些嗎?我買了些包子,怕你跟孩子餓着。”
其瑪放下手中的忙活,伸手接過臉上略帶嬌嗲之意:“從前怎麼不知道你這般勤奮,怕是趴着牀邊兒不好睡吧?”
清早一醒來,便見鄂麥沒了人影,伸手一探,小卓婭身邊兒的位置十分冰冷,像是沒人躺過。
她本還有些失落,伸手重新摸了一遍兒,只有一個小小的地方溫熱猶存,再一看牀邊兒擺着的意思,她心下就已經瞭然了去。
如今果然見他有些許不好意思,但也什麼都沒說,只當是上前幫她將包袱打了結。
其瑪又道:“卓婭還睡着,燒是退下去了點,不過我喊她她還有些無精打采,可能得抱着走了。”
鄂麥將兩包包袱,一包給她挽了起來,一包給自己綁在肩上,隨後小心翼翼的用小披風包住孩子,將她謹慎抱在懷中:“不礙事的,爹在,爹給她抱着。”
他亦是許久不曾抱抱自己的閨女,想念非常,如今上手反倒有些不習慣了。他個多少豪爽的漢子,除了其瑪和卓婭,還沒有誰能讓他這樣小心的,一旁的其瑪看着亦是覺得很是好笑。
等確保是抱好了,孩子也沒有要醒的意思他才鬆口氣道:“馬車已經在下邊兒等了,等你吃了早點咱們就下去吧?”
其瑪搖搖頭:“我現在不是很吃得下,帶上就好了。走吧。”
鄂麥想想便作罷,見她環顧了下屋子便又問道:“可有什麼漏帶了沒有?”
她看着桌上放着的兩頂帷帽,想了想道:“好似是沒有,也就這般了。”
他瞅了瞅小卓婭正趴在他的肩上流口水,偷偷笑開,隨後騰出一隻手牽住了其瑪:“那我們走吧。”
她看看自己手上的那是溫熱的大手掌,心中不由流淌出暖流來,好似清早那一時間的落空此刻被溫暖所填補了。
鄂麥本意還是要給無名去送一趟早點,再順勢告個別,也能再次感謝他照顧其瑪與小卓婭。可是到了隔壁卻見那房門大開,屋內冷清,裡頭好似什麼都沒變,但是也有幾個時辰沒有人在。
想一想,好像無名身上也並沒有帶什麼東西,就這樣揮一揮衣袖,身揣一把利劍,人便走了。
他有些感慨,最終什麼都沒說便下了樓。
還是一大早,客棧都還沒開門做生意,小二的正打着哈欠擺弄桌椅,掌櫃的則是打着算盤算賬。
見這麼一大早就有人下樓來,不由好奇,擡眼一看原是昨日來找無名的男子,手中抱着還在酣睡的女娃娃,手上還牽着一位樣貌極富異域風情的女人,一時間竟傻了眼。
那女人他沒見過啊!竟不知道自己的客棧裡還有這麼一位長相貌美的女子,趕忙就迎着上去:“啊——二位客官,這是要走啦?”
鄂麥淡然道:“嗯。”
其瑪則是想到這麼幾日裡,掌櫃的對小卓婭還算好,時不時會送幾顆小糖,於是便客氣道:“是呢,這幾日多虧掌櫃的照顧了。”
她這麼一開口,他恍然想到了無名帶來的那對母女。她們很是謹慎,每日下樓來都是帶着帷帽的,店裡的人都不曾看到她們的長相,只聽小姑娘的嗓音甜甜的特是討人喜歡,母親的聲音則是溫婉大方。
不是她們還能是誰??
掌櫃的大爲驚喜,萬萬沒想到原來這對母女的樣貌還真是不凡,瞧着樣子也不是中原人。再看二人緊緊牽着的手,只怕這就是一對夫婦了。倒是沒想到他一個長相粗獷的男人,妻女卻是可人的。
“誒,不客氣,等客官們有機會,再到小店來就是了。”他歡笑起來,一邊兒的小二也是從呆愣中回神來,連忙精神了不少,手拿抹布就走來。
鄂麥在心底冷笑了去,就這般黑店,還“色”貫滿盈的人,會再來就怪了。於是便毫不留情的牽着其瑪離開。
本來他個大男人應該騎於馬上或是坐於馬車之前,可是手中抱着小卓婭他捨不得撒手,便隨着其瑪擠 進了車內去。
馬車一路奔波搖晃,小卓婭很快就給晃醒了,頭腦一陣昏沉,擡頭能見鄂麥刺溜溜的胡茬,不由一愣,然後連忙從他的懷中坐了起來捏了捏他的臉。
“爹、爹爹。”
鄂麥不敢大聲怕嚇到她便耐着性子壓輕嗓音:“嗯?”
“真的是爹爹!”她小小的歡呼起來,因着發燒使不上勁,但是臉上的興奮卻是抵不住的。
那一刻,其瑪深深的感受到自己失寵了。
“小卓婭開不開心呀?”鄂麥抱着她輕輕拍打背部。
只見她用細小的胳膊摟住鄂麥,像是貓叫的小聲音道:“開心,我和孃親都好想念爹爹。”
“好。”他輕笑,“小婭先睡一會兒,我們要去見世子伯伯了,你可記得?保烈伯伯。”
“嗯,記得。”她軟糯的嗓音悶在他的懷中,漸漸的又將剛睜開的大眼睛閉回去,呼吸才漸漸勻稱起來,“那卓婭睡了哦——”
鄂麥與其瑪見她睡過去,相視一笑,前者更是將後者的後腦勺輕輕一按,吻住了她的額頭。
好一會兒才鬆開柔聲道:“真的辛苦你們了,你可怨我?”
其瑪紅着臉搖搖頭。
太陽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一束陽光照耀到駿馬的馬蹄之上,隨着它的奔騰而緩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