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聽你父皇的話。”
蘇幼儀鼓勵他,皇上既然想單獨和大皇子談話,一定有些不想讓自己聽的。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父子倆好好溝通這件事吧,關於撫養大皇子的事,本就輪不到她來插手。
她也相信,皇上會給出最好的答案。
大皇子聞言點點頭朝後院走去,一開始腳步還有些遲疑,大約擔心讓皇上久侯不好,又加緊了步伐。
不多時父子兩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的,讓淑芽等人大跌眼鏡。
原以爲皇上那個表情一定會把大皇子訓斥一番,至少也要責備一番,沒想到他們好像只是出去聊了聊天似的,興高采烈。
皇上道:“讓他在你這裡玩吧,朕先回去了,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置。”
說罷放心地把大皇子交給蘇幼儀,轉頭便離開了永壽宮。
蘇幼儀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想蹲下朝大皇子道:“你四弟就在東偏殿,這會兒不知道睡着沒有,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大皇子想了想,點點頭。
蘇幼儀牽着他的手朝東配殿去,只見奶孃正坐在小牀邊看着四皇子,見他們進來無聲地站起來福禮。
蘇幼儀見狀便知四皇子在睡着,輕聲道:“我領大皇子來看看四皇子,你們都出去吧,一會兒再進來。”
“是。”
奶孃們也悄悄退下,蘇幼儀帶大皇子站在牀邊,朝牀上那個閉着眼睛的小傢伙看去。
剛出生不過十來日的孩子,肌膚已經褪去了皺巴巴的紅,變得又白又嫩,吹彈得破。
大皇子仔細觀察他的眉眼,竟看出他睡覺時鼻翼輕輕翕動,覺得分外有趣。只是孩子太小,一時還看不出長得什麼樣,何況又閉着眼睛。
兩人看了一會兒,悄悄退出屋子,奶孃們重新回去照顧。
到外頭,大皇子纔敢放鬆說話,“昭母妃,四弟那麼小,父皇下旨不讓宮裡人談芳貴人,就把四弟當成你親生的。這是父皇的旨意,你自己願意嗎?”
蘇幼儀覺得答案或許對大皇子有些殘忍,可她更加不想欺騙大皇子,便道:“我願意。”
大皇子果然不說話了。
她柔聲道:“我願意把四皇子當成親生的孩子看待,因爲他纔剛剛出生了沒了母親,他需要一個母親。若是旁人倒罷了,可他是皇上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弟,看在你們的份上,我也要好好照顧他呀。”
大皇子聽了她的解釋,似懂非懂,不過面色好看了許多。
他又道:“那我明白了。反正不是四弟,將來你也要生自己親生的孩子的,對不對?就算父皇把我給你撫養,我也不是你親生的……”
“不是親生的纔好呢!”
蘇幼儀笑道:“你看,四皇子今年纔到我宮裡,可我跟你都認識好幾年了。先來後到的規矩你應該懂的,咱們倆是老交情,哪是剛來的人能比得上的?”
她說的不像是母子,倒像是朋友之間。
大皇子果然眼前一亮,“真的嗎?可是我聽別人說,民間的父母多有疼愛小兒子忽略大兒子的,我從前也覺得父皇就是這樣,他待我比二弟三弟更加嚴厲些。”
蘇幼儀拍着胸脯道:“纔沒有,對你嚴厲那是寄予厚望。別的皇子想讓皇上嚴厲都得不到呢,你倒嫌棄?我就更加不會了,小屁孩子有什麼趣兒?咱們能一起鬥風箏一起打馬球,小孩子根本就不會玩,你說是不是?”
大皇子這才展露笑顏。
說到底他就是想讓蘇幼儀告訴他,無論以後她有多少孩子,大皇子在她心裡的地位總是最重的,那就足夠了。
哪怕不是最重,最特意的也好。
他忽然想起什麼,道:“對了昭母妃,你不問父皇同我說了什麼嗎?”
這孩子果然還是心裡憋不住話,這麼一會兒就忍不住提起這件事了。
蘇幼儀搖頭,“你若想說自然會說的,何必多此一問呢?”
大皇子皺着臉道:“我是想說,可是父皇不讓我說,我就不能說了。”
“既然皇上不讓你說,那我就更不能問了。這是你們父子之間的秘密,我不打聽。”
說罷帶他往正殿走,“走吧,咱們吃點心去!”
……
次日去皇后宮中請安,恭喜之聲一片。
皇后還提醒了她幾句,說她沒有生育的經驗,遇到不懂的事要多問多學。
惠妃的恭喜就更加赤luoluo了,充滿着嘲諷之意。
大概她覺得皇上把四皇子給了蘇幼儀,便不可能再把大皇子給蘇幼儀,於是心裡的大石徹底放下了吧?
蘇幼儀有了四皇子,江貴人還陷在毒殺芳貴人的局中.出不來,她的兩個強力競爭對手一下子就沒有了。
實在大快人心。
蘇幼儀只是敷衍過去,在座中一望,不禁感慨如今後宮人員稀少。
嬪位之上只有惠妃、燕嬪和她,嬪位之下也只有婉常在、純常在和白答應,江貴人還被禁在鍾粹宮待審問。
她正想問皇后江貴人的事,倒是惠妃先開了口,“皇后娘娘,不知芳貴人被毒殺之事查清楚了沒有?”
不僅皇后願意讓江貴人背這個黑鍋,惠妃更加願意。
蘇幼儀不知怎麼的,下意識看向白答應,卻見白答應握着茶盞的手發緊,幾乎青筋暴起。
“白答應,你怎麼了?”
她一開口,衆人的目光都朝白答應看來,她一時驚慌失措。
“沒,沒什麼。我嬪妾這盞茶有點燙,這殿中熱氣又足,所以一時喝不下。”
她這樣解釋,衆人也沒多想,皇后朝惠妃道:“原本是可以結案的,只是皇上說年關在即,芳貴人的喪事已經夠晦氣了,再處置江貴人越發不要過年了。索性就等年關過了再處置江貴人的事,也好讓威遠侯安心過個年。”
說來說去,還是看在江貴人母家的份上。
惠妃有些失望,皇后卻忽然想起這茬,朝燕嬪道:“江貴人禁在你宮裡,你和她住得近要多看着點。免得像芳貴人那樣,被禁足着出不了宮,居然還能被人找到下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