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身乾淨衣服,將頭髮紮成精神的馬尾,秦霜降化了個淡妝,背起畫筒隻身前往文化出版公司。
“你……你好。”秦霜降提前吃了喉寶的,一到地兒,跟編輯約談時,說話還是有點不利索。
她畢業的時候就小有名氣,只不過是屬於小打小鬧的那種,所以經原來熟絡的畫展老闆介紹,編輯也是客氣接待。
看了她的畫作,翻開第一張,編輯就倒吸一口涼氣。一張血肉模糊的手,從地獄伸出,指甲尖銳彎曲,逼真的像是要從畫裡跳出來。第二張,第三張以及其後的,風格又切換的迥異,着實才氣沖天。
“是怎麼個投法?這是樣稿還是什麼?”
“唯一的手稿底稿,而且,這是全部的。”秦霜降喝了大半杯水,淡淡的說道。
這是需要時間審覈的,編輯拿着在辦公室內幫她掃描存檔,並且將U盤送給她。“我很欣賞你,但是流程和規矩你肯定比較清楚,沒有那麼快。就光是等一個發行的正規編號,少則就是一年。”
“嗯,我明白。”秦霜降道了謝,收下U盤後,想到自己什麼禮物都沒有帶,立時有些侷促。“要不……我請你吃個飯吧。”
“不用。”編輯笑了,一個年紀相仿的姑娘。“畫的真的很贊,我只是個初級編輯,在我這裡,一審當然是通過的。然後我再上交編輯組組長,接着是主編。”
“那就麻煩了。”秦霜降與她交換了聯繫方式,是不是太長時間沒有與人交流,她都不大適應要怎麼說些客套話了。
幸好編輯也沒有介意這些,與她道別後,突然問。“秦小姐,您有沒有心理上的什麼疾病?”
“什麼?”秦霜降覺得那話說的過分,擡眼看她。
“你別生氣,我只是看到你的畫,覺得……你是不是有抑鬱症?”
抑鬱嗎?
當然不!秦霜降就是性格寡淡,也不至於封閉自己,做些想不開的事啊!畫那些畫,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前途和婚姻,就似周身浸在黑色的海水中,泅渡不出,無人救贖。
出了大樓,初冬的暖陽正好,不明晃晃到耀眼,也不冰冷。
秦霜降用手遮擋,接聽了電話,是左驍的。
“恭喜你,出關了。”
“謝謝。”算是嗎?秦霜降回想下這段時間的瘋狂,還真是猶如閉關一樣。
“有沒有榮幸請你吃晚餐?”左驍時刻關注着她的動態,安靜地做到不打擾。
“呃。”秦霜降不大情願,但又找不到託詞,她現在想來一顆安眠藥,然後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
“不是我一個人,還有左念。”左驍打消她的顧忌,繼續道。“大嫂從療養院回來,家裡說要慶祝。”
只能答應了,秦霜降買了杯奶,幾乎是點頭的瞬間,左驍就身邊了。
說不驚奇是假,但左驍表示,人是正巧路過,緣分如此,你也不得不信。
“我就穿這個,合適嗎?”秦霜降這素面朝天的樣子,怎麼都與富家少夫人扯不上邊。
“你覺得不合適就去買新的。”左驍替她拉開車門,讓她坐在副駕,後座的左念正快速地復原着魔方,眼神一瞥,算是打了招呼。
秦霜降不好麻煩他們,反正自己在左家的地位,並不如琳琅留下的花房重要。關鍵是她這張臉,穿什麼有什麼關係呢。“現在就去嗎?”
左驍詢問着她還有什麼計劃,兩人真是如多年不見的老友,不親密也不疏遠。
“這是什麼?”左念指着她的畫筒,問。
“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左驍訓斥着,對他厲聲道。
秦霜降覺得自己與左念投緣,都能自動將他那句翻譯成,我能看看嗎?“給你。”
左念隨手抽出一張,眼睛都看直了,並不像大人那麼計較手法和壓線,他一直捏着那張畫,等到快下車的時候,喏喏地問。“你是爲什麼不開心?”
兩個大人都愣住,秦霜降更是不好意思。畫如其人,更能反應當時的心情。她時不時的要在生與死之間來解脫自己,除了畫,其他都是無意義的留白。是不開心,可緣故,卻說不清楚。
左驍自若地走在前面,秦霜降跟左念,就那麼彆扭地跟在身後。不少人前來迎接,鬨笑做一團簇擁着去打牌或者喝下午茶,也是秦霜降不喜歡左家的另一個原因,這裡的人都像戴了面具,熱鬧的僞裝隨時可以撕扯下來,而她的真實孤獨,就那麼沒用防備的凸顯出來。
她不敢再去後院看花房,伶仃地離左驍老遠,不知道該乾點什麼。
“琳琅?!”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快步奔過來,對着秦霜降喊,下一秒,耳光狠狠地抽了上去,將秦霜降的頭,打的歪在一邊。“你居然還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