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告知殿下你,若是可以,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吧,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那個被你捏在手裡的冰洞的秘密,已經被我們堪破,不要想着用這個秘密,來威脅我們了。”
容傾月把話說的很明瞭,直截了當的搬到檯面上來說,着實嚇了慕景然一跳。
他還以爲,不管如何,樣子總是要裝裝的吧?
可是容傾月完完全全不在意,他脣瓣一抿,看向一旁雲淡風輕的宸王殿下,居然有種被坑了的感覺。
如今回想起來,那個冰洞在那兒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人發現,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被容傾月和雲修離發現了,他們纔去過月菱花花圃一次啊。
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晚他們故意露出馬腳,讓他在緊張之下以爲地方被他們發現了,所以趕緊去查看。
沒想到,卻是在無意中給他們帶了路!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大意了。
“那麼月郡主,想知道什麼?”
容傾月攤攤手:“沒什麼想知道的啊,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就看太子殿下手裡,還沒有什麼我們不知道,並且感興趣的東西了。”
他們不知道,並且感興趣?
除了那名女子,還能有什麼是能讓容傾月和雲修離感興趣的?
慕景然咬牙,這是他手上最後一張牌了!
可是正如容傾月所說,這個秘密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已經無所謂了。
因爲他們的目的就是找到雲流城的入口,而容傾月身上的廉貞之力像是已經認她爲主一般,是不會輕易消失的,所以對他們來說,知道這件事,是單純的滿足好奇心。
可是……對於慕景然來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啊。
若是告訴他們了,他們或許會繼續合作,或許會一走了之。
但是,若是不告訴他們,那就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思慮再三,慕景然抿脣道:“既然月郡主都已經下去過冰洞了,那麼除了那名女子,想必還遇到了一些東西吧?”
容傾月淺笑回身,她就知道慕景然最終還是會說的。
因爲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
至於他問的話……容傾月點頭:“歲語花?”
慕景然的臉色又是一白!
爲什麼連歲語花都知道?!
看來,拿歲語花這個與他們做交換,也是不可能的了……
容傾月哪裡會不知道這個慕景然在想些什麼,她彎了彎脣角:“本郡主說了,太子殿下把知道的東西說出來就好,因爲你知道的,我們大約都已經知道了。”
慕景然低頭:“…還有一事,那女子是憑空出現的,這個話題,月郡主感興趣麼。”
本以爲這回容傾月總該感興趣了吧?誰知道她淺笑一聲:“憑空出現?歲語花的作用是重生,不是造物。”
——
沈傾與葉闌回到皇宮,避開侍衛直接進了雲修離的寢宮。
找到了奕城與其他幾位祭司之後,說了在冰洞中看到的一切。
沈傾緩了口氣,蹙眉直入主題:“大哥,是歲語花!”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都愣了,歲語花?說的是七妹?
“我們在石洞中發現,所有的記錄都是從四千八百七十年前開始的,這是具體的時間,並不是宸王殿下說的五千年。”葉闌急促道。
沉闕不解:“有差嗎?”
不過差了一白年左右。
葉闌頂着一副‘你是白癡’的表情:“七妹是什麼時候去的?五千零六年前;雲流城是什麼時候覆滅的?五千年前;覆滅的雲流城軌道錯亂,與大陸第一次交界是什麼時候?四千九百七十年前;而你們知道,歲語花的‘重生’,需要多少年?”
葉闌的話音一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將那些時間一一對上,衆人驚訝擡頭!
“歲語花的‘重生’,不多不少,一百年整。”顧蒼冰冷啓口。
沈傾點頭:“這就對了,歲語花的重生,不僅僅是重生人,還能夠重生物,它能將一個人身邊的一個物事,重生成那個人的模樣,所需時間,一百年。”
衆人還在沉默,沈傾又道:“算一算時間,雲流城覆滅之後與大陸接軌,之後不多不少過了一百年,現在躺着的這個‘七妹’有了知覺,有了意識,她在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始記錄。”
按照沈傾所說的,難道現在的洛旋,居然是……被歲語花創造出來的?
她原本只是真的洛旋身邊的一件事物?可能是一支髮簪,也可能是一個鐲子?
是這個意思?
衆人不禁看向奕城,若那人真的不是阿旋,那他……
奕城卻是勾了勾脣角,緩緩閉眼:“四千九百七十年前,我們已經流落下界,或許是她的貼身之物,偶然落入此處,得到了歲語花的力量,重生成了一個新的‘她’。”
奕城看的很明白,他是全天下最最瞭解洛旋,也是最熟悉洛旋的人。
除了最初時候給他的熟悉之外,相處的越久,他從那個洛旋身上,便只能感覺到陌生。
“大、大哥,既然是這樣,那麼傾月……”楚霽抽了抽嘴角,他們不會又一次弄錯了吧?
“傾月……隨便她吧,她想繼續做廉貞祭司,就讓她繼續;她不想,也不要逼迫她。”奕城緩緩垂眸:“我將洛旋逼死了,傾月……不行。”
沈傾的眸子一暗:“本以爲找到了,沒想到……”
奕城卻是勾脣一笑:“阿旋的身軀早就投入了無妄,天地間再不可能有她的身軀,與她的七魄了。是我太過執念,否則,早該知道的。”
其實,他何嘗不是早就知道,洛旋不會回來了呢。
但是,他卻一直在自欺欺人。
奕城揚了揚手:“把廉貞和白駒之隙送還給傾月,我進去再看看她。”
那個‘她’是誰,衆人都很明白。
沈傾的臉色微微一僵:“還有一事……歲語花雖然能夠重生,但是歲語花的力量已經不足,而且歲語花很脆弱,重生的這個‘七妹’已經快要五千年了,她……存在不了多久了。”
這還是委婉的說法,沈傾今日發現,歲語花吸了容傾月的血,可是即使如此,它依舊是毫無朝氣。
也就是說——這一株歲語花的壽命,到頭了。
而一株歲語花,一生只能重生一人,歲語花的生命完結,那麼那個被‘重生’出來的人,也會灰飛煙滅。
奕城何嘗不知道這一點?
他看的很清楚,但是……她與洛旋太像了,就算最後會消失,他也想把握住最後一點時間。
——
容傾月靜靜等待着慕景然的話,慕景然卻被她搞的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歲語花她已經知道了,那個洛旋的身份,她也已經知道了,那他們還想知道什麼?
“好吧,太子殿下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那麼本郡主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容傾月對着雲修離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本郡主很好奇的是……五千多年前,你們北玥民族,是如何登上雲流城的,是誰……給了你們這個機會?”
這個問題,是他們都沒有想通的。
北玥不過是大陸是一個民族。
對,驍勇善戰,橫掃大陸十國,可是那又怎樣?
容傾月不覺得火藥這種東西是那個時候的北玥能夠製造出來的。
而且她昨日與秦墨用凝音訣通過話了,她問了秦墨,按照現代的角度來說,那個火藥能夠達到一種什麼程度?
秦墨雖然前世是個醫生,但好歹是現代人,加上那一段時間他也在雲流城,一定會對火藥加以勘測。
果不其然,他蹙眉告訴容傾月,那種火藥,估計相當於現代的炸彈了。
可是現在,東堯是最強的國家,連東堯都沒辦法提煉精純度的火藥,五千年前的科技水平,做炸彈?
秦墨猜測,這種火藥是有人傳授給他們方法,專門對付雲流城的。
雲修離與沈傾等人也討論過這一點,確實,五千年前北玥的進攻太詭異了。
北玥是如何製作出炸藥的他們先不管,就說北玥是怎麼知道雲流城上那些靈力石的?還有,北玥又是如何進入雲流城的?
如果沒有人引路,他們怎麼可能能夠開進十幾萬大軍?
所以,容傾月問的,便是這個問題。
慕景然臉色大變:“無可奉告!”
容傾月聽到他的話,不急不惱,慢慢悠悠的抿了一口熱茶,隨手捏了一塊黃金糕,靜靜等着。
反正慕景然不說,他們也會想辦法查到的。
五千年前熟悉雲流城、知道如何進入雲流城,知道雲流城上有靈力石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只不過……她不想講時間浪費在這上面,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時間久遠,排查起來也很麻煩。
所以,如果慕景然能夠告訴他們,就再好不過了。
她相信慕景然會想通的。
那個人在五千年前給了他們好處,所以慕景然將那個人保護了起來。
可是現在呢?沒了他們,慕景然是無論如何都上不了雲流城的,所以,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容傾月懂,慕景然也會懂。
她伸了個懶腰,陽光照在她臉上,像是羽化成仙的鳳凰:“太子殿下,想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