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溪煙說罷,拉着雲祁風風火火地朝着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的眼睛在發亮,像是有閃閃金光,光華璀璨,彷彿太陽投下的無數光澤都這樣堙沒了在她熠熠生輝的臉上。
兩人穿越了無數的人流,終於趕上了那緩緩而行的車隊。
華溪煙眼眸微微眯起,輕哼一聲,朝着那馬車騰空而去。
就在快要接近那馬車的時候,旁邊忽然閃出了一人,拉住了華溪煙的胳膊
華溪煙順着那青色的衣袍看去,目光逐漸上移,看過那瑩白如玉的手指,看過他繡着翠竹青紋的袖口,他潔白的衣領,最後他含着笑意的面容。
“長公主,現在可不是出手的時候啊。”仝宣輕聲說着,甚至還輕輕對着華溪煙滿含挑逗地吹了一口氣。
華溪煙神色一冷,目光斜斜向下,看向那馬車,輕哼一聲:“仝將軍,現在你這般阻攔着我,可是有什麼貓膩?”
“長公主真是說笑了,今天乃是柔嘉公主大婚,還能有什麼貓膩?”
“本宮便要去看看!”華溪煙說着,身形急轉,旋轉幾圈,朝着下方激射而去。
仝宣正要伸手阻攔,去被一片潔白的衣袖攬住了去路。
雲祁薄脣微勾,淺淺開口:“仝將軍,和女子動手,貌似不雅。”
兩個人都在笑,只不過雲祁的笑意是雲淡風輕,而仝宣的笑意卻是讓人覺得深不可測毛骨悚然,倆人這般不斷地交手,招式愈發地凌厲了起來。
華溪煙的身子還沒有靠近那馬車,便被四下涌出的無數人攬住,她冷笑一下,大喝一聲:“風吟風滔!”
四周霎時間“唰唰”出現了無數的身影,朝着華溪煙包圍而來,將她牢牢地護在圈子中央,霎時間,這一方打鬥之地一片混亂。
華溪煙知道那車裡絕對有問題,雖然她剛纔已經露面,但是如今她肯定那車裡坐着的絕對不是柔嘉!
車隊現在已經出了城門,百姓並不是很多,所以兩方人馬的打鬥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喧譁,而正由於外邊這一片空地,各方之人才更加遊刃有餘地施展起自己的功夫來。
李後顯然爲這一次的事情下了血本,看着那源源不斷出現的李氏暗衛,便知道若是要接近那馬車,着實不易。
華溪煙身子一轉,在旁邊一顆大樹的枝椏上穩住了身形,對着下邊冷聲下了命令:“將馬車之人給我帶出來,不惜一切代價!”
暗衛領命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王家暗衛全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靠近那馬車,他們都深知華溪煙下了死命令必然是茲事體大,所以萬分不敢怠慢。
那邊仝宣和雲祁的打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雲祁一直沒有痛下殺手,而是像是貓捉老鼠一般,不慌不忙地戲弄着他。
旁邊忽然再次出現了兩人,宛如身帶雷霆,極速而來,加入了打鬥的圈子中,讓本來呈現僵持的局勢呈呈現出了偏向王家這便的態勢。
華溪煙看着來人,喚了一句:“三哥,四弟!”
王齊手中凜凜寒劍宛如了一個個繁複的劍花,伴隨着每一道寒芒的略過,都有一人隨之倒下,聽到華溪煙的呼喚,挽起轉過頭一笑:“二妹不必擔心,是父親讓我們過來的。”
華溪煙眨眨眼,這才仰頭看向了雲祁和仝宣。
仝宣不慌不忙地接着雲祁的招式,忽然一笑,問道:“你是不是以爲,寧曄那蠢貨會將西陵那邊劫下來?”
雲祁挑眉反問:“有何不可?”
說着,雲祁猛然揮出一掌,重重打向了仝宣的胸口。
仝宣本來凝聚在一起的真氣默然散了,眉頭一皺,整個人像是一隻斷線的風箏一般,從半空中掉落了下來。
捂着胸口不停地咳着,他的面容本就俊美儒雅,如今更是帶了幾分讓萬千少女忍不住砰然心動的姿態。
滿前似是有淡紫色輕紗裙襬搖曳,同色系的繡鞋前邊綴着一顆碩大的明珠,折射而出的光芒幾乎就要晃花他的眼。
仝宣擡頭,對上了華溪煙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確實是讓寧曄去看了西陵那邊的狀況,你說他能不能發現不對勁兒?”
仝宣噗嗤笑了一聲,言語中含着萬分的蔑視:“就他?現在還不定被人困到了哪裡。長公主,我說你聖人千慮,怎麼就沒有想到中間會有什麼突發狀況出現呢?”
華溪煙神色一怔,聲音立刻冷了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昨天你派去給寧曄傳話的人,現在還在我的手上。”仝宣像是在欣賞什麼十分精彩的新劇一般,看着華溪煙逐漸冷冽下來的面容,笑容愈盛,“怎麼樣?是不是很驚訝?寧曄根本就沒有得到你的消息,更不可能幫你去阻攔西陵的送親隊伍!”
雲祁也緩步走了過來,幽深的鳳目看不出什麼多餘的神色,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這是他生氣的徵兆。
“等到一會兒送親的隊伍交接之後,我倒是看看你們還有什麼法子。”仝宣抹了一把嘴,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攝國長公主,你該不會要給自己安一個干涉他國政務的名聲吧?”
“這就不勞仝將軍費心了。”華溪煙面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懊惱,低聲咒罵了一聲,“真是該死!”
很少見華溪煙會露出這般的情緒,仝宣的心中愈發地得意起來:“長公主,人又千慮,你能想到的,皇后娘娘怎麼想不到呢?”
仝宣還記得李後和他說過,華溪煙其人性敏而機警,對於旁人不動聲色之事,自己絕對不可能無動於衷。
於是李後便派人在安親王府外邊守着,果不其然,抓到了華溪煙前去送信之人。
“長公主,失敗的感覺,怎麼樣?”仝宣有些得意洋洋地問道。
和華溪煙交手的次數不少,但是佔了便宜的寥寥無幾,但是這次,她算是栽了大跟頭。
這一次聯姻的事情,對於李家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寧煊和蕭家的事情算是黃了,李後自然要爲自己另謀出路。
華溪煙滿心不願地擡起了頭,就在仝宣因爲她會十分怨憤地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她勾脣粲然一笑:“仝將軍,我敗了嗎?”
仝宣的心莫名其妙地沉到了谷底,方纔堆砌起來的得意忘形開始不由自主地瓦解。
“你回頭看看,那是誰。”華溪煙輕擡下顎,朝着仝宣示意。
一行幾人緩步而來,爲首的是一個男子兩個女子,他在熟悉不過。
尤其是中間那個女子,一身大紅色的鳳凰錦服,面上的輕紗早便不知道去了哪裡,如今正被那二人挾持着,那一種楚楚可憐的眼神看着他。
“仝將軍……”柔嘉朝着仝宣十分悽楚地喚了一聲。
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之前的一切都是那麼地順利,她也順利坐上了前往西陵的轎子,怎麼在城外,就被人給攔下來了呢?
趁着仝宣怔楞的時候,華溪煙身形一轉,鬼魅的身形如同一陣風一般刮向了另外幾人包圍中心的馬車,撩起簾幕,把裡邊的人一把拽了出來。
淑慎本來就窩在馬車裡邊戰戰兢兢,如今更是受到了驚嚇,發出了一聲淒厲至極的尖叫。
“閉嘴!”華溪煙瞪着她,惡狠狠地警告了一聲。
看到面前發生的這一系列變故,仝宣有些怔怔說不出話來。
“三哥!”華溪煙朝着王齊喚了一聲,“不必打了!”
王齊見事情塵埃落定,收起了劍,旋身落下。
“仝將軍,這偷天換日的把戲,你們玩的可真是好!”華溪煙嘻嘻笑着,走到了仝宣滿前。
仝宣有着怔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明面上答應西陵和北戎的婚事,實則將兩位公主交換,單單是這份心思,我還真是想不到!”華溪煙搖搖頭,唏噓感嘆了一聲。
仝宣目光沉了下來,看着鉗制着柔嘉公主的雲惟,雙手都在劇烈地顫抖。
“還有一件事情,你倒是說的不錯。”華溪煙上前一步,甚至是頗有深意地拍了拍仝宣的肩膀,“寧曄那麼不靠譜的人,我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呢?”
於是仝宣是意識到他們是被華溪煙給耍了,他們之大寧曄和雲祁的關係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華溪煙會找寧曄前來,但是獨獨算漏了一個雲惟!
在天隆帝的壽宴上,雲惟與沈葭打了御林軍之後逃跑,天隆帝的追緝令在前不久才被華溪煙撤了回來。於是這二人便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誰也想不到如今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再次出現!
“華溪煙,你好生的算計!”仝宣牙齒都在哆嗦着,說出的話更是帶着幾分顫抖。
“過獎!過獎!”華溪煙擺擺手,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淑慎公主面前。
華溪煙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將她面上的輕紗拽了下來。
柔嘉和淑慎是姐妹,所以面容自然有五分相似,在那輕紗的掩映下,兩人真真是一模一樣,所以方纔她纔沒有認出來。
“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仝宣想起方纔在城內的時候華溪煙明明已經走了,是什麼原因讓她折回來,開始對着馬車出手的?
華溪煙握住淑慎的手腕,看着她嫩白如玉的手指,忽然笑道:“淑慎,你學了你柔嘉皇姐那麼些年,怎麼這塗丹蔻的習慣,就不學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