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刺殺,混亂
南宮墨有些好奇衛君陌在北元軍中這幾天到底都查到了些什麼?不過衛公子顯然還在爲南宮姑娘太不將自己的安危當一回事兒生氣,並不肯告訴她事情的始末。只是勒令南宮墨在這裡好好休息哪兒都不許去,然後獨自一人閃身出了帳篷。
被拋下的南宮墨聳了聳肩,乾脆利落地仰身躺在牀上,閉眼休息了。很快肯定會有一場驚心動魄的事情,不愁沒有好玩的時候,先休息一下也是對的。
夜晚的北元軍中依然戒備森嚴,但是這難不倒輕功絕頂的衛公子。何況,他如今在北元軍中還有着正式的身份,即便是遇上了什麼人也沒有多少人會懷疑他。衛君陌依然避開了守衛,如一道隱藏在黑暗中的幽魂一般閃進了一個帳篷之中。帳篷裡,正在上演着萬分香豔的一幕。盧湘湘痛苦的呻吟着,眼底滿是恐懼和痛苦,但是覆在她身上的滿身酒氣的男人卻根本看不到這一點。甚至連她明顯不對勁的聲音都已經分辨不出來了。還是睜着滿是血絲,黯沉的眼眸,瘋狂地撕扯着盧湘湘身上的衣物。
看到衛君陌進來,盧湘湘掙扎的更加激烈起來。可惜換來的卻是男人毫不留情的一個耳光。衛君陌彷彿根本沒有看到眼前的激烈的場景一般,掃了一眼門口搖曳的燭火,輕輕彈指滅掉了火光。僅有的兩盞燈滅掉一盞,整個帳篷裡更加昏暗起來。衛君陌掃了一眼整個帳篷,走到牀榻旁邊的一個櫃子前,伸手扯過地上的衣服中的鑰匙打開櫃子翻找了一陣,從裡面取出了幾封信箋,翻看了信箋的內容之後,眼神越發的冰冷清冷。
“唔......”盧湘湘艱難地想要求救,但是被制住穴道的她只能發出痛苦的低吟。看到衛君陌站起身來,連忙向他投來祈求的目光。
救我...求你......
可惜,衛君陌留給她的只有冰冷無情的眼神,彷彿眼前的不是一個備受欺凌的少女,而是一個毫無用處的死物一般。
盧湘湘心中絕望不已,再也想不起來她之前面對南宮墨時的得意和惡意。她曾經享受的幻想着讓自己嫉妒不已的女子淪落到這個地步的景象。卻不知道,最後落得如此田地的人會是她自己。
衛君陌臉上的神色絲毫微變,隨手抽出一把匕首放在了牀邊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那假的呼敦顯然是早已經失去了理智,否則一個人這麼明晃晃的站在牀邊就算是再怎麼反應慢的人也該看見了。盧湘湘伸出一隻手想要去抓衛君陌的衣角,黑色的衣角從她指尖劃過,她只抓了個空,很快又被人抓住手臂按了回去。
衛君陌卻只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出去。
帳篷裡,只留下**薰心酒氣沖天的男人和毫無反抗之力的女子絕望的眼神......
南宮墨還沒睡着衛君陌就帶着一身的寒氣回來了。連忙坐起身來好奇地問道:“你去做什麼了?”
衛君陌取出那幾封信箋遞給她,南宮墨抽出來一看也不由得一驚,“盧啓臨將大夏邊關兵力部署和朝中局勢的消息賣給了北元人?”衛君陌點點頭道:“不止,還給北元人提供了大夏邊境那些地方糧食將會豐收,那些地方有重兵駐守,好讓他們順利的搶劫。”
“盧家是北元留在大夏探子?”
衛君陌搖頭,“未必,不過是財帛動人心罷了。如果他們是北元人,不會現在還不知道眼前這個所爲的呼敦元帥是假的。”
南宮墨嘆了口氣,道:“做點什麼不好,偏要作死?咱們要走了麼?”也難怪燕王不喜中原的商販前往北元做生意,而是實在有不少如盧啓臨這樣的黑心商人,完全不顧國家的利益向外族販賣情報。
衛君陌搖頭,“不。”
南宮墨蹙眉,明天一早整個軍中肯定會知道有人混進來了,現在不走到時候只怕不好脫身了。
衛君陌道:“就算找不到北元王庭和呼敦,這次也不能白來。”
南宮墨眼睛一亮,“殺了那個假貨。”
衛君陌眼底閃過一絲暖意,“那個假貨已經有人動手了。我們需要除掉這些人。”抽出一張單子遞給南宮墨,南宮墨一眼記住了上面幾個人的名字和特徵,點頭道:“好!”
清晨,天色微亮。寧靜的軍營中所有的士兵都已經起身出營操練去了。只有負責守衛和早膳的士兵還在大營中忙碌着。一聲驚恐地叫聲從一處帳篷中傳來,“不好了!元帥死了!”
一個北元士兵以北元話驚恐地叫道。
很快,就有人衝入了帳篷中,但是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們呆住了。
原本他們還以爲是有刺客潛入了軍中,卻沒想到大帳中的情景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牀榻上,呼敦高大的身形仰到在牀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臉上的表情還帶着震驚,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顯然已經死去多時。牀的另一邊,盧湘湘渾身是血,目光呆滯。特別是她的右手,幾乎被獻血染紅了。她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衣襟,但是已經被撕碎的衣領上依然露出青青紫紫的斑斑印記,還有喉嚨上那個觸目驚心的指痕。
幾乎所有人立刻就明白出了什麼事了。想必是呼敦想要對這個女人用強,卻被她一刀給刺死了。而呼敦臨死前掐住了她的脖子想要掐死他,可惜這一刀刺得太深,即使是呼敦這樣的彪形大漢也沒來得及最後爲自己報仇。只是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圈指痕。
“這個女人殺了大元帥?!”有人驚恐地叫道,“快去請將軍們過來!”
不只是軍中的幾位將領聞訊而來,就連盧啓臨父子倆也被人押了過來。看到帳中的情形,盧啓臨眼前一黑險些暈倒過去,“湘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盧湘湘彷彿傻了一般,不動也不開口。
一個將領怒瞪着盧啓臨道:“還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這個女人殺了大元帥?你們中原人果然不是好東西!來人,給我將這三個人推出去砍了!”
“等等!”盧啓臨連忙道:“將軍,這裡明明還有一個女人,現在怎麼會不見了?我女兒爲什麼會在這裡?這件事一定有蹊蹺!”
盧雲楓也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湘湘,這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會...我昨晚去你帳中的時候你不是要休息了麼?怎麼會......”盧啓臨心中一驚,側首看向盧雲楓,“你是什麼時候去的?”
盧雲楓道:“就是我們離開大元帥的大帳之後啊。”
“那時候大元帥也已經離開了,如果湘湘當時在,那怎麼會...你確定在帳中的是湘湘?”
盧雲楓一愣,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昨晚他心情也不太好,喝了不少酒。他並沒有進去看,自然不能絕對肯定當時跟自己說話的人到底是不是妹妹。如果不是...那麼當時說話的就是......”
聽到他們父子對話的將領皺了皺眉,立刻轉身出了帳篷厲聲道:“來人!立刻去......”
“嗖!”一道勁風從遠處破空而至。那人話還沒說出口,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怔怔的低頭,一支羽箭不偏不斜的正好射進他的心口。大帳裡的衆人也只來得聽到長箭破空的聲音,然後就看到站在門口的人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半個身子砸進了帳篷。
“來人!有刺客!”
尖銳的號角聲在軍中響起,原本還有些安靜的軍營立刻沸騰起來。
不遠處,傳來一陣馬兒的嘶鳴聲,然後就看到大營後方火光沖天而去,火光中兩匹駿馬朝着這邊狂奔而來。一匹白馬上坐着一個穿着藍色北元服飾的年輕女子,另一匹黑馬卻是空着的。女子坐在狂奔的馬背上,身形卻是安然泰山一般紋絲不動。含笑看了一眼朝她衝過來的北元士兵,隨手射出幾把暗器便將人放到在了地上。
“嗖!”又一支羽箭射向站在帳篷前的將領,一個人應聲倒地。
“還有一個人,他在那裡!”有人高聲叫道。
一個黑色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帳篷後面拔地而起,凌空抽出一柄軟劍朝着帳篷前的衆人揮出。凌厲的劍氣立刻化作一道死亡之箭襲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宮君清?!”盧啓臨厲聲叫道。
馬背上,南宮墨脆聲笑道:“盧先生,這次可要多謝你了。”
衛君陌凌空翻身,穩穩地落在了跟在南宮墨身邊的黑馬背上。並不去關係方纔那一劍的成果,而是繼續朝着前方衝來的士兵揮出了第二劍。然後一拉繮繩,兩個人兩匹馬朝着軍營的大門口衝了過去。
“抓住他們!放箭!”
南宮墨隨手抽出腰間的長鞭一展,長鞭朝着呆在一邊還沒有回過身來的盧雲楓捲了過去。長鞭纏住盧雲楓的腰一拉,盧雲楓立刻飛了起來被人甩到了衛君陌的馬背後面,然後暈死了過去。同時,南宮墨另一隻手將幾個藥瓶扔出去。在一陣五顏六色的煙霧中,兩匹駿馬飛奔了出去。
至於那匆匆趕來,不過幾十支倉促射出的羽箭,都紛紛被長鞭掃落在地上。
有騎兵發出尖銳的號聲想要叫回馬兒,但是兩匹駿馬卻絲毫不停號令,載着人絕塵而去。
“那不是軍中的馬!”一個騎兵叫道。
不是軍中的軍馬,就還有那位先生的屬下帶來的馬了......
想要從數十萬騎兵中逃走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們衝出軍營的時候原本在外面訓練的兵馬聽到了號角都紛紛往回趕了。但是,數萬馬匹突然聚集在一個地方顯然也是個麻煩,南宮墨毫不猶豫地往騎兵最集中的幾個方向扔了幾瓶藥之後,跟着衛君陌一起從還沒來得及完全合圍的大軍縫隙中衝了出去。
身後的大軍中,被南宮墨的藥撒到的馬兒突然狂躁的跳動起來。雖然只是區區幾十匹馬出了問題,但是幾十匹駿馬集體狂暴也不是一件好對付的事情。更不用說還有跟前火光沖天的軍營以及不知爲何突然此處煙火四起的周圍。一時間,整個軍中一片混亂。
南宮墨和衛君陌的馬兒不愧是千里挑一的寶馬。只是一轉眼的功夫就已經奔出了老遠,飛快地消失在了衆人的眼中,只留下藍衣女子愉悅地笑聲。
這裡畢竟還是北元的地盤,南宮墨和衛君陌也不敢多做停留。避開了之前的兩個小鎮方向,一口氣奔出了一百多裡方纔勒住繮繩停了下來。
回身在看茫茫草原,南宮墨不由得舒了口氣。今天過得可真是分外的刺激。
“休息一下。”衛君陌沉聲道,“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
南宮墨點頭,他們將北元軍中鬧得一團糟,等到北元真的大軍齊出來追捕他們的時候,就算他們真的能夠以一擋萬隻怕也不行了。南宮墨翻身下馬,扯過系在馬背上的水囊喝了一口水,翻身遞給衛君陌。衛君陌也仰頭喝了一口,才重新掛回馬背上。淡淡道:“醒了就起來。”
被掛在馬背後面的盧雲楓不知道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聞言,立刻擡起頭來眼睛通紅的瞪向衛君陌。翻身下馬怒吼一聲朝着衛君陌撲了過去。南宮墨嘆氣,上前一步在衛君陌動手之前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盧雲楓捂着肚子痛苦地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只能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兩個人,“你們...根本就不是什麼出來遊歷的兄妹!”
“你們不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商旅麼?”南宮墨嘆氣道。
盧雲楓臉色變了變,他父親到底跟北元人做了什麼交易,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卻也還是能夠猜到一些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盧雲楓紅着眼睛問道,“昨晚...湘湘的事情...都是你們做得?”
南宮墨淡淡地看着他,“如果你想看我愧疚,那大約要失望了。如果我們真的只是一對普通的兄妹,今天早上面對那個情形的人就是我了吧?對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者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的人,沒有資格讓別人憐憫。”
想起這兩天父親和小妹的計劃,盧雲楓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只是清俊的容顏不停地抽搐着,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扭曲糾結起來。呼敦元帥死了...這兩個人還殺死了好幾個軍中的將領。這些人是被他們盧家帶進軍中的,他可以想象到被留在軍中的父親和小妹最後會遭遇到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要帶我出來!”盧雲楓叫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抓我出來也問不出任何東西!”
南宮墨聳聳肩沒說話,衛君陌輕哼一聲一把拉過南宮墨扣入懷中,低頭吻上了她的朱脣。
南宮墨一怔,想要說話卻抵不過他堅定的不容拒絕的深吻。只得伸手輕輕環住了他的腰間,輕輕閉上了眼睛。
盧雲楓呆呆的望着眼前擁吻的兩個人,失魂落魄。
等到衛公子終於滿意了,才放開了南宮墨,擡手輕輕將她垂到臉頰邊上的髮絲勾到耳後。南宮墨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衛公子勾了勾脣角也不說話。如果王霸在,肯定忍不住在心裡罵一句狗男女,不過現在的盧雲楓卻沒有這個心思。
經過了一連串的震驚,盧雲楓反倒是有些冷靜了下來。擡頭含恨望着兩人道:“你們想要做什麼?”
南宮墨嘆氣,有些爲難地看向衛君陌。其實盧雲楓真的是個麻煩,如果不帶出來,盧雲楓肯定要死在北元軍中,但是帶出來了放走肯定不行,出了這樣的事情很難說盧雲楓會不會含恨之下徹底投靠北元。但是帶回幽州的話...燕王絕對饒不了盧家這樣的人家。
衛君陌淡然道:“帶回去,無妨。”
盧雲楓搖頭,道:“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我爹和湘湘還在北元人手裡。”南宮墨望着他,“你覺得,盧啓臨和盧湘湘,還能活着回來麼?”盧雲楓眼底閃過一絲恨意和痛苦,南宮墨淡然道:“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就要有承受後果的準備。你們盧家的所作所爲,盧公子當真覺得無愧於心麼?先輩豁出命去將北元人趕出了中原,你們卻將大夏的兵力部署和邊關消息賣給北元人。那些辛辛苦苦勞作的百姓跟你們有什麼仇什麼怨?還是說,果真是商人眼中只有金錢,連半點良知都沒有了麼?你自己看看吧。”
南宮墨將手中的信箋拋到他跟前。
盧雲楓伸手去撿地上的信箋,卻在觸摸到那熟悉的字跡時忍不住顫了顫。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看着眼前幾欲崩潰的青年男子,南宮墨心中也多了幾分憐憫和同情。比起盧啓臨和盧湘湘父女,盧雲楓雖然稍顯懦弱,卻也還算是一個心地不錯的青年。也許幾十年後他也可能成長成如盧啓臨那樣重利輕義的商人,但是現在他畢竟還有良知尚存。
衛君陌居高臨下,冷眼看着眼前的盧雲楓,只是漠然道:“盧氏叛國,論罪當誅。”
盧雲楓臉色微變,盧家並不只是他的父親和妹妹,還有他那麼的長輩兄妹,還有他的母親。盧家上下上百口,未必人人都知道這些事情。絕大多數人...都是無辜的。盧雲楓一時間不知道該恨眼前的這兩個人,還是該恨將盧家置於這樣境地的父親。或者是該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你們......”
南宮墨看着他道:“盧公子,令尊的事情就算不死在北元軍中,回到關內無論是寧王還是燕王都絕饒不了他。你若是能夠將功補過,或可赦免盧氏滿門。”
盧雲楓低頭不語。
遠處,一陣馬蹄聲飛奔而至。南宮墨眯眼,沉聲道:“是水閣的人。我們先走?”
“來不及了。”衛君陌淡淡道,“既然不怕死,先解決了這些人再說。”
來的人並不算多,大概也就十幾個人。都是一襲黑衣,衣襟上繡着水閣的標誌。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每一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片刻之後,這些人就奔到了三人跟前將他們團團圍住。爲首的黑衣男子打量了一眼衛君陌身上的黑衣頓時臉色十分難看。被人穿着自己人的衣服混入軍中,還殺了那麼多人他們都完全不知,簡直是奇恥大辱。
盯着眼前出類拔萃的一男一女,爲首的黑衣男子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心中不由得一跳,沉聲問道:“不知兩位...可是衛公子和星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