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沿着梅林小路走了小兩刻鐘,心情已經是平靜了,何必與那些人計較這些無中生有的呢?掌珠站住,深吸一口氣,才注意到前方遠處有一名少年,這個距離她看不大清對方的相貌,但是看身量估計十五六歲,穿着一件冰藍色對襟窄袖長衫,靛藍色的長褲紮在棉靴之中,掌珠愣住,這裡怎麼會出現外男?
想起那個月門,看來是從陳廷遠書房那裡過來的……或許是參加梅花宴的客人迷路了。
那男子看見她也是一愣,隨機很快就明白自己闖入了後宅,因此朝掌珠點點頭,痛快的轉身離開。
掌珠鬆口氣,她剛纔還在躊躇是離開還是迎上去,畢竟她算是主人,只是男女有別……
那男子也算是有風度,知道避開,這件事也就悄聲無息的過去了,可是那男子知道怎麼回去麼?掌珠笑笑,罷了,這也不是她過問的。
秋白小聲道:“姑娘,奴婢看男子長的倒是俊俏。”
掌珠眉頭一皺,厲聲道:“莫非這就是夫人教出來的規矩?”
秋白嚇了一跳,連忙跪下道:“奴婢就是隨口說說。”
掌珠道:“在夫人面前你也敢這樣隨口說說?”秋白不敢說話,掌珠道:“你若是不敬我這個大小姐,便回到夫人那裡吧……”
秋白連忙求饒道:“還請大小姐恕罪,奴婢以後不敢了。”秋白一是因爲自己是周氏的人,二是因爲掌珠對她一向寬容,今日纔敢如此胡說的,沒想到掌珠就發難了。
掌珠想着過會自然會有小廝尋那男子來,若是萬一再碰上小廝,小事也變成大事了,她還是快去望月居吧,便道:“起來吧。”說完便帶頭朝前快步走,秋白只低着頭緊跟着。
兩人都沒有注意前面拐角處的藍衣男子。
他不知道路,尤其現在在後宅更不敢隨意瞎走,不過暫且躲在這裡待到這兩人走後他再想辦法。
那男子見主僕二人走遠,才走出來,這女孩子脾氣倒是大,陳家的大小姐?
男子甩甩頭,不想在一個小女孩身上多放心思,擡腳便想原路返回,只是這樣怕是與剛纔那位姑娘一路了,若在這裡等着小廝,極有可能碰見其他的姑娘,男子俊朗沉靜的面容多了幾分糾結。
今日的梅花宴,掌珠已經和周氏說過,她不會入席,跟着周氏見客便可以了,畢竟母親不過纔出百天,周氏自是同意的。
到了望月居,掌珠讓秋白在梅林等她,自己一人進望月居便可,若是沒有剛纔之事,秋白絕對會勸阻的,今日,秋白終明白,無論她是誰的人,她在掌珠眼裡始終都不過是個奴婢。
望月居方方正正,不大不小,很是精緻,但是看起來還是頗爲冷清,一看便知是寡居之人所住,門口連個守門的丫頭都沒有。
掌珠在院中,剛要喊人,就聽屋內玉珠的聲音:“什麼好東西似的就天天往我這裡送,不就是嫌棄我是庶女麼?庶生怎麼了?二叔還是庶生呢,她敢嫌棄麼?有本事別回來啊?她若不回來我還是陳家的大小姐呢!”
“哎呀,你說大小姐也就罷了,何苦帶上二老爺呢?若是萬一……”想來是王姨娘了。
掌珠也不做聽壁角之事,轉身便離開。
她心中知道玉珠不喜歡她,卻沒有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是,她並非從小與玉珠一起長大,且她的回來讓玉珠失了大小姐的名號,人家自然希望從來沒有她。
對於玉珠,她已經失去了虛與委蛇的興致了,也不會繼續委屈自己刻意與玉珠交好了。
掌珠快步走,壓根沒有注意自己走向的並不是秋白在的位置,而是更靠近月門。
“阿珠?”一個男孩的聲音。
掌珠站住,心中一驚,現在陳家是不會有人這樣稱呼她了,更何況是個男孩,莫非……
“阿珠,果然是你!”
掌珠轉身一看,一名身着銀色長袍、俊美飄逸、面帶溫暖笑意的男孩,掌珠也頗爲驚喜:“阿路?”
阿路道:“你離開薄情庵怎不與我告別呢?也好讓我知道你去哪了,那天等我到薄情庵,你已經走了大半日了!”
掌珠笑道:“比較急,因此沒有來得及說一聲。還請阿路見諒。”這個時候掌珠似乎又回到薄情庵的狀態。
兩人笑了一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似乎有太多話要說。
“你怎麼在這裡?”兩人異口同聲。
阿路還是帶着笑意,掌珠的笑意則慢慢僵住,掌珠問道:“這裡莫非是二叔的園子?”她不知不覺過了月門?
阿路則問道:“二叔?你是陳家的大小姐?”
掌珠環視一下,這裡種着松柏,又是擺着奇石,一看便知是男子的陳設。
這時又傳來腳步聲,掌珠連忙道:“這裡不便說話,我先走了,改日有機會再詳談。”說着轉身便走。
阿路想跟着走,就聽後面傳來聲音:“溫公子可在這裡?”
一會走出來一名藍衣男子,正是剛纔迷路的男子。
阿路道:“姜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