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縣公爲各派出世出力良多,我都沒好好感激過,故此才邀您過來聊聊。”
哦,看來是想聊有關各派的事情。趙德言雖跟孟襄互相諷刺,看着卻不似有仇怨,剩下的咱們這些人都不礙着他什麼,他還會有什麼事情?
“各派自古相爭不斷,沒想到爭到最後竟是那樣的下場,師尊經常感慨世事變遷實在不可預料。如今再有機會大展才華,咱們都該珍惜纔是。”王珏話裡是在告訴趙德言,好不容易有好日子,別忘記以前的教訓,大家最好都別再弄互相攻訐那一套。
趙德言聞言撫須點頭,“王縣公說的有道理,我也是這麼想的。自歸唐後,不用似往常那般提心吊膽。我平日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下棋,咱們下一盤如何?”
所謂客隨主便,既然不知道對方瓶子裡買的什麼藥,王珏決定靜觀其變。對方若有事想說,總是會說的。
都說以棋觀人品,王珏這種惡趣味的人,每次跟人下棋都不停變換風格,就爲看看對方會是何反應。一盤棋沒下完,管家便準備好吃食。想來是太過認真思索棋局,趙德言在下棋的時候並未說什麼。
這回該說了吧?
王珏瞧着趙德言的眼睛還是盯着棋盤看,手上胡亂夾着菜往嘴裡遞,她也只好低頭悶吃。從前竟沒聽說他是個棋癡,王珏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今天甭想早回了。
瞧着率先吃完的趙德言已經不顧待客禮儀跑去觀察棋局,王珏猶豫是該多給他時間看棋局還是趕緊過去繼續對局。低頭看看案上吃一半的食物,還是吃完飯再繼續吧。
趙德言似乎在研究王珏的棋路,他每下一步都思索很久。王珏瞧他入迷的樣子,即便再着急聽他到底有何事,也還是忍了下來。不過看他還能有心思下棋,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事情。
就這一盤棋,下到臨近宵禁才結束。趙德言看着外面的天拍了拍腦門,“我下起棋來竟入迷了,實在怠慢客人。快到宵禁,我送王縣公出府,您往後若有時間便來府上坐坐。”
到大門口,王珏不甘心地問道:“您找我沒有旁的事情?就只是下棋?”
“沒有,就是謝謝您的慷慨幫助。我到長安也才安頓好,如此之前纔沒給您遞帖子。”
王珏再次與趙德言告別,回南山村的路上,她怎麼想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只是,對方也真的就下棋而已,難道還會有什麼後續?再看看吧,不過平日倒是得留個心眼多注意一下他。
夏日的晚風很舒服,王珏騎馬慢慢欣賞着路邊風景,感嘆古時自然的美麗。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方纔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難道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兒?
王珏一路策馬狂奔,到山腳下也是小跑上山。住在長安的弟子們已經回家,剩下的正在幫欲住在山上的諸葛恪安排房間擺設,母親與二哥一家正坐在天池邊聊天,一切都很正常。
王珏往房間去,看到案上有一封信,展開是歪曲的字跡。
【我走了,爲了我們一族,完成我來此間神聖的使命。有個人正在阿拉伯半島呼風喚雨,他還有五年可活,我必須要在他死前趕過去。阿綠留。】
王珏邊往山下跑去尋找阿綠,邊在腦中思索上面的問題。
他們一族,豬族?分析信中內容,貞觀四年的阿拉伯半島正在發生什麼,那個還有五年可活的人是誰。中原五胡亂華時期,半島正在經歷外來的侵略和傳統商道的改變。隋朝建立後不久,半島人民也迎來他們的救世主,一個叫穆罕默德的人復興了伊斯.蘭教,並建立一個強大的帝國趕走入侵者。
阿綠要去找穆罕默德?!誰忽悠的他?!!
王珏跑到山下,從馬棚中取出李靖在邊關送給她的白馬,騎馬風馳電掣順官道追了過去。
她這樣一弄,山上連着山下的人都傻了。老師方纔還好好的,怎麼回了一趟房間竟似發生什麼大事,甚至連風度也不顧跑下山?僕從急報王珏的情況,弟子們也趕緊隨後奔跑下山,王李氏嚇得心臟差點沒出問題。
南山村民和隨園書生也被嚇到了,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王縣公。待弟子們跑到山下問清王珏離去的方向,趕緊策馬追上去。同一時間,各路人留在南山的探子也趕緊回去報告情況,想必這一夜有很多人會無法入眠。
速度太快,王珏感受着風刺痛臉頰,她以這樣的速度追了四個時辰才找到阿綠的蹤影。看背影,阿綠有三個旅伴,一個和尚、一個莽漢和一個不倫不類的書生。再次加速,王珏繞到三人一豬面前攔下了他們。
王珏看着面前的三人目露兇光,“你們要帶我家豬去哪?呵,還有個出家人,佛祖教你這麼拐帶別人家的豬嗎?”
“阿彌陀佛,施主誤會了。我們與阿綠只是結伴而行,未曾有拐帶一說。”
細看,這個和尚倒是細皮嫩肉、眉清目秀,就跟現代話本里描述的唐僧一樣,據說是個妖怪都想跟他發生點不能說的秘密。
等會兒等會兒,唐僧?!不會吧?!!
王珏假裝鎮定,“你可是玄奘?”
和尚有點驚訝,“正是貧僧,王縣公如何知道我?”
“怎麼不知道,你違抗聖上旨意想西行,前幾年被攔下過一次吧。怎麼,又想偷跑了?還帶着我家豬跑?”說到玄奘被攔下,王珏內心得意。歷史上的玄奘早走了,之所以有這樣的改變定是因爲她的蝴蝶翅膀。往常也許會有歉意,現在只覺得活該拐帶犯不如意。
玄奘身旁的莽漢嚷嚷道:“見過王縣公,我叫沙悟淨,負責保護玄奘法師安全。我們這次離開是聖上准許的,他還送了我們袈裟呢,旁邊這位也是聖上派來跟隨我們的人。喏,聖旨在這裡。”
王珏沒看聖旨內容,她可不是傻子,萬一看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後被人記恨或糾纏怎麼辦。她只認真觀察着眼前的三人,最後在第三個書生的服飾上頓住,壓抑着怒火問道:“你跟趙德言什麼關係?爲何我在邊關未見過你?”
見王珏已經認定一些事情,書生說道:“我叫孫行者,是趙鴻臚的弟子。平日負責幫老師往來傳遞消息,黃郎君到關外後,我便提前來了長安。”
果真,趙德言今日是爲拖延時間。難怪他能騙過頡利那麼多年,真有裝瘋賣傻的好本事!只是,趙德言爲何一定要幫阿綠跟他們離去呢?這麼做除了得罪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瞧着馬背上裝的大行李包,那是阿綠用來收集私物的袋子,看樣子是將平日搜刮的所有物品都給帶上了。自家豬還是帶回去再慢慢教訓,至於這些人,既然李世民答應放他走,她自然不會多事。
王珏下馬,將玄奘懷中的阿綠抱過來,“死豬,你以爲湊齊師徒四人就真的是西遊記了?可真有人會七十二變?你可知路上要吃多少苦?”
阿綠往王珏懷裡拱了拱,哼哼着表示不捨,眼裡卻透着祈求的意思希望王珏讓他離開。想到阿綠在信上說的完成使命,是不是阿綠也跟一樣任務在身?那他爲什麼從來不說?
王珏試着問道:“系統?”
阿綠不好在人前說話,只哼哼着回答。王珏很想將阿綠帶回去問清楚,但是見他的樣子,既然先前不說便是任務要求不能說了。雖然很生氣,但也能理解他的難處,只是沒想到系統連繫統精靈也要折騰。王珏還是怕阿綠路上遇難,她走過去打開阿綠的大行李包查看。
顯然他的三個同伴沒看過內裡的東西,見包裹內都是值錢甚至沒見過的物件,各個都急切地想上前解釋。王珏擺了擺手,“我知道不是你們偷盜。既然他偏要走,阿綠就拜託你們照顧了,希望你們能儘快平安歸來。”
王珏不捨地將阿綠放回玄奘懷中,準備上馬離開。誰知死豬竟盯着她的馬猛看,王珏無奈道:“想要馬?”
“哼哼~”
“行,給你。”王珏一臉惡趣味對玄奘說道:“阿綠是此豬的暱稱,他真正的名字叫豬八戒,你們若當他是同伴,可別給叫錯名字。至於這匹馬,這馬名喚白龍,送給你們挑行李用吧。”
玄奘連連推辭,“不可不可,此馬名貴,我們不能要。再說,您將馬給我們,如何回去呢?”
“我弟子們應該會來找我,你們趕緊走吧,我怕自己會改變主意。”
最後一句話最有用,聽王珏這麼說,三人一豬趕緊跑路。王珏獨自站在官道上,看着前方漸漸消失的背影,不爭氣地哭了。她跟死豬從來沒分開過太久,這一去,何時才能再見……
看看自己如今的情況,就一匹馬都被強盜劫走了,若弟子們不追過來,她只能步行回去。自來到大唐,這是她最慘的一次,等死豬回來定要好好教訓一番。
王珏順着官道走了半個時辰,迎面幾匹快馬狂奔着揚起塵沙。王熙然最先到王珏面前,他下馬快步走向王珏,忍着將她抱入懷中的衝動,“發生了何事?爲何急急離開?受沒受傷?你的馬呢?”
四個問題就是一件事情,王珏自己都不好意思開口說了。見後面過來的弟子們也都關切地看向她,王珏很認真地說道:“阿綠留書出走,我追過來,他跟友人打劫完我就離去了。”
啥?!這麼一說,白日確實沒見阿綠。心思細膩的則想着,都怪自己沒多注意一下,老師看起來很難過。
諸葛恪拉了拉李晉江的衣袖,輕聲問道:“阿綠,可是老師的寵物豬?”他很相信自己的記憶,但是豬跟友人離家出走,並打劫主人這樣的事情實在匪夷所思,也無法想象出那隻豬起碼的場景。
李晉江很認真地對新師弟點了點頭,他以後應該會習慣的,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見王珏心情不好,幾人牽着馬跟她身旁一起散步。周齊則快馬回南山,欲趕緊告訴正在村內急急等待的人們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嗯,阿綠取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