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十二章

紫薇和小燕子根本沒有料到,他們那個“大計劃”,居然在含香那兒碰了釘子。

當她們把整個計劃告訴含香的時候,本以爲,含香聽完,一定非常興奮,會追着問她們何時實行。誰知,含香聽了,半天都沒說話,然後,她擡起頭來,滿眼猶豫的看着她們說:“你們這個辦法,我不同意!”

小燕子驚訝的問:“你不同意?爲什麼不同意?”

含香說:“你們不懂!我是我爹獻給皇上的‘禮物’,如果我跑了,我爹的一片苦心,就全部白費了。皇上一定會大發脾氣,派兵去回疆搜捕。那麼,我的‘和親’計劃,就完全失敗了!假若我有逃走的念頭,我就不會答應我爹來北京,我既然來了,就不能逃走!”

小燕子聽得莫名其妙,含香那些大道理,她根本沒辦法瞭解,喊道:“你不要糊塗了!麥爾丹已經把你們的故事說給我們聽了,我們感動得不得了呢,所以,都決定爲你們豁出去了,怎麼你反而婆婆媽媽起來!”

含香說:“可是,我不能背叛我爹,不能背叛我對阿拉發過的誓言!”

紫薇說:“你好矛盾!一方面想要爲你爹盡孝,爲你的族人盡忠,一方面又放不開麥爾丹,要爲麥爾丹守身如玉!你知道嗎?你想兩者共存,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含香說:“可是,你上次說,你們在努力,讓皇上放了我!”

紫薇說:“那個想法太天真了!這些日子,我看着皇阿瑪賜你這個,賜你那個,看到他看你的神情,只要你笑,他就好開心……我已經看明白了!他不會放掉你的!我們那個賭,一定會輸!”

含香說:“可是,你說過,皇上是個仁慈的人,有一顆寬大的心!”

紫薇說:“我是說過!但是,他對我們寬大,對我們仁慈,那是因爲我們是他的女兒。對於你,他完全是另外一種身份,他變成一個充滿佔有慾,也充滿征服感的男人,這個‘男人’,讓我覺得好危險!”

小燕子急忙接口:“是是是!你不要這樣那樣的搞不定了。跟在皇阿瑪身邊,你又這個也不願意,那個也不願意,總有一天,你會被皇阿瑪砍頭的!”

含香直直的站着,眼神鎮定:“我願意去試試看!賭一賭皇上的仁慈。你們兩個,只要幫我和麥爾丹傳信,時時刻刻把他的消息告訴我,我就感激不盡了,你們還要鼓勵他。其他的事情,真神阿拉會幫我的!”

小燕子又急又擔心,衝口而出:“你那個真神阿拉,到了我們這兒,說不定水土不服,說不定給我們的菩薩收服了!搞不好什麼忙都幫不了你!”

含香說:“不會的!神已經把你們兩個送來給我了!”

含香說完,就走到窗前,推開窗子,仰望天空,用回語高聲禱告上蒼。風吹起她的衣服,她看來飄飄若仙。

紫薇被含香感動了,說服了,眼睛閃亮的看着小燕子,說:“或者,天意要讓我們賭一賭!說不定,那個阿拉真的在我們四周,幫助着我們!如果能夠不背叛皇阿瑪,而解決含香的問題,那就是我最大的期望了!”

小燕子懷疑的問:“可能嗎?”

她們同時去看含香,含香虔誠的站着,那種虔誠,似乎連天地都撼動了。

紫薇和小燕子也被深深的感動了。是啊!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

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永琪也是這樣想,當然他是在想,何時小燕子願意用真實身份面對乾隆,所以,要她“學成語”!可他又怎知,小燕子的真識身份如果揭穿了那是滅族之禍。

好了,先不說這個,就說學成語吧!不是說了嗎?裝的啦!只是騙騙那些皇后的“眼線”而已。所以,永琪編了一本《成語大全》。這天,和永璇、爾康一起來漱芳齋,預備給小燕子上課。“上課”是名正言順的事,理由充足,不用躲躲藏藏,三人就大大方方的向漱芳齋走來。爾康看着那本厚厚的冊子,充滿同情的說:“編了這麼一大本書,我看你也夠辛苦!唉!原來這裝模作樣也是要點能耐的。”

永琪道:“是挺麻煩的,但至少這樣,我可以見小燕子,你呢,可以見紫薇,豈不快哉!”

永璇道:“喲!原來,不僅小燕子姐姐的事是假的,連‘上課’都是假的呢!”

永琪笑了。

但就在這時,永琪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小賊,別跑!”

三人看了過去,只見小燕子正在追一個面孔很生的太監。

永琪見了也叫道:“別跑!”說着,馬上丟下《成語大全》,三人一起飛身而起,去追那個賊。

誰知,太監竟然會武功,身手利落的飛身而起,往綠蔭深處奔逃。爾康大喝一聲:“往那兒跑?”

那個太監眼看腹背受敵,就飛身而起,上了樹。爾康哪裡肯放掉他,也拔身而起,追到樹上,和那個太監大打出手。太監看看情況不妙,又躍下樹來,永琪再撲了上去。五人就這樣交起手來。誰知,那個太監的武功不弱,四人打得團團轉。

但突然,這個小太監不知道往哪兒跑去了,竟然不見了。四人找來找去也沒找到。

小燕子跳腳:“氣死我了,四人抓他一人都抓不到!氣死我了!”

永琪道:“你沒什麼事吧?”

小燕子道:“我沒事啊!這個小賊,我看多半是皇后派來的,氣死我了,這個皇后,我遲早要把她給剁了!”

永琪馬上捂住她的嘴“噓”了聲。

小燕子甩手道:“我知道了!”

紫薇、金瑣、明月、彩霞、小鄧子、小卓子都跑了過來。

紫薇問道:“小燕子抓到了嗎?”

小燕子嘆了口氣道:“讓他跑了啦!”

紫薇“哦”了聲,道:“算了,算了,我們回房吧!”

永琪拿起來了《成語大全》,小燕子問:“這是什麼啊?”

永琪道:“成語大全!”

小燕子道:“幹嘛?”

永琪笑道:“給你上課啊!”

小燕子眉頭一皺。

永璇突然插嘴道:“事實上是藉機會來見你啊!”

永琪在他頭上一拍。

但小燕子已經臉紅了。

他們回到了漱芳齋,又關上了門。

紫薇道:“晴兒的飛鴿傳書,果然沒錯,漱芳齋的確被皇后的人給盯上了。這個小賊,真是厲害,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爾康道:“原來是晴兒通知你們的。”

小燕子道:“晴兒在皇后那邊佈下了眼線,皇后的一舉一動,應該都在晴兒的掌控之中!”

爾康“嗯”了聲:“但來者畢竟不善!這個太監身手功夫都是第一流的,不是普通人物。面孔很生,從來沒有見過。但是,皇后在宮裡怎麼會安排這樣的人物?實在太奇怪了!以後我們大家,都要提高警覺,小心門戶。紫薇,你的暗器,有時也別藏着,露出來。噯!高遠高達怎麼也不在,去哪裡了?”

小鄧子說:“早上還在,這會兒不知道去哪裡了?”

紫薇問爾康:“怎麼?你是懷疑他們?”

爾康勉強輕鬆的笑笑:“也不是啦,不管了,別讓這個小賊,壞了我們大家的興致!”

永琪道:“不錯!管他呢!”又對小燕子道:“小燕子,咱們裝模作樣!”

小燕子笑道:“行!”

永琪就把那本手寫的《成語大全》,攤開的放在小燕子面前。

永琪向四周看了看,對小燕子裝模作樣地說:“這本《成語大全》,是我爲你特別寫的。裡面都是一些比較常用,比較淺的成語,你看,我從‘一’字頭開始編,大概蒐集了三千多個成語!你趕快把它背起來!”

小燕子也裝模作樣的嚇得跳了起來:“什麼?三千多個成語?我哪裡背得出三千多個成語?你饒了我吧,不要折騰我了!我對於抓賊比較有興趣!”說着,還不停伸長脖子去看房間外面。

紫薇也演起戲來了,拉住她道:“不用抓了,那個賊已經跑了!”紫薇把她按在椅子裡,熱心的說:“小燕子,看在五阿哥‘用心良苦’上,你也不能泄氣,一定要學!‘用心良苦’就是‘用心用得好苦’的意思!”她故意說了一個成語。

小燕子道:“那爲什麼要說‘用心良苦’?說‘用心用得好苦’不就好了?”

爾康也來幫忙:“那不是很羅嗦嗎?中國人喜歡用很少的宇,表示很複雜的意思!你學了之後,就會發現中國文字‘妙不可言’!‘妙不可言’的意思就是‘妙得不得了,講都講不出它的好處’!”爾康也故意用了成語。

小燕子大叫:“哇!我要瘋了!你們這樣攪和我,我會連說話都不會了!”想想,又說:“其實四個宇的話我也會說好多呀!像是‘落花流水’、‘要頭一顆,要命一條’、‘莫名其妙’、‘豈有此理’、‘亂七八糟’、‘胡說八道’、‘氣死我了’……”

爾康急忙更正:“‘氣死我了’不是成語!‘要頭一顆,要命一條’也不是成語!”

小燕子道:“管他是不是,夠用了啦!沒有學成語,我也活了這麼大,從來沒有人聽不懂我說的話,爲什麼現在要學成語呢?”

永璇插嘴道:“因爲如果你不學成語,你和我哥的婚事,可就會因爲老佛爺而泡湯了。”

永琪又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道:“老八啊,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永璇笑了笑。

小燕子想到太后就非常生氣,但突然又想到不能和永琪成親,好像這心裡不是個滋味,有點心痛!小燕子無奈的說:“好嘛好嘛!我學就是了!”

永琪就翻開第一頁:“來!我們先從‘一’字開始,你先把這一頁的成語念一遍,告訴我們那是什麼意思?看看你瞭解多少?”

這時,金瑣來了,說道:“我可不可以也跟你一起學呢?”

爾康道:“好極了,好極了。小燕子,你跟金瑣比賽,看看誰先學會,怎麼樣?”

金瑣走了過來,輕聲道:“外面有人!”又大聲道:“我跟你一起學,來陪你作伴好不好?你啊,就看在五阿哥特意爲你編寫成語的份上不要讓五阿哥失望了!”

小燕子點點頭,就拿起《成語大全》,念成語:“這個‘一苦千金’,大概是說‘如果有了一千兩金子,人就不苦了’!”

爾康、永琪、永璇、紫薇同聲一喊:“什麼?‘一苦千金’?”

小燕子向外面一看,外面一個人影在那兒晃動,小燕子的眼睛和永琪瞥了瞥。

永琪也向外面看,急忙指着冊子,對小燕子耐心的解釋說:“是‘一諾千金’!這是一個‘諾’字,諾言的諾,承諾的諾,怎麼會念成‘苦’呢?差太多了吧!”

小燕子說:“不是有邊念邊,沒邊念中間嗎?這半邊不是一個‘苦’字嗎?”

永琪說:“半邊也是那是‘若’,不是‘苦’……算了算了,念下一個好了!”

小燕子一看,笑道:“這個我懂!‘一鳥罵人’就是說,一隻鳥在樹上罵人……”這時,外面突然有聲笑聲。小燕子聽到了,衆人也聽到了,小燕子想動手,永琪忙悄悄地把她按到,小燕子明白了,她眼睛瞥着外面,大聲的說:“看來,這隻鳥和我一定拜了把子,大概也是一隻小燕子。”

紫薇向外面看了一眼,又對小燕子道:“一鳥罵人?怎麼有這樣離譜的成語?”

永琪跌腳:“是‘一鳴驚人’!”

爾康拍拍腦袋,急道:“小燕子!你不能把每個字都拆開,只念你會念的那部份!”

小燕子揚起眉毛,振振有詞的喊:“誰說?我也研究了一下,我沒念成‘一口罵人’呀!其實,一口罵人也滿通的!”

永琪又向外面看了看,對小燕子輕聲道:“人好像走了!”

小燕子點點頭,道:“繼續!以防萬一!不過,這樣讀書,我覺得好好笑啊!”

永琪“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點點頭,又大聲道:“算了算了,再念下去看看!”

小燕子念道:“一勞永兔!大概是說一隻兔子的故事。”自己差點笑了出來。

大家又異口同聲喊:“一勞永逸!”

小燕子繼續念:“一絲不句!”

大家再喊:“一絲不苟!”

小燕子忽然發現一個成語,驚喊道:“哎呀……這句好厲害!簡直就是皇后和容嬤嬤!”

永琪伸長脖子問:“哪句?哪句?”

小燕子深吸一口氣,指着說:“一發千鉤!這一定是一種刑罰,一根頭髮,要用一千個鉤子鉤起來,你們說多厲害?”

爾康喊着:“天啊!是‘一髮千鈞’!”

小燕子道:“你們又要喊天了,每次我一做學問,你們就開始喊天,喊得我都沒有興趣了!”

爾康忙說:“不喊天,不喊天!你再看下去!”

小燕子又說:“一兵之貓?這是什麼意思啊?大概是一隊貓要和別的貓打架?還是貓要編成軍隊什麼的……”自己都憋得快不行了。

衆人全部傻眼。

紫薇問:“一兵之貓?這可把我給考住了,這是什麼?”

永琪喊:“‘一丘之貉’啦!算了,算了,下面,下面。”

一屋子的人,差點全部摔到地下去了,大家又是笑,又是搖頭,又是佩服,個個匪夷所思的看着小燕子,當然,不是佩服她念錯,而是佩服她怎麼會編出這些成語來。

小燕子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差點自己也笑出來了。又繼續和那本《成語大全》奮戰。把本子歪着看,倒着看,偏着看,看了半天說:“這個字有點複雜……‘一言九桌’?”

永琪忍不住叫了起來:“一言九鼎!這個‘鼎’字和‘桌’字差了那麼多,怎麼也會混在一起呢?這是一個‘鼎’字,一言九鼎就是說,一句話的份量很重,像九個鼎一樣!說了就不能反悔!”

小燕子問:“這個‘鼎’是什麼東西?”

爾康跑進書房,搬了一個“鼎”形的香爐出來,道:“這種三隻腳的容器,就叫做‘鼎’!”

小燕子看着那個香爐,裝着喊:“原來這個是‘鼎’啊?我叫它‘香爐’。爲什麼說話要像香爐呢?還要像‘九個香爐’,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大家再度傻眼,你看我,我看你。

永琪好泄氣,跑到房門口去,一屁股坐在門檻上,用手託着下巴發呆。

小燕子伸伸脖子,覺得好抱歉。忍不住跟了過去,喊:“在想什麼?”

永琪道:“我在想你爹的事!”

“我爹?”又笑了笑,心道:“朱雲峰纔是我真正的爹耶!如果你真的知道了,我可真的沒命了。”便對永琪說:“永琪,你知道嗎?我爹是個好偉大的人,哥哥說,他好喜歡爹爹哦!”又道:“你不要生氣了啦!等我爹爹的事結束了,我一定變回真正的我,好不好?”

永琪苦笑。

小燕子就一拳打在永琪肩膀上,下定決心的嚷道:“好了!我答應你,好好的學成語!‘一句話九個香爐’,說了就不能反悔!怎麼樣?”

紫薇和爾康互視,忍俊不禁。

永琪看着小燕子。真是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小燕子就擠到永琪身邊坐下,關心的問:“喂!我那個師父怎麼樣?”

“他呀!”永琪看着她,故意說了一句成語:“心急如焚!”

小燕子眼珠一轉,馬上驚喊:“啊!心急如墳?他想死是不是?那不成!怎麼急,都不能到墳墓裡去!”自己纔剛說完,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永琪也大笑起來。

成語再“學”下去,衆人要被笑死了,小燕子也快笑得趴下了,所以索性不“學”了。這天,帶着含香逛御花園。

小燕子說:“那兒,是坤寧宮,那是皇后住的地方,皇后是個很難纏的人,你一定要小心她。那邊是慈寧宮,那就是太后住的地方,太后也不好惹,你最好不要去惹太后。”

紫薇又接道:“往那邊走,就是我們的漱芳齋了!你一定要告訴維娜和吉娜,把漱芳齋的路認清楚!如果你在寶月樓有任何狀況,叫她們馬上來通知我們!不管深更半夜,我們都會趕到的!”

含香瞭解小燕子的意思,就回頭對維娜吉娜用回語吩咐。

維娜吉娜拼命點頭,記着路線。

紫薇叮囑着:“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賭一賭,你就要有‘危機意識’!皇阿瑪是你的危機,其他的人你也不要輕視,這個皇宮裡,沒有簡單的人物!”

正說着,迎面走來了太后和皇后,身邊跟着晴兒、容嬤嬤、桂嬤嬤和宮女們。

兩路人馬遇到了,彼此都非常驚訝。紫薇趕緊請安:“老佛爺吉樣!皇后娘娘吉樣!”

小燕子不情不願的跟着說:“老佛爺吉祥!皇后娘娘吉樣!”

晴兒看到紫薇她們,心中一驚,忙向紫薇使眼色。

紫薇微微的點點頭。

皇后立刻挑起眉毛,希奇的喊:“喲!兩位格格興致真好,今天不出去‘看菩薩’了?留在宮裡陪伴美人啊!兩位格格真是機靈,哪兒香,就去哪兒!好像,早上還沒去過慈寧宮,給老佛爺請安吧!”

小燕子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怒視皇后,嚷着說:“是啊!還沒去慈寧宮請安,皇后娘娘儘管挑撥好了!最好老佛爺再打我一頓,皇后娘娘才舒服,是不是?喲!皇后娘娘,您最近跑慈寧宮,跑得挺起勁啊!我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能提醒您一句,這駿馬還要躲着火走啊!”

紫薇和晴兒聽了,還沒明白過來呢!都向小燕子看了一眼。

皇后也是一怔,可是就是不說話,只是擡眼看太后,一股“你看吧”的樣子。

太后對小燕子實在沒好感,一皺眉頭:“小燕子!不許放肆!”

小燕子好氣,紫薇急忙拉了拉她的衣服。

含香見到太后和皇后,雙手交叉在胸前,行了一個回族見面禮:“含香見過老佛爺,見過皇后娘娘!”

太后又不高興了,皺着眉說:“香妃!這滿人的規矩,你還沒學會嗎?見了長輩,總得請個安!你這身打扮,也太奇怪了。既然成了大清的妃子,還是入境隨俗比較好!”就對晴兒吩咐:“晴兒,回頭你找些衣裳、鞋子,讓香妃換裝!”

晴兒心想,還好不是讓皇后,便應聲:“是!”

皇后急忙道:“臣妾那兒,剛好新作了兩套衣裳,還沒穿過,如果香妃娘娘不嫌棄,臣妾就讓容嬤嬤去拿!”

晴兒忙道:“皇后娘娘,還是不勞您的大駕了,讓我來就行了。”

皇后道:“晴兒,你還是伺候老佛爺吧!容嬤嬤,走!”

晴兒一驚,怒視了皇后一眼。

小燕子和紫薇見晴兒不行。小燕子忙說:“老佛爺,香妃娘娘得到皇阿瑪的特許,可以不學滿人的規矩,不穿滿人服裝,維持她回人的身份!”

“又是特許?”太后又驚訝,又生氣:“她在皇上那兒有‘特許’,在我面前沒有‘特許’!是滿人的媳婦,要守滿人的規矩!”說着,就斬釘截鐵的回頭吩咐:“容嬤嬤,桂嬤嬤,去把衣裳拿到寶月樓,皇后,你看着她改裝!”

容嬤嬤、桂嬤嬤大聲應着“喳”,立即轉身去了。

晴兒急了,不停的向小燕子和紫薇動嘴巴,口中說着“皇上”。

小燕子二人急着點頭,可是太后在這兒,離不了啊。

皇后對太后屈了屈膝道:“臣妾謹遵老佛爺吩咐!”就看着香妃說:“香妃,我們這就去寶月樓換衣服吧!”

含香一退,堅定的說:“含香不能從命!”

“什麼?”太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含香說:“可蘭經說,衆生平等,沒有人可以勉強別人做任何事!”

太后更氣:“居然敢跟我談平等,簡直不可思議!皇后,我把她交給你了!扒了她那身衣服,我看不順眼!”說着,便離去了。

皇后應道:“是!”

紫薇一看,情形不妙,急忙給了小燕子一個眼色。小燕子見老佛爺離去,一溜煙跑了。

小燕子跑到了御書房,乾隆正在批奏章,小燕子叫道:“皇阿瑪……”一直從門外叫到了乾隆桌前。

乾隆笑道:“怎麼了,誰又惹了你了?”

小燕子道:“皇阿瑪,您快去救救香妃娘娘,老佛爺要皇后扒了她的衣服脫她的鞋子,強迫她換旗裝!”

乾隆一驚:“什麼!”馬上與小燕子去了寶月樓。

含香早已經被幾個嬤嬤拉扯着,回到寶月樓。容嬤嬤很快的拿了一套旗裝來,就夥同另外幾個嬤嬤,按着含香,強制執行,要脫除她的衣服。

含香拼命掙扎着、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沒有任何人可以脫我的衣服!”

皇后趾高氣揚的說:“容嬤嬤!跟她講講道理!”

“娘娘!”容嬤嬤陰森森的開了口:“雖說是皇上封的娘娘,可是,上面還有皇后,皇后可比你大!再上面,還有老佛爺!老佛爺比皇上還大!今天,老佛爺要扒了你的衣服!皇后娘娘‘奉命’辦事,奴才就非扒了你的衣服不可!”

皇后接口:“你識相一點,就自己脫掉!要不然,容嬤嬤桂嬤嬤可不會憐香惜玉,弄痛了你,弄傷了你,也是你自找的!”

含香激烈的反抗:“不行!讓開!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我不脫!說什麼都不脫……我生爲維吾爾人,死爲維吾爾鬼!就是死了,也要穿維吾爾的衣服!”

皇后命令:“那可由不得你!容嬤嬤!不要跟她客氣了!”

容嬤嬤就下手去扯掉含香的面紗,又去扯她的上衣。維娜吉娜一看不對,用回語大叫着,撲上前來保護。站在一邊的紫薇,急得六神無主了。

容嬤嬤和幾個嬤嬤,就和維娜吉娜扭打起來。含香逃向窗邊,容嬤嬤撲了過來,扯住她的頭髮,把她拉了回來。

含香痛得大叫:“哎喲!不要這樣呀!不要……”

紫薇一看,情況不對,急忙對皇后跪下,喊道:“皇后娘娘!千萬不要動手呀!香妃娘娘確實有過特許,您好歹要看皇上的面子,手下留情呀!換衣服事小,扒衣服事大……”

“關你什麼事?又要你來說話?”皇后對紫薇咬牙切齒的說,一腳踹向她:“走開!就算你有皇上撐腰,我今天可是奉了太后的命令!”

紫薇被踹倒在地上。幾個嬤嬤早已把維娜吉娜打倒。

容嬤嬤就把含香按倒在地,幾個嬤嬤就一擁而上,撕衣服的撕衣服,扯釦子的扯釦子,拉項鍊的拉項鍊,脫鞋子的脫鞋子……一時之間,珠佩首飾,“叮鈴噹啷”的滾了一地。含香慘烈的喊:“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難道大清不是文明的國家嗎?不要!不要……誰都不許碰我,不許碰我……”

紫薇忍不住,撲了過來,伸手去攔衆嬤嬤。

“皇后娘娘!不可以呀!你趕快讓大家住手吧!不要弄得不可收拾呀!”

“你敢說我不可以?容嬤嬤,一起教訓!”皇后鐵了心。

容嬤嬤就連紫薇一起又掐又打。兩個回族婦人,又掙扎着爬過來阻擋,哭着喊着,房裡亂成一團。紫薇突然想用功夫了,但正在這時,乾隆帶着小燕子急步趕來。

“皇上駕到!還珠格格到!”

乾隆一步跨入,只見含香被幾個嬤嬤按在地上,衣服已經撕了個七零八落,耳環首飾,全部滾在地上,含香徒勞的掙扎着,披頭散髮,衣不蔽體。乾隆大驚,頓時氣得發抖,怒喊:“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停止!馬上停止!”

衆嬤嬤慌忙住手,顫巍巍的跪了一地,磕頭大喊:“皇上吉祥!”

乾隆臉色鐵青,瞪着這羣嬤嬤,咬牙切齒的喊:“敢對香妃娘娘動手!你們全體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呀!通通拉下去斬了!”

一羣嬤嬤,嚇得魂飛魄散,磕頭如搗蒜:“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嬤嬤們就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一面打,一面喊“皇上開恩”。

皇后對乾隆屈了屈膝,振振有詞的說:“皇上!臣妾是奉老佛爺命令,給香妃娘娘換裝!難道皇上要反抗老佛爺嗎?”

乾隆怒極,一瞬也不瞬的瞪着皇后:“皇后!你今天扒了香妃的衣服,朕要扒了你的皮!”

皇后大驚,踉蹌一退。

這時,含香服裝不整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好生狼狽。她低頭看看自己,見到自己半裸的身子,頓時感到屈辱已極,簡直無臉見人。她忽然飛奔到陽臺上,想也不想,就縱身對樓下一躍。

紫薇大叫:“不好!娘娘跳樓了!”自己差點要飛身去救。

乾隆驚喊:“香妃!”

小燕子馬上像箭一樣直射過去,什麼都顧不得了,跟着縱身一跳,也跳下了樓。小燕子施展輕功,“唰”的一下撈着了含香,小燕子就緊緊的抱住她,兩人掉落在地。

小燕子怕含香摔着,就地一滾。半天,才煞住車。

兩人睜大眼睛彼此注視,都是驚魂未定。片刻,含香掙扎着爬起身子,坐在地上,痛定思痛,抱着小燕子放聲痛哭。

乾隆、紫薇和皇后都追了過來。

紫薇奔上前去,手裡拿着一件披風,披在含香身上,遮住她的身子。

乾隆心驚膽戰的問:“怎樣?怎樣?小燕子。你們都活着嗎?”

小燕子的回答很有力:“是!皇阿瑪!我們都沒死!”

乾隆呼出一大口氣來。低頭看着兩人:“摔傷沒有?”就回頭大喊:“趕快宣太醫!”

“喳!”太監們飛奔而去。

小燕子扶起含香,自己跳了起來,伸伸手腳,說道:“皇阿瑪,我沒事!香妃娘娘也沒事!”

含香掩面而泣。小燕子看了看,放心了。

紫薇安慰道:“你答應過我,要好好地活着。無論受了多大的屈辱不能跳樓!”

含香淚眼看紫薇,無言以答。

乾隆就對皇后、容嬤嬤等人跳腳道:“你們通通滾!讓紫薇和小燕子陪着香妃!誰再敢到寶月樓來鬧事,朕就摘了你的腦袋!滾!滾!滾!”

皇后恨恨的看着含香等三人,一屈膝,掉頭而去。

衆嬤嬤嚇得魂飛魄散的,急忙跟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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