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陸正就暫時在青丘山住了下來。這一次見到荒未央,雖然解決了他心中不少疑惑,但事實上卻也增添了更多的不解。比如雖然他知道了荒未央沒有找到自己,是因爲自己進入了某種特殊的定境,與天地融合爲一,但這又是一種怎樣的定境,爲什麼自己會突然進入這樣的定境。
曰月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師和樂先生爲什麼會突然封印了曰月廬?雖然得知了天地根可以起死回生,但是冷靜下來一想,這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不僅自己的修爲要突破到脫天境,而且具體如何施行之法又是什麼,荒未央也沒有說明。
還有最讓陸正感到疑惑的一點就是,荒未央分明是個怕麻煩的人,這次卻不辭辛苦的一路跟着自己,最後還將自己帶回了青丘山,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緣故?似乎他並不希望自己回到天宗去,不知道是不是天宗發生了什麼變化,而他又有沒有把已經找到自己的消息傳回天宗呢?但他卻沒有去問荒未央這些問題,因爲他知道,如果荒未央不說,那就是他不願意告訴自己,就算是強求也沒什麼用,所以乾脆不問。
當夜陸正就在洞穴中這棵奇異的樹下休息,而荒未央則是走出洞穴,估計是跟葉小秋相會去了。陸正躺在那裡,想到葉小秋乃是九尾狐,便想到了渺渺。渺渺就是被葉小秋帶走的,不知道是不是也在這座青丘山裡。這麼想着。眼前似乎又看見了最後渺渺所顯露的那個陌生的臉龐。
陸正心裡不知爲何突然生出一股躁動,見石桌上還放着那張古琴,便拿過來彈了起來,彈了半首之後,心中惘然之意能濃,一股躁意擾動,讓自己感覺十分不耐。分不出是喜、怒、憂、思、悲、恐、驚之中哪一種,一顆心是無喜無怒,不憂不悲,更談不上恐懼驚訝。但要說思量思念。好像也不是,心中空空蕩蕩的。
這樣一來,曲子再也無法彈下去,陸正信手胡亂一撥。琴絃發出的聲音入耳。難聽無比。但讓他心中煩惡之意減緩了不少,他又繼續胡亂撥動幾下,躁動之意似乎得到一種撫慰。,心中頓生一種輕鬆。當下連連胡亂撥動起來,完全不用任何指法,也不依據任何琴理,將琴絃拉動、撥出,讓他覺得越來越是有趣,從來想不到,原來這樣亂撥亂彈也是一樣能夠抒懷,而且似乎比之前正正經經的彈琴還要來得直接。
亂到極處,琴音亂瀉,陸正心中生出一個念頭,便是要將這琴狠狠摔在地上,聽見那絃斷琴碎的聲音,纔會覺得快活。就在他猛地將琴高高舉起的剎那,忽然停了下來,看着自己手中的琴,心中一凜,自己怎麼會生出這樣瘋狂的念頭,要把這琴摔碎?
陸正長長出了口氣,好好將琴放下,看了看洞穴四周,心中那股瘋狂之念此時已經消失無蹤,額頭竟然出了一陣冷汗,但渾身上下倒是輕鬆了不少,而且自己的法力似乎比之前渾厚了幾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股躁動之念是從哪兒來的,陸正當即盤坐下來,神識感應中,方纔自己渾身氣血竟似沸騰過了一般,而體內還有一陣極強的元氣正緩緩的平靜下來出來,竟然是來自自己剛纔喝下去的還元茶!
原來這還元茶竟然能幫助增強元氣,轉化爲法力,但是若不行功轉化,只靠肉身自行消化,卻是難以禁受這種元氣的衝擊,蒸騰氣血,產生種種躁動之念。陸正當即暗罵荒未央,一定是這傢伙故意不告訴自己。
但是話又說回來,即便是荒未央天資過人,但如果失去了滌玄覽的教化之功,又能不能在那麼短時間內修證到大部分修行人都夢寐以求卻終身無法達到的境界呢?要證明這一點很簡單,假如有一個天資跟荒未央差不多的初學修行之人,荒未央有沒有辦法跟滌玄覽調教他一樣,在短時間內就讓他修證到脫天境呢?
荒未央道:“那我也是沒有辦法,若不是如此充沛的元氣,只怕這根後天藤早就枯死了。再說了,這樹的元氣原本就是如此充沛,只是我將它的元氣收集起來而已,免得浪費在這枯枝敗葉上面,若不是我這一番功夫,這還元樹每年能夠結出這麼多還元子嗎?”
陸正聽得一頭霧水,更不知葉小秋爲何生氣,問道:“荒未央,你們再說什麼呢?什麼盜竊天機造化,爲什麼說你是個大賊頭?”
葉小秋哼了一聲道:“到處偷竊女孩子的心不說,現在又來盜竊天機造化了,我看你就是個天地間的大賊頭!”說着,一甩袖子,轉身就離開了。荒未央叫了葉小秋一聲,葉小秋理也不理。
其實這也是爲什麼修行界如此尊師重道的緣故了。就如荒未央這樣,境界雖高,人亦聰慧無雙,小小年紀就到達了脫天境。他的確天資過人,否則換作另外一個人,想必滌玄覽也是無法那麼快將之調教成爲脫天境的高手。
葉小秋道:“之前的還元樹的元氣哪有這麼充沛,還不是你做出的好事!”
當然這並不是說人就不可以修行了,衆生皆在修行,只是境界不一。也許這一生並不頓悟,只是一世的癡迷。但是誰又知道這一世的癡迷,是不是換來下一世的頓悟契機。所以從修行的目光來看,絕不是看一生一世,而是至少看三生三世。這一生既是上一輩子的果,又是下一世的因。生生世世之中,總有解脫之路。
就比如荒未央,連一杯還元茶可能對陸正造成的影響都不能提前瞭解,假如這一杯茶的藥姓再猛烈一些,而陸正又在某個行功關口,極有可能就是一杯茶就把陸正的小命玩死了,更別提什麼繼續修行了。
睜開眼睛,卻見荒未央和葉小秋坐在了一旁,荒未央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道:“想不到這一杯茶的元氣,你也消受不起,你的修爲也實在太低了些。”
這還元茶藥姓極烈,陸正行功不休,一直到了天亮爲止,纔將這些元氣都轉化成了法力。而在這過程之中有許多元氣轉化成爲了法力之後,陸正是不得不將之散逸消耗到了體外,因爲他的形神一時間還無法承受那麼多的法力。而這還元茶不過是葉小秋用了幾片葉子煎煮罷了,陸正又是隻喝了其中的一杯,可見這還元樹枝神效。
天才往往能夠迅速的完成自我成就,卻無法成就他人,只有宗師才能夠在自我成就的時候,同時引領各種不同出身、不同根器者成就。而修行界中有一個默認的標準,一個修行人可以收徒傳授弟子,境界至少要突破知道境。在此境中的修行人,可稱有道。自身既然有道,自然可以傳授弟子。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爲教授一名弟子,不僅自身修行要有極高的境界,確定無疑,此外,還需要對弟子本身在修行中出現的各種問題加以指導。更多的時候,許多問題是連師父本人都不曾經歷的,這就看出天才與宗師的差別了。
陸正這回倒是冤枉荒未央了,因爲荒未央雖然知道這還元茶能夠補益元氣,但是卻不知道會對陸正產生這樣大的衝擊。以他的修爲境界,這點元氣補益,自然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感覺。而葉小秋本身是九尾狐,妖物對天地之間的元氣轉化,往往比修行人要快的多,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既然兩人都沒意識到這是問題,自然也不會去提醒陸正了。
原來剛纔荒未央醒來之後,發現陸正遲遲沒什麼動靜,進來一看,法訣陸正正在靜坐行功,四周法力鼓盪不休。他這人聰明無比,境界又高,之前雖然未能察覺還元茶對陸正來說有些吃不消,但是眼見此情景,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有一點也許普通人很難接受,那就會修行入道幾乎可以說是天生決定的命運,並不以人的意志爲主。哪怕你決心再大,意志再堅,再肯吃苦,有些東西感悟不了就是感悟不了,即便是佛祖或者道祖,也是沒有辦法的。
荒未央撓撓頭,俊俏無比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女人愛吃醋啊,我這輩子就怕了五種女的,處處爭強好勝的,時時嬌聲膩氣的,動輒眼淚汪汪的,一味潑辣蠻橫的,總是六神無主的,偏偏哪個女人都逃不出這五個毛病,實在是人生莫大的遺憾啊!”
見陸正一臉茫然,嘻嘻一笑道:“聽不懂嗎,沒關係等以後你就明白啦。至於說是盜竊天機造化嘛,呵呵,你昨天看了這後天藤,你再看看這棵還元樹,難道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嗎?”
陸正擡頭看了一眼樹,道:“這棵樹怎麼了?這樹倒是十分奇怪,樹幹光禿禿的一根枝椏也沒有,只有在樹梢哪兒才如此奇怪的分出出一圈枝椏,還結了那麼多亮晶晶的果子,這就是你們說的還元子嗎?”
荒未央一笑道:“小秋說我是大賊頭,就是因爲我盜天機造化爲我所用,你看得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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