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成忌雖然對褚成悔有所不滿,但他畢竟是自己的師弟,見此情形不知道陸前輩對他做了什麼,連忙起身向陸止一行禮,求情道:“前輩,我師弟魯莽,都是我這個師兄的責任,請您高擡貴手,饒過他這一次吧!”
郝成妍也是一臉緊張地看着陸止一,動了動嘴脣,卻沒有開口說什麼。?。。
陸止一看着田成忌,示意他坐下,然後笑道:“放心吧,不過是讓他好好坐在那裡休息罷了,這隻兔子就由我來烤給大家吃了,等到兔子烤好了,他也就能動了!”
田成忌知道這位前輩從來說一不二,又仔細看了看褚成悔,除了不能動彈好像也別無異狀,看來陸前輩只是用了定身術之類的法術而已,頓時鬆了口氣,安心坐了下來,心裡埋怨起褚成悔實在是太不懂事了!眼見褚成悔似乎還要再叫嚷什麼,趕緊狠狠瞪了他一眼。
褚成悔這纔不敢再嘴硬,只好吞聲氣呼呼坐在那裡。郝成妍見此小小風波過去了,又將頭低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場中又恢復了沉默,夜色之中只有各種蟲子鳴叫,剩下的便是嗚咽的風聲。夜晚的流風帶着清冷在林間隨意飛舞,卻在到達篝火不遠處的時候飄散,彷彿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阻止了所有的流風吹亂,那篝火的火焰始終平靜。 沒過多大一會兒工夫。火光閃爍之中。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洋溢了出來,鑽到田成忌三人的鼻子之中,烤兔已經開始慢慢熟了。隨着篝火將兔肉之中的油脂烤得炸開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兔肉已經變得金黃,濃郁的香氣繚繞在篝火的周圍,沒有一絲的外泄。
漸漸地當香氣越來越濃的時候,田成忌第一個忍不住把頭轉了過來。接着郝成妍也擡起了頭,他們望着陸止一手中的烤兔,眼中露出一絲訝異的色彩。最後轉過頭的褚成悔。臉上一開始寫滿了驚愕,到後來卻是一種難以掩飾的訝異和佩服。
‘咕嘟’一聲。田成忌嚥下了一大口口水,在寂靜之中顯得尤其大聲,惹得其餘三人都向他望了過來。田成忌身爲師兄,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太香了,沒忍住!” 郝成妍和褚成悔都不由自主的‘嗯’了一聲,隨即驚覺,但已經不能再維持剛纔的異樣心境,都從緊張和怒火中放鬆了下來。郝成妍眼眸之中生出一汪秋水,看着陸止一道:“前輩,怎麼你連兔子都烤得那麼好?”
陸止一露出笑容,用十分誇張的聲音道:“你們不是總叫我前輩嘛,如果我沒點本事,豈不是辜負了前輩這兩個字。對了,我可有言在先哦,雖然我樣樣都那麼厲害,但是你可不要喜歡上我呦,哈哈!”…
郝成妍聽了一呆,自己的心事被陸止一用這樣的一種語調說破,忽然之間心裡所有的感覺都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她忽然一眨眼睛,帶着一絲狡黠的味道,脫口而出道:“那如果我已經喜歡上了前輩了呢?”
郝成妍道:“怎麼糟糕?”
陸止一說完這個話,頓時皺起了眉頭,露出一副苦惱之狀。一旁地褚成悔被郝成妍剛纔的話震驚,現在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陸止一似乎料到了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般,不假思索地接口道:“那可就糟糕了!”
褚成悔一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田成忌見到這個情景,心裡可是說不出的快活,心道還是陸前輩有辦法。對師弟師妹的心事不僅瞭如指掌,而且既不迴避,也不沉重。三兩句俏皮話就把他們各自的心結解開了,真是高明啊!仔細想想。自己的師父怎麼就只知道一味的責罵呢?
不大會功夫,陸止一就切好了兔肉,一整隻兔子被平均分成四份。當田成忌等三人手裡託着芭蕉葉,用兩根樹枝做成的筷子夾起兔肉送入嘴裡的時候,薄如蟬翼的兔肉在舌尖瞬間融化,濃郁的香氣瞬間在嘴裡綻放開來,還沒等他們吞嚥,就已經自行向肚子裡鑽了進去……三人頓時運筷如飛,將各自的兔肉一口氣吃得乾乾淨淨!然後異口同聲地向陸止一道:“前輩,還有嗎?”
陸止一嚥下兔肉,睜開眼睛,用手中的兩根樹枝一指地上剛纔被褚成悔烤壞了的兔子,道:“那不是嗎?”
陸止一嘆息道:“你喜歡我那我當然是很開心,但可惜我已經有了至愛,怎麼也是她遇見我在先,如果你想我跟你在一起,只怕你要等我死了之後再投胎轉世一次。我怕你等不了那麼久,所以才糟糕啊!”
就在兔子離開火焰的剎那,褚成悔發現自己果然能動了,剛纔聽得陸止一和郝成妍的一番對話,一開始聽見郝成妍的告白,讓他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擔憂。但是後來聽他們說話,卻發現原來他們竟不過是一番玩笑,陸前輩更是光明磊落的在三言兩語之中劃清了和郝成妍的界限,頓時讓他這幾天來積累的疑慮盡去。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活,同時一對陸止一生出愧疚之感來。
陸止一拿出一整張芭蕉葉,這本是褚成悔用來包裹洗剝好了生兔子的。他將之在篝火上一烤,去掉沾惹到的生兔肉的味道,然後將芭蕉葉分爲四塊平整地放在地上。又從褚成悔手裡接過烤兔肉,褚成悔還不明所以之際,只見陸止一伸手一揮,一道風刃急速掃過烤兔。頓時一片極薄的兔肉飄落下來。
郝成妍聽得這話,衝着陸止一努努鼻子,哼了一聲,道:“你想得美,還要我等你一輩子,我纔不會喜歡上你呢!”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爲什麼之前心中的哀傷苦悶忽然全部消失了,整個身心輕鬆愉快無比。
“啊!”陸止一故意做出失望之色,對田成忌道,“你看看,這就是做前輩的壞處啊,就算有一身的本領,奈何我生她未生,她生我已老啊,沒法討取她的歡心了!哎呦,光顧說着閒話了,各位,兔子好了!”說着,猛地將烤兔移開了篝火。
陸止一也夾起自己芭蕉葉上最後一片兔肉,放在嘴裡慢慢地咀嚼了一陣,露出享受無比的表情。田成忌等三人頓時大是後悔,自己剛纔怎麼忘記慢慢吃,一片一片享受過去,哪怕就如陸前輩一樣,只在最後一片仔細咀嚼也行啊,但是嘴裡回味剛纔的味道,又有誰能夠忍得住呢?
陸止一取笑道:“當然是分兔肉啊,難道你想直接抓在手裡吃嗎?真夠笨的!”
田成忌等三人眼睜睜看見了這一幕發生,一個個都驚得張大了嘴巴!陸前輩竟然直接施展風刃之術來切肉,這未免有些離譜吧。這種行爲在自己的師父那兒好像是叫做濫用法術吧,要是自己等做出這種事情,只怕會被師父直接罵到死吧。
褚成悔話一出口,心下惴惴,生怕陸止一拒絕他,聞言頓時大喜。連忙應聲跑過去。麻利地從陸止一手中接過了烤兔,又殷勤地問道:“前輩,您要芭蕉葉子做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目不暇接地看着那一片片被切下來的兔肉,居然每一片都薄如蟬翼,落下的剎那如同一隻只美麗的蝴蝶一般,在篝火的火光映照之下翩翩起舞。陸前輩操控法力施展風刃也實在精準的有些匪夷所思,這神念未免太過精微了吧!
緊接着。在第一片兔肉剛剛落在芭蕉葉上之際,風刃迴旋。已經切下了第二片兔肉。陸止一就如此操縱着這道風刃來飛舞不止,片片兔肉不斷從整隻烤兔上飄落下來,不一會兒就在芭蕉葉上落成了一小堆,陸止一立即換到了第二塊芭蕉葉上。
褚成悔想要直接向陸止一道歉,但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總不能直接說自己是吃了這位前輩的乾醋吧,見陸止一手裡拿着烤兔,便道:“陸前輩,你烤了兔子,就讓我來分肉吧!”
陸止一看了他一眼,當即道:“好啊,你先幫我拿着兔肉,我來整理一些芭蕉葉子!”
郝成妍看着專注操控風刃的陸止一,若有所思。發現自己心中對陸前輩的感情猶在流淌,但卻已經更之前的感覺大不相同,不僅不會讓她感覺痛苦,而且讓她覺得心中飽滿而充實。她發現自己對這位前輩的感情從來都只是一種仰慕和讚賞,更接近孺慕之思,而非男女之愛。但不知爲什麼之前卻被自己誤會成了男女之愛,又在剛纔陸前輩的幾句話之中透徹了自己的心意。
三人頓時懊喪不已。
第二天日落時分,不死神谷外,矗立在眼前是高聳無比的懸崖,陸止一置身崖下猶如螞蟻一般渺小,而懸崖的中間乃是一條巨大的裂谷,蜿蜒而入,不知通往何處。夕陽謝落,谷口幽暗無比,靜悄悄的不見人影,只有不時忽大忽小的風伴隨着嗚咽怪聲從中透出,顯得這裡彷彿是幽冥世界的入口一般,無端透露一種恐懼威壓,這便是道門風宗不死神谷。
陸止一轉身看了看身後三個滿嘴油光,肚子滾圓的傢伙,忍不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原本應該是在正午時分就可以到達的四人,此時纔剛剛到達。因爲昨晚那隻兔子的緣故,田成忌等三人硬是在路上磨磨蹭蹭拖延行程,目的正是爲了能夠在路上吃一次午飯。而這一次褚成悔更是和田成忌一口氣打來了十隻兔子,洗剝乾淨了整齊排放在芭蕉葉上,和早早生好火的郝成妍一起笑眯眯地看着陸止一。
陸止一笑道:“好歹餵飽了你們,就煩勞三位代爲通報一聲了!”
三人還未回答,就聽得谷內傳來一聲怪桀的笑聲,張狂無比,一個聲音道:“難怪今天刮來一陣莫名其妙的風,原來是吹來一個陌生人!年輕人,你修爲不弱,正好陪老子玩玩!”話音未落,一道怪風從谷中飛出,犀利如箭、勁急無比,直襲陸止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