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聞言也未再多言,司馬朗乾的事情他非常不爽,也就多虧現在弘農楊氏和陳郡袁氏還有一些糧草,沒鬧到易子而食的程度,否則劉備都該提劍殺過去,給司馬朗開上幾個眼了。
“咣咣咣。”就在陳曦面無表情的敘述司馬朗一事的時候,封鎖的政院大門出現了特殊的敲門聲,而這個時候最主要的,也就是涉及周瑜的事情已經談的差不多了,陳曦也就無所謂再繼續關着門了。
說句題外話,政院這個門上附加了非常多的秘術,並且刻錄有由國運龍脈形成的特殊玄襄,號稱一經關閉,就會形成獨立的封鎖,萬法不沾。
當然這種也就是吹一吹,實際上這門一關,產生的效果更多是讓各種秘法都無法窺視政院之內,也無法用特殊的秘術進行信息觀測,形成一個信息無法流出的黑箱。
畢竟這年頭的觀測手段太多了,連安息那種毀滅信息的手法,面對羅馬無休止的破解,也被摸索出來了不少的東西。
單就漢室和羅馬分享的情報來看,羅馬已經從安息封鎖的信息黑箱之中開出來了一些異常珍貴,而且讓漢室極爲震怒,又覺得理所應當的消息——匈奴在和安息合作的時候,分出來一些特殊的血裔融入了安息某個貴族之中,作爲隱脈。
這個信息非常離譜,但仔細想想也屬於非常正常的情況,畢竟匈奴在被竇憲打爆了之後,就選擇了西遷,而安息帝國作爲當時赫赫有名的大國,哪怕是出於戰略局勢,收留一下匈奴的殘兵也實屬正常情況。
當然按照羅馬爆出來的信息來看,匈奴跑到中亞之後,安息帝國對此假裝視而不見,任由匈奴人徘徊在裡海附近的圖蘭草原,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一般,但是這種信息既然能被記載,那自然是有所關注,只是沒特意接觸。
大概到四五十年前,匈奴勉強緩過一口氣之後,也曾作爲安息的打手(一千多章的時候有寫)跟着羅馬帝國交手過,甚至還和羅馬帝國的軍魂軍團有過碰撞。
在這期間,安息當時的皇帝察覺到匈奴的軍魂未滅,帝國意志尚在,而自家的這套玩意兒被羅馬打爆,正缺個代替品,所以就想要嘗試篡改匈奴的意志。
當時的匈奴單于是呼延儲的父親,也有幾分借雞生蛋的想法,在安息貴族的放任下雙方進行了更深層次的交流,其間除了血裔還有其他相關的技術,但情報之中未進行詳細描述。
可這份情報,最起碼確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安息貴族之中肯定存在一支,或者幾支是流淌着匈奴人的血。
羅馬對於這份情報沒啥興趣,他們只想爆安息帝國的隱秘資料,比方說那幾個失敗了的命運編織者編制的命運之器是什麼,能不能讓羅馬撿個便宜,修一修自己用。
至於匈奴的情報,羅馬帝國轉手就送給漢室了,畢竟當年說好了,發現了匈奴,或者和匈奴有關的東西,記得通知漢室,上次發現了北美白頭鷹,尼格爾還專門告知給皇甫嵩,這次又收到了一個消息,當然還是轉給漢室去解決了。
漢室這邊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沒什麼驚訝的,迅速組織了一批人手進行調查,不過近期一大堆的樂子,這件事也有一些耽擱了,好在問題不大,慢慢查就是了。
“進來吧。”陳曦擡手對着政院的大門招呼了一下,精神天賦微微一動,然後政院的大門就自然地打開了,郭嘉那個外放的護衛一臉凝重的對着衆人施禮,然後將加急情報送了進來。
郭嘉對着阮良玉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先行離開,然後拿起手上的加急情報看了起來,然而還沒看完,郭嘉的面色就變得極爲難看。
“怎麼了?”陳曦眼見郭嘉神色凝重,皺眉詢問道。
“威碩被刺殺了。”郭嘉震怒道。
“啊?”陳曦先是一愣,隨後一臉懵逼,劉琰怎麼被刺殺了,什麼情況?
“查,我來帶頭查!”賈詡無比震怒的說道。
若非當着劉備的面,現在賈詡恐怕都拍桌子站起來了,一個周瑜被刺殺都讓賈詡無比敏感,自保屬性拉滿,沒想到事情還沒過幾個時辰呢,劉琰被刺殺了。
這可是劉琰啊,和賈詡當了十幾年隊友的老好人,大名士,人力資源部的部長,和周瑜那種藩王有着本質的區別,屬於真正的中央朝官,真兩千石的卿相,被刺殺?賈詡暴怒。
能刺殺劉琰,那就能刺殺他賈詡,畢竟劉琰什麼配置,賈詡也就是什麼配置,除了陳曦,政院坐的這些人,最高也就和劉琰配置一樣,這是真正的開國元老級別!
“坐下,坐下。”劉備已經從郭嘉手上將密信拿到手了,劉琰被刺殺這種大事,劉備都驚了,趕緊拿過情報過來看看,而陳曦也坐不住了,走了過來。
“刺客是腦子有病嗎?”劉備震怒道,劉琰被當成司馬朗刺殺了,你不認識人,你刺殺個屁啊!
“袁楊幹事這麼廢物嗎?”法正人都傻了,甚至捂住了自己的頭,開始思考這個世界是不是有些什麼問題,刺殺都能刺殺錯,你幹啥吃的,累世公卿就這水平?
“我發信去問候一下袁楊兩家,他們倆是幹啥吃的?”李優看到下面劉琰自己寫的內容,確定是刺殺錯了之後,人也有點蒙,這是什麼草臺班子,連刺殺都能刺錯人?
“等等,你們都知道是袁楊要刺殺司馬朗,爲啥沒人管一下司馬朗?這算是不教而誅了吧。”劉備確定劉琰只是受了驚嚇,沒出啥事之後,開始思考,然後迅速的意識到了一件事,你們都知道這件事,卻不管,這不好吧!
“我之前就說了,我已經救了我表兄兩次了,最嚴重那次,我還是從文儒手上救的,甚至爲此當着文儒的面告知的表兄。”陳曦很是無奈的說道,“我救兩次就可以了,總不能第三次還救吧,差不多就行了,都是人命啊。”
“需要一個慘烈的死法,震懾一下新州的官僚體系。”李優面無表情的說道。
“新州目前確實是比較亂,上行下效之下,多少有些問題,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還是簡單一些,直接讓官僚系統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法正很是冷淡的說道。
“其實我是想救的,但是伯達聽不進去,他認爲還在掌控之中。”諸葛亮嘆了口氣說道,給司馬朗寫信的人不少,袁家的信,楊家的信,陳家的信,蒯越的信,但是沒用。
司馬朗認爲自己做的是合乎規矩的,而諸葛亮當年在蔥嶺也是死守規矩,壓制曹操,有諸葛亮珠玉在前,他因循舊例也不算什麼。
這也是諸葛亮沒辦法勸的原因,因爲他當年還真就是給曹操講規矩,按部就班,嚴守規矩一步步的推進,問題是諸葛亮也沒這麼極端啊,他最起碼真的將武器和糧草給曹操按時按點的放過去了,沒加一點唯心的操作,說四十四天放過去,四十四天裝備糧草肯定到曹操手上。
司馬朗玩的是啥,司馬朗玩的是袁楊兩家糧盡的時候糧草肯定抵達,什麼叫做糧盡的時候?
司馬朗能給個準確的時間,楊衆作爲楊家的家主都不會和司馬朗同歸於盡。
有個時間節點,哪怕稍微長一點,楊衆也能想着法子摻着木渣,麩子對付着等到糧食來,畢竟有個節點,楊家就能穩住自家的麾下,這連個節點都沒有,穩個錘子,只有自爆!
你看看諸葛亮在蔥嶺的時候,敢不敢給曹操來個,等貴霜出兵打你的時候,糧草和物資纔會到?那是真的要人死好吧。
諸葛亮只會說,這些東西需要走流程,你按照流程走完,我多少天之內能送到,你說要加速,抱歉,就是這個流程,你要加速,你就自己想辦法。
全程沒有一點坑人的地方,就是實打實的規則如此,你不滿意也只能忍着,沒啥好說的。
兩者同樣是講規矩,但兩者的規矩是兩碼事,諸葛亮的規矩是可以量化的規矩,司馬朗的規矩是很難量化的,偏向於唯心的規矩。
“其實伯達那邊,只要明說支援的糧草需要多少天抵達,哪怕因爲中亞當前的大環境導致這個時間稍微長一點,比方說到袁家需要四十天,到楊家需要五十五天等等,各大世家其實也能接受。”糜竺少有的在這一方面發表自己的看法,畢竟他其實挺看好司馬朗的。
“是的,伯達只要直說多少天能達到,而不是表示肯定能在袁楊兩家糧食耗盡之前肯定送達,都不至於走到這一步。”陳曦點了點頭說道,“前者是規矩,哪怕慢點,別人也說不了什麼,後者那不是規矩,那是威脅。”
話說間陳曦看了看諸葛亮,諸葛亮神色沉靜,沒有說啥,爲什麼他當年也是講規矩,卻沒人說他是在威脅老曹,說白了不就是他有明確的時間點。
甚至如果你能做好規劃的話,甚至可以利用這種規矩,因爲諸葛亮就是踩着點,絕對不會早,也絕對不會晚,說這個點就這個點。
有一說一,對於某些人來說,這種絕對扎死了的規矩,其實也是一種好規矩,最起碼真的明瞭,不存在其他的影響因素了。
諸葛亮對曹操做的就是這種,讓曹操心中憋口氣的原因實際上不在於規矩層面的碾壓,而是諸葛亮在服務其他人的時候做的太好了,對他曹操的時候就是純粹的機器人。
兩相對比之下,讓曹操很是窩火,而且持續的越久越窩火,哪怕曹操到後面也找到了利用這種規則的手段,依舊會非常的窩火。
劉備在大腦裡面對比了一下,回憶一下自己經歷黃巾時代,普通百姓看到甕中糧日漸減少時的感受,這個時候如果夏糧已經快到時辰,哪怕甕中之糧日漸減少,百姓也能按捺住內心的焦躁和絕望,繼續按部就班的處理自己的事情,等待夏糧。
如果這個時候是一場大旱之後,根本沒有糧食,只能等待說不定什麼時候放糧的官員,那麼當甕中之糧日漸減少的時候,內心充斥的恐怕就只剩下絕望了。
前者哪怕晚幾天也能想辦法撐過去,而後者晚一兩天恐怕就剩下暴動了。
當年李孚駐守魏郡的時候,寧可拿下長安巡查員也一定要開倉放糧就是知道,官僚在百姓缺糧時許下的放糧諾言一旦不被兌現會發生什麼。
袁楊作爲大世家同樣也清楚,所以根本不存在在糧食耗盡之前肯定有糧食抵達,只有多少天之內有糧食抵達,前者只是要他們去死而已。
當然,用司馬朗的話來說就是一些交換,但這種交換對於袁楊而言,不如弄死司馬朗,讓後來者思考一下到底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最起碼絕了禍患。
“這樣啊。”劉備嘆了口氣,多少有些感慨,他也是見過司馬朗的,對於司馬朗的評價也是挺高的,最起碼治理一地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說起來,威碩被刺殺了,新州那邊伯達什麼情況?”陳曦帶着幾分奇怪看向郭嘉詢問道。
“不知道,等詢問一下袁楊再說,不過威碩人沒事,甚至都沒受傷,只是受到了驚嚇。”郭嘉看向李優說道,示意李優現在就快去發信詢問袁楊。
與此同時袁胤已經收到了陳郡袁氏從新州發來的秘報,這個秘報的核心就是瘋狂解釋他們並沒有刺殺劉琰,他們的刺客纔剛落地,還沒抵達新州刺史府,幹這活的不是他們兩家人,請國家仔細查證,真的跟他們沒有關係!
袁胤看完這封秘報背後的汗水都將衣服浸溼了,他終於知道爲什麼剛剛在閉門會議的時候,居然還有人敢帶着秘報去敲門,劉公被刺殺了?我屮艸芔茻!
別看劉琰一貫低調做人,而且魯肅在的時候,時不時就扮演魯肅的手下,可真要說的話,劉琰那也是十二元老之一,是最早跟隨劉備的一批人,是天下名士,是半個吏部尚書,掌管漢帝國中高端人力資源的大佬。
吏部尚書是什麼,那是天官!
這就是劉琰,結果這種人被刺殺了,而且陳郡袁氏還涉及到這件事之中了,袁胤捏着這封秘報矗立在原地,不敢動,完全不敢動!
送這種東西上去,會死人的吧!
“袁主簿,尚書僕射找你。”護衛看到矗立在一旁木木的袁胤擡手招呼道,袁胤聞言如夢初醒,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捏着手上的秘報,戰戰兢兢的朝着政院走去,腳步無比的沉重。
袁胤是不知道楊家要刺殺司馬朗這件事的,也不知道政院其實已經默許了這件事,他現在就知道算是半個天官的劉琰被刺殺了,這出大事了!
故而當陳曦招他過來的時候,袁胤已經一頭的汗水了,臉都多少有些泛白了。
“啥情況?得病了嗎?”陳曦看到袁胤這個樣子一臉奇怪的詢問道,而袁胤努力的抹了兩把汗,表示沒事。
“你應該有特殊的聯繫方式,問一下袁家啥情況。”陳曦將郭嘉手頭的那個情報遞給了袁胤,袁胤看完頭上的汗少了一些,人沒事,那就最多是流放,不會莫名其妙整個三族、九族之類的,還有辯解的餘地。
這不趕緊將自己收到的密信交還給陳曦,此時不交,更待何時,這可是垂死掙扎的辯解。
“陳侯,請看,這是陳郡袁氏在之前幾分鐘前加急送來的秘報。”袁胤從袖子裡面將已經被汗漬侵染的秘報雙手呈遞給陳曦,陳曦微微一怔,伸手接過,然後打開。
看完之後打發袁胤離開,走的時候順帶將門帶上,袁胤聞言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了不少,最起碼看起來自己應該是沒事了,該死的陳郡袁氏,你他媽的搞點人事行不!
“陳郡袁氏已經將信送來了,我估計楊家也快了,甚至搞不好揚家已經送過來了,正在想怎麼送到這裡來。”陳曦嘆了口氣說道,“這封秘報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話說間陳曦將秘報遞給劉備,然後自己開口講解道,“刺殺不是袁家和楊家乾的,也不是刺殺錯了,而是楊家安排的刺客人才剛剛抵達新州刺史府。”
劉備聞言面色一沉,其他人神色也變得難看了很多,楊家的刺客認錯人了,將劉琰當錯了司馬朗,他們這羣人覺得離譜,起碼也能理解。
可楊家的刺客還沒來,劉琰就遭遇到了刺殺,這可就說不清了,而且這麼一來之前秘報之中所說的刺殺錯了,恐怕就是託詞了!
“算了,這件事交給我,我去查吧,給我安排幾個護衛。”賈詡挺身而出,這種事情,他必須要重拳出擊,他媽的,這是真的威脅到文和了,必須要查到水落石出才行。